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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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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头上的雨停下来,有人站在她面前,心里闪过一丝希望,是他吗?是他来了吗?枝和哭着抬头向上看,却见来人一身宝蓝色的常服,眉眼端正峻挺,此刻正撑着伞,悲悯的看着她。

    不是他。

    终究不是他,他怎么可能还会来呢?

    徐穆看着眼前的女孩,此刻正是一身的狼狈,和那日在马球场见到的周身贵气截然相反,发髻乱了些许,额前的碎发凌乱的贴在额头,脸上还带着方才的被雨淋着的水珠,华服沾染了泥水,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抬头看过来,眼中带着泪,脸色有些苍白,薄唇紧紧的抿着,即使这般境地,也依旧美得不可言喻,细看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颤了颤,竟也有几丝心疼,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让她这般伤情?

    他正想要把人先扶起来,却见远处跑来两个小宫女,焦急的喊着:“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澄晴和严双没想到就慢一个脚程,公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是她们办事不力,只怕公主此刻出了什么差池,当下更是心急如焚。

    枝和瞧见她们来了,哭的更是大声,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不管不顾的倾泻出来,澄晴和严双扶着她向上站起来,她抱着澄晴的手臂,到底还是没撑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澄晴和严双反应不及,再加上力气有限,眼见枝和又要摔在地上,徐穆伸出手,将人一个横抱,稳稳的箍在手中。

    “公主,您没事吧?”澄晴和严双急的不行,只怕是今日的事忧思过度,这才晕了过去。可眼下这个男人是谁,不明不白的出现在这里,如今还救了公主,可不是让人为难吗?

    徐穆没那么心思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家主子的住处在哪里?”

    “可……您是外男,怎可……”怎可这样就进入后宫?澄晴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下来,脸上有难色。

    “荒唐!你家主子都这样了,是要在这里冻死了她不成?”徐穆的话问的一针见血,澄晴的脸上一下子泛起青白,拿捏不定。

    严双在一旁对澄晴说道:“如今是没办法,况且这会儿天色暗,小心些行事便是了。”说完,便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对徐穆道:“承蒙公子搭救,前面二进的宫门左拐,过了一片梅树就是仪鸢居了。”

    徐穆朝严双指的方向看,心中了然,便脚尖一提,飞上檐角,带着人往她寝宫的方向去。

    怀中的人此刻是浑身滚烫的,他皱了皱眉,起了这样大的烧,还在雨中这样漫步淋雨,他真不晓得宫里的女人脑袋都是用什么做的,这样不爱惜自己,为了什么,又值得吗?

    双脚平稳的落在地面,仪鸢居内,此刻正忙乱的很,他落在阴影处,没人发现他们。他随口叫了一个宫女,那宫女正忙着洒扫,突然被人从背后一叫,险些吓得叫出声来。徐穆吩咐道:“把你们的管事姑姑叫过来。”

    那宫女放下扫把,眼前的人像玉面煞星,长得好看,却浑身散发着戾气,她飞快的往门口的方向跑去,张婆婆从小寅子他们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跑到门厅处,果然见到了张婆婆,把刚才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张婆婆在宫里数十载,当然知道其中的不妥,跟着宫女回到原来的地方。可哪里还有人站在那里,反倒是看见枝和,靠坐在身后的柱子上,眼睛和双唇都紧闭着,浑身都是湿的,嘴里时不时的还有呓语。

    “我的天爷呀,这是怎么了?!”张婆婆心疼的说不出话,赶紧差人将枝和抱进去,又派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澄晴和严双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两人此刻亦是狼狈的不像话,和张婆婆简单交代了一番,才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两人出来后,才与张婆婆认真说起此事。

    “你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张婆婆皱着眉,奇怪的问道。

    两人摇了摇头,严双道:“婆婆莫急,我明日去一趟宫门处,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

    张婆婆点了点头,又说道:“想来此事那人也不会声张,雨下的这般大,天色又黑,他又是轻功来的,这事传扬不出去。只是什么人救了我们,也该心里有数,日后做个人情,也算是周全了。”

    澄晴和严双一并的应下来,张婆婆又嘱咐一些旁的话,几人这才散去。

    枝和醒来的时候,天色刚亮了不多时,严双见她醒了,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公主总算是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枝和说不出话,整个人酸痛的很,像和人打了一架,到处都动弹不得,她缓缓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只记得最后倒下去的时候天色晦暗,下着大雨。

    严双答道:“这会儿是卯时了,还早呢,公主觉得累,再多睡一会也是好的。”

    枝和摇了摇头,此刻脑袋里是清醒的,睁开眼睛闭上眼晴全是他昨天说的话,那样伤人的话,一遍一遍在她心上说着,怎么忘都忘不了。

    眼角滑下几滴泪,带着轻轻的呜咽,枝和慢慢哭出声来,像把所有的苦楚都释放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是她不够好?才会这么不被人喜欢?可明明,不该是那样的呀。

    严双见她这样,早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替她擦了擦泪,宽慰道:“公主不要再伤心了,为这样的人和事,不值得的。”

    枝和还是哭着,捂着自己的心口,难受道:“严双,这里疼,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那么疼?”

    她难受的不成样子,哭的伤心,连带着严双也伤心,澄晴听见声音过来,进来就看见两个人都在哭,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怎么眼里就掉起了金豆子?”

    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碗安神汤,劝说道:“公主先喝药吧,若是伤神,便再歇一歇,整日里这样难受,只怕身子受不住。”

    枝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药也不想喝,摇了摇头,“我不喝,我不要喝……你拿走……”

    “这……”澄晴也没了法子,一大筐的话生生的噎在喉咙里,此刻心里真是恨着那位张大人的,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偏把人吊着,等到别人反应过来,才狠狠的在上面踩上一脚,转手丢掉。

    可不就是坏吗?

    到底还是病的久了,枝和哭了一会儿,许是累了,一抽一抽的睡了过去,脸上泪痕犹在,看上去凄美极了。

    澄晴和严双守在一旁,半刻也不敢分心。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快一天没吃东西,多少是有些被饿醒的。枝和被人扶着下了榻,身上还有些发烫,整个人酸酸软软的,提不上太大的力气。不过略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红枣银耳羹,又回去歇下了。

    日子就这样连轴转似的过了三日,整个人才看上去有了点生机。

    澄晴和严双之前还未同枝和说起过那日的事情,这会儿见枝和恢复了些,澄晴才慢慢开口,“前些日子,公主在宫道上回来,可还记得面前的人是谁吗?”

    枝和这些日只为了那个人伤情,自然不记得那日见过的什么人,无力的问道:“是谁呀,你只管说了便是。”

    澄晴就料到自家公主心大,定是不在意的,只是这人身份贵重,也不可随意揭过,继续说道:“前些日子严双去打听到,那日进宫穿宝蓝色常服的只有硕伯侯府的三公子徐穆,您可知道他为何出手相救?”

    “硕伯侯府的三公子?”枝和努力回想那个雨天发生的事,只记得眼前的人不是他,那时雨下的那么大,天色又晦暗,她也看不清是谁。奇怪道:“你的意思是,那日是他救了我?”

    澄晴和严双一并点了点头,严双接道:“我们过去的时候便看见那人站着了,难道公主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枝和摇了摇头,“记是记得,但哪里知道他是谁?”

    既这么算来,这个硕伯侯府的三公子,可是救了自己两回了,只是每次的时机都那样巧,倒像她有所图谋似的。

    澄晴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三公子既然救了人,却不声张,可见他并不是个宵小之辈,听说他手上还有兵权,又是侯府最小的公子,深得老侯爷喜爱,公主觉得此人如何呢?”

    枝和的看向窗外,眼里静如秋水,全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反问道:“此人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情爱两字,她如今是半点不想再碰。

    澄晴见她兴致缺缺,便想着将婆婆的话转述一番,可正要开口,却见外面传话的人进来,说是大公主过来了。

    枝和奇怪的看向门外,从小打大,枝言几乎不踏足仪鸢居,若是来了,也定没有什么好事,也不知她今日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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