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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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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姜可算是见识到溧阳的雨是何等幽怨。

    接连三日。

    众人被雨水困在方寸客栈之间,秦东来接获消息说有一趟镖临时出了些岔子,就在溧阳城外七十里地的惠阳县。秦东来留着两个兄弟便无奈辞行,约定七日后在溧阳城外汇合。

    玉氏仍旧无人登门。

    在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般阴冷的雨天,安氏的身子也遭不住。

    第三日午后,趁着雨水渐小,玉姜与玉泰两人再去叩门,说是京中来人祭拜宗祠,等祭拜结束好即刻返京,以免误了秀女大事。

    门忽然被人从内拉开。

    只见硕大的福字影壁下,被众人簇拥着位年迈的妇人,不用想也知是何人,其身旁立着位貌美夫人,紧紧搀着老妇的臂膀。

    玉姜却故作不识,紧随玉泰上前。

    玉泰拱手称了声表姑母,老妇人面上虽冷,到底还是开了尊口道:“京城来的玉府大哥,这几日可祭拜了祖宗祠堂?”

    玉泰愣住,扭头看向玉姜,心里想这老太太怕是年纪大脑袋发昏吧,如今玉府的宗祠便在这栋房子之内,否则他们何必三番五次前来叩门。

    顺着玉泰的目光,郑玉氏也瞧见玉姜:“这位?也是今年的秀女?”

    “表姑母,这是我二妹玉姜。”

    “哦,是那个商户女所生的。怎么没见嫣然过来?”

    老太太年近七旬,满头银发用金钗盘起,说话仍旧中气十足,她的目光根本不曾在玉姜身上停留片刻。

    “表姑母,阿姊在客栈,您这不是刚开门嘛。”

    玉泰说着,直拿胳膊肘拐玉姜,无奈玉姜才开口道:“表姑母有所不知,我们来溧阳已有数日,想赶在阿姊进宫前,来溧阳参拜宗祠也算是全了一份孝心。只是这几日您不得空见我们罢了。”

    “哼!一个商户女也配在我面前自说自话!果然如你母亲一般,无甚教养!”

    老太太一脸怒意不知从何而来。

    玉姜不怒反笑,扭头看向一旁的玉泰,似乎根本不将妇人的话放在心上。玉泰却是不乐意了,立时上前一步道:“表姑母慎言,我小妹那可是见了龙颜,过了明面的玉氏嫡次女!再说,如今家中执掌中馈也是她,我们回溧阳参拜也是小妹提议的,理应由她谋划此事。”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能掌事,看来安家那丫头不顶事嘛。既然你们来了,今日便搬过来住吧,你父亲也是,既然过来也不知来拜见,叫你们几个小字辈在我跟前晃悠!”

    郑玉氏满脸不屑。

    玉姜有些不解,难道传闻有误,郑玉氏对玉懋堂也未必掏心掏肺?转念一想,人嘛,有几个记着旧日情分的。郑玉氏如今住着深宅大院之中,享受着仆妇的前呼后拥伺候,只怕早已忘记当年弃夫夜奔的窘状。何况这些年,玉懋堂也极少回乡探亲,一来二去彼此端着,早将旧日情分抛之脑后。

    玉泰性子直,见他要开口,玉姜急忙福身道:“回来住就不必了。客栈已经收拾妥当,免得车马折腾,我们过两日便走。”

    “哼!谁与你说道。难不成你们连个伺候的打杂得也请不起?”

    “您知道便好,这些年父亲那点薪水不都是贴补祖宅,哪有闲钱养家。”

    玉姜此话一开口,郑玉氏瞪圆眼睛,几乎要将人活生生吞下。

    “你!好你个贱婢!也敢在老身跟前叫嚣!去!,来人!去把玉懋堂叫来,再去把安家那个贱妇一并绑来!”

    郑玉氏身后走出几个孔武有力的少年,便朝门外挤去。玉泰张开双手,作势挡在门前道:“我看谁敢!”

    郑玉氏糊涂胆大,可内里到底有知道就里的,自然也知道玉泰曾是御前侍卫,如今又人在军中,真要闹到官府衙门,未必是好事。

    立时,便有人出来说项。

    玉姜接着道:“父亲替皇上修缮月寒宫,年后便一直长住山上,此番并未随行。我们祭拜后便会离开溧阳,望您行个方便。”

    郑玉氏闻言扭头看向她身旁的美艳夫人,轻拍其手背道:“即是如此,将柳儿一并带上吧,你等将她带至京中,你们的父亲自然知道如何安置。”

    “自然可以。不过我们还要去惠阳替宝亲王爷办点差事,等从惠阳回来,一并接上柳儿姑姑便是。”

    玉姜笑眯眯认下。

    郑玉氏脸上的精光一闪而过,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玉姜便自返回客栈,由着玉泰将门前一番说得添油加醋,安氏并未诧异,替众人解惑道,说着柳儿姑姑便是郑玉氏最小的女儿郑柳,当年郑玉氏四十一岁生下郑柳,所以打小便宠得厉害,嫁入溧阳王家不过三旬,便叫王家停妻再娶,虽未下休书可连同嫁妆一并送回郑家后,才被郑玉氏接入玉府来。

    “母亲可是那表姑母为何要她入京?”

    玉姜轻点几句。

    安氏惨然一笑,低声道:“兴许是有什么要事,不过你们这位姑姑,我倒是见过几回,生得甚是好看。”

    “在女儿心中,母亲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玉姜见她不愿提及,便蹲下身子,依偎在她膝前。

    安氏十分受用,拉着她的手,将人揽在胸前。

    玉嫣然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避开眼睛,除了没心没肺的玉泰,玉庭柏早已是许久不曾翻页,神色长袖上一双手紧紧攥着。

    他母亲是难产而死,他们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忌日,这些年安氏待他极好,他亦是十分感激,可从前不觉得,如今见失而复得的玉姜承欢膝下,他心中缺失的那块日夜被万虫啃噬。

    他心里知道,当年若没有随安家迁入京城的安氏外,也会有旁人。因为他的母亲再无半分可压榨的空间,富满江南的安氏不同,她新鲜单纯甚至不需玉懋堂费尽心思。

    如今他每每瞧见玉姜都会提醒自己,她并非安氏亲生,自然不若安氏那般蠢笨愚钝。

    若当年安氏稍微聪明些,识破父亲的伎俩,兴许母亲还能多活几年,待他长大记得她的面容,也许他能保护她,如今日这般承欢膝下。

    瀚海楼里有那么多本书,上头写满标注和释义,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早早殒命的女子何等聪慧。

    他是她的儿子,聪明冷静,总有一天会亲手给她报仇。

    次日一早,安氏领着三子两女前往玉氏宗祠祭拜。

    玉嫣然薄纱罩面,玉姜紧随其后,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她看向安氏的背影微微有些不忍心,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如今给安氏当头一棒也总好过,欺瞒半生到头来的一场空。

    玉氏宗祠在后宅内院之中,被一层低矮的石墙围在其中,远远望去却叫玉姜微微怔住。

    眼前景象,与自己料想中的,或者说探听来的几乎毫不相干。

    越过石门后,是左右四间低矮的草屋,有三间已是破败不堪,只有正中央一间尚且看得出房屋的容貌,推开门便是狭窄的香案和零星几个牌位,甚至有的已经年久失修而东倒西歪。

    这是玉氏的祠堂?!

    玉姜显然不信。

    可安氏却已然拜倒在地,恭敬着上香,一旁的玉泰与庭柏亦是如此,玉嫣然取下面罩,见她神色诧异小声耳语,有话回头再说。

    等众人上完香,从石门退出时,郑玉氏一行便等在凉亭下。外面淅沥沥又下起雨,打湿众人的衣袍,安氏便想着让两姊妹先进凉亭暂避。

    一抬头,只见连玉宅的下人都挤在凉亭内,可谓满满当当。

    玉姜心知这也是郑玉氏故意而为之,便扶着玉嫣然紧随安氏走至亭边。

    虽撑着雨伞,可几人的外袍很快湿透,天气寒凉,安氏忍不住打着喷嚏。

    “可是老七家的庶妻?”

    郑玉氏扬声问道。

    玉姜闻声忙按住康嬷嬷的手,将玉嫣然交给康嬷嬷后,紧紧扶住安氏,母女两立在廊下,任由雨水前后推搡。

    “见过表姑母,这位是玉夫人,亦是我母亲。”

    玉姜出声给安氏正名。

    安氏感激地看了看她,不料上头去传来郑玉氏的冷笑声道:“不就是商户女嘛。老身可是记得,前头那位嫡妻进门不久,老七可是千里赶车回溧阳祭告祖宗的,好像是位王府的格格吧。怎么到你这商户女,成婚十几年来也不曾回溧阳一趟,你当真不知缘由?”

    原来安氏真的没有来过溧阳?

    可这几年,玉泰和庭柏也曾回过两次,为何安氏一次不曾到过?

    “表姑有所不知,当年成亲后不久,老爷便进了礼部,诸事繁忙人情冗杂,加上我这身子骨也不争气,若非今日沾大阿姐的光,想来有生之年未必能亲见溧阳风光。”

    安氏说完这些话,已经忍不住喘气粗气。

    躲在凉亭内郑玉氏毫不在意,甚至一脸嘲讽地望着她。

    “老七说过,你是商户女,将来是不必入玉氏宗祠的。来,这位是老身的幺女,此番随你们一并入京,等进了玉府,你们定要好生待她,可不得怠慢。”

    郑玉氏说着,又将郑柳拉至身前。

    安氏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愈发支撑不住,她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问道:“老爷可知此事?”

    “自是知道。你这身子,哎,本就是苦熬着,这些孩子往后也要有人照应是不,老身是想,与其让老七再找个三教九流的,不如自己人知根知底,你放心,在你活着时,柳儿也只是个平妻,抢不了你的位子。”

    不等安氏开口,玉姜急忙应道:“表姑母放心,等我们从惠阳回来,定接了姑姑一并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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