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之子，帝清夜
“你想修灵吗？”
海鸥扑翼，海风阵阵，使人闻而静心，见之神怡，二人就这么站立沙滩前，听闻浪潮拍打，过了很久，才听帝清夜忽然发问道。
“当然想啊，我家那老头子说了，成为修灵者就可以不受欺负了！”
牛晖胖手紧握，对准空气挥出几拳，大眼睛透出浓厚的哀伤之意，渐渐有着水气凝聚。
“很难的，说不定会死。”
瞧得牛晖这副模样，帝清夜默然，不想戳其痛点，结交牛晖时，他已是四岁，而这两年间，却从未见过其母亲。
帝清夜平日话本就不多，只能通过道听途说，大致了解到牛晖生母，是在某日上城卖鱼时，被一位实力极其强大的残暴修灵者玷污，不堪其辱，便自尽在钉铆城中，他们父子二人，到最后就连尸首都没有见到
“我不怕死，只要能修灵，就可以报仇！”
牛晖眼中填满无尽叱恨，年仅七岁，童年就已被仇恨笼罩，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他是如何挺过来的，想必其家中的那位父亲，定然也是比前者还要煎熬。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帝清夜展颜一笑，话音未落，就抽出腰间木棍，对准牛晖大腿横挥而出！
‘啪！’
“啊！你不讲武德！”
少年攻击来的猝不及防，顿时疼得牛晖一阵龇牙咧嘴，片刻后，就见其挥舞胖拳，与帝清夜招招直击要害的木棍扭打做一团。
“哼！”
“嘿！”
海岸边，随即传来参差不齐的剧烈喘息声，二人当中，帝清夜天生神力，四岁就能单手举过百钧沉石，而牛晖也是不遑多让，虽不及帝清夜这般妖孽，但也是力劲堪比成年人。
‘呼！’
只见牛晖胖拳挥舞，横挡去帝清夜竖击上胸膛的木棍突刺，脚掌一跺，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双拳并作直奔少年脸庞！
“你太慢了。”
帝清夜露齿轻笑，瘦小身子微微斜撤，不偏不倚正好闪过迎面来的双拳夹击。
“扛住咯”
紧接着脚掌猛地踏入沙地，稳定住重心，随即挥动手中木棍，在途经半空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瘦小身子紧随扭动，横扫击出！
‘啪！’
少年小手紧握木棍，绕过牛晖门面，贴合其衣衫游走而过，灵巧地落在后者长满软肉的浑圆屁股上。
“啊！”
呼声响起，击打声清脆响亮，再看牛晖直逼三尺的胖硕身躯，紧随少年身形撤出，瞬间犹如炮弹一般弹射出老远，拍摔在柔软的沙地，灌了个满嘴细沙。
“正面你也打不过我，不是吗？”
牛晖原处的沙地上，缓缓传来帝清夜温润的悦耳嗓音，旋即将手中木棍盘束回腰间，漫步至前者身前，薄唇勾勒，神色飞舞，显得很是得意。
到底仍旧是小小少年，单凭一击就能压得牛晖毫无回旋之力，帝清夜尚且稚嫩的内心，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毕竟，二人的年龄，可是足足差出俩岁有余。
“不打了不打了！”
蓝衫少年唇露虎牙的欠揍模样，气得牛晖直咬牙根，愤慨叫道，猛地翻身仰躺在沙地，一脸的憋屈。
他怎么也想不通，帝清夜分明比自己小上俩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劲。
要知道他牛晖，可是渔村小霸王般的存在啊，可偏偏就出了眼前这么个怪胎，当真是晦气！
“你就是个怪物！”
牛晖闷闷的骂上一句，随即下意识的定睛看向云层，那里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不知不觉就快到午饭时间了，不由得脸色变了变，苦笑道：
“禾姨峰叔走的真是时候，你还不打算告诉他们吗？”
牛晖胖脸忧心忡忡，偏头仰视同样被自己话音戳得色变的蓝衫少年，嘴角苦涩更甚，小嘴张了张，许久蹦不出半个字，显得很是懊恼。
帝清夜是牛晖自认不可多得的交心好友，对他极为珍惜与看重。
若不是经年误打误撞之下，得知少年身上的一些骇人隐秘，只恐怕到现在，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
“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啊，我自己可以的。”
帝清夜握住木棍的小手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冲牛晖勾唇展颜，笑容灿烂无暇，却又隐隐含带些许倔强劲，看得后者渐渐红了眼眶，随即赶忙别过视线，连连嘟囔道：
“老头子上城，家中没人，今天我就是来陪你的。”
牛晖声线细若游丝，也不管少年能否听见，猛的爬坐起身，接着狠狠吸了口充斥海盐苦感的春风凉气，扭头冲帝清夜磨牙吼叫道：
“呕真苦！再来！”
“呸鬼火胀！回笼撤饭！”
“老严勒吃个跑堂，今晚来俺家扯把子，婆娘包饭！”
“二回二回，娃要喂奶，烦求得很！”
“”
初春昼夜等长，鱼渔村耕作的数十位劳民，挥锄刨土直至日落西山，才肯恹恹不乐地扛锄归家，走时不忘骂骂咧咧，似是责怪天公时间给得太少，直竖中指顶昏山。
“憨包！还不回笼造饭，夜打你惊叫唤！”
“来咯来咯！烂屁娃，催鬼子催！”
“”
灼目炎阳不过一会，便是彻底没入群山，黄昏远去，整片天地，也伴随西升的一轮倒玄月，逐渐被夜幕笼罩。
鱼渔村内，一时间炊烟袅袅，烟火四溢，暖得让人定心。
今夜相比往日，似乎更显漫长，只见高挂云巅尽头的细轮玄月，紧随村名熄灯入眠后，便是徒然剧变！
‘嗷！’
今夜注定不太安宁，村中许多居民，都被自后山群峰传来的魔兽嘶吼声，骇得通体冰凉，缩在棉被里瑟瑟发抖。
‘嘤！’
鱼渔村周遭，又是传出一声炸耳尖啸，那是一头形似鹰鹫的隼翼魔兽，正疯狂拍打它那犹如寒铁般的灰银钢翅，逃也似是远离高挂渔村上空的那抹极紫圆月！
‘轰轰轰’
山林中，魔兽巨蹄奔踏，一时间，震得地动山摇，哀鸣阵阵，皆是亡命般的奔袭远方！
‘呼！’
寒风侵袭，犹如来自深海，寒意刺骨！
鱼渔村背靠的汪洋大海，帝清夜二人所在的沙滩上。
牛晖死咬牙关，胖手紧握绞地手心生疼，瞳孔震动地望着百丈外的风起云涌。
只见那轮极紫满月，不过瞬间就已横移至汪洋上空，紧接的波震出层层涟漪，引得周遭空间剧烈蠕动，隐隐似有崩裂之象！
‘哗哗哗嘭！’
紫月震动，层层空间涟漪犹如巨石砸入，原本平静的蔚蓝汪洋，猛然暴动，翻卷起滔天巨浪，遮盖去云巅，蓝芒汇聚，渐渐凝成无数头水色蛟龙，高达百丈，无始无终！
“一会你去后面躲着，要离我远一点，记住哦。”
海岸边，帝清夜小脸惨白，身形颤抖地扭头冲牛晖强笑道。
这样的场景自他记事开始就是年复一年，每当春暖花开之初，他胸间那枚无论怎么取都强摘不下的冰凉青石，便会在这一日，传来丝丝发热的诡异异动！
“那那我去了哦，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少年身侧，牛晖嗷唠怪叫一声，屁颠屁颠的猫躲进沙滩后方的绿荫丛林，接着瞪大虎眸紧紧盯住帝清夜很显孱弱的瘦小背影。
‘呜呜呜’
海面上，水蛇蛟龙迎击紫月，震荡出令人齿间发寒的哀鸣声，待得牛晖退走，徒然化作一轮充斥蓝金璨芒的神秘光团，自高空俯冲直下，音爆连连，直接撞入帝清夜颤抖不止的瘦小身躯。
“啊！”
孩童稚嫩的惨叫声瞬时间响彻天空大地，于这深夜，使人闻得头皮发麻！
“坚持住啊坚持住啊嘶！哦哟哦哟”
牛晖很是后悔为何自己要来蹚这趟浑水，林间呼啸的寒风刺得他浑身鸡皮四起，虎眸虚眯，目光躲闪着看向几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帝清夜。
“啊！”
哀鸣声惨绝人寰，帝清夜此刻只觉得即便是死，也要比这种折磨来得痛快，只见那轮神秘光团，呈笼罩之势，将少年瘦小的身躯囊括其中。
一缕缕蓝金能量犹如丝绸，腾啸而出，倒灌进少年疯狂抽搐的瘦小身躯，肉身裂纹接连迸现，但却诡异的没有一滴鲜血渗出！
就见那一缕缕蓝金绸能，恍若千军压境，无休无止地钻入少年肌肤毛孔，撕裂肉身，侵入血管，将那鲜红逐渐浸润成与其相同的蓝金之色！
经脉连接中枢，血液变化的同时，帝清夜就感觉涌入体内的那一股股神秘能量，犹如百足蜈蚣，缓缓蠕向胸膛左侧，紧接着猛的刺入心脏深处一道若隐若现的蓝金脉络！
“啊！”
惨叫哀鸣经久不止，蓝金光团包裹的帝清夜，伴随直击大脑的一股股难言痛楚，渐觉眼皮发沉，不受控制地合上凤眸，彻底昏死了过去。
‘呜呜呜’
侵体的蓝金绸能并未因为少年昏迷而停止，反而倒灌得愈发猛烈，肉身裂纹接连迸现，渐渐辨不出人形，其小脸裂痕密布，随即有着蓝金暗芒涌动，似是血液之象。
‘呼’
寒风袭过，高挂云巅的极紫圆月自天地潮汐过后，便是再无异动传出，而沙地上，年仅五岁的帝清夜禁锢光团当中，陷入昏迷，无感尽失！
只能远远望见其周身一缕缕蓝金绸能钻入体内，撕裂着他那几乎一碰就碎的残破身躯
‘嗡！’
夜，尤其漫长，恍若时间静止，整片天地寒风萧瑟，不知过了多久，帝清夜颈间佩戴的那枚幽蓝青石，陡然间光芒盛放，翻涌出充斥生命气息的碧翠流光。
青石异动，就见光团当中，少年心脏核心，逐渐有着蓝金能量汇聚，渐渐形成一圈细小旋涡，将那碧翠流光猛地吞噬而进！
‘噗噗噗嘤！嗷！’
与此同时，紫月下方的无穷汪洋，随即传出一阵阵海兽腾啸的浮岸巨响，似有鲸鹏，似是獠鲨。
此刻的它们，兽瞳皆是贪婪地直射被蓝金光团包裹的小小少年！
只见帝清夜心脏外凝聚的那一圈蓝金旋涡，在吞噬碧翠流光后，便是肉眼可见地修复着他那破败不堪的瘦小身躯，渐渐有着白芒交织。
‘嘭！’
不过一小会，再看原本禁锢少年的蓝金光团，紧随白芒化茧，一声巨响过后，便是彻底化作点点星光粉尘随风消散。
‘嘤！！！’
海面上，随即传来阵阵近乎癫狂的海兽尖啸，犹如撞见什么珍宝一般，奋力拂鳍地朝化作苍白玉茧的帝清夜暴涌而来！
短短数息，蚁潮般汹涌的海兽就以近至眼前，紧接的还不待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就见那云巅尽头，徒然凝现一道霸绝天穹的黝黑龙爪，轰然拍下！
‘轰！’
黝黑龙爪无边无迹，恍若没有尽头，不过眨眼间，就已将那些纷涌至海边的无数海兽拍地倒飞而出！
‘哞！！！！’
‘嘤嘤嗷嗷嗷’
一时间，整片汪洋世界龙吟震彻，似是含带盛怒，不下数百头海魔兽，连哀鸣都未曾传出，就被那龙爪轰击得尸骨无存！
“我勒个娘哎！那是什么东西啊”
躲在丛林后方一直观望的牛晖，瞳孔震颤的紧盯天穹尽头浮现的那道黝黑龙爪，浑身肥肉吓得剧烈抽搐，狠狠屏住呼吸，生怕那神秘怪物盯上自己。
‘哞’
云巅尽头，又是一声龙吟传出，只见那道龙爪，犹如长满眼睛一般，半息不到就已牢牢锁定牛晖猫匿林间的胖硕身形。
爪尖轻点，缓缓飘出一缕柔和流光，穿透过空间，瞬间侵入牛晖心脏，形成一圈细小旋涡，有着滴滴无形气流钻进，顿时吓得虎脑少年蹦跳连连的哀呼出声。
“别杀我啊！别杀我啊！我是他朋友啊啊啊啊！！”
‘哞’
龙吟震彻，似是有些哭笑不得，再看那沙地中吓得手舞足蹈的虎脑少年，在龙吟入耳后，便是瞬间静止，显得分外滑稽。
“这这这！！天神！你是天神！”
龙吟似是能够人言，钻入牛晖耳窝，在其脑海灌入一串简短信息，呆滞好一会后，便是传出牛晖连哭带跪的耍宝声。
‘哞’
“天神放心！我就是死也会保护好他的！”
龙吟冠天，逐渐远去，只留下满脸洋溢兴奋的虎脑少年，依旧在沙地中雀跃得手舞足蹈。
此刻的牛晖尚且年幼，不过七岁有余，若是当他得知日后会与那道龙爪的主人把酒言欢时，不知是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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