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皇帝的下马威
乍一听见这个称呼，饶是穆深也有些出神。
空气中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穆留眼睛略红，水汽氤氲，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只是刚刚……太像了……
穆森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你啊你！”
这次争吵无疾而终，不过看穆森和穆留的脸色，显然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两个人在吵完架之后也能继续心平气和地说话。
穆深看的津津有味。
若不是皇帝派人来传旨，他还能看得更多一会儿。
有些遗憾的咂咂嘴，穆深退至内室。
「皇帝这时候发圣旨干什么？溜溜不是才回来吗？」系统冒出头来，疑惑不解。
「为了我。」穆深笑了，对上系统“你早就死了”的质疑，他改口道，「也不是，准确来说是为了穆阑。」
“穆阑”出现的太过古怪离奇，苏成要是不在意才可疑。不过这本就是他的打算。
他也不担心自己那个所谓的“北荒来人”“应平义子”的身份被戳穿，据这几日的观察，应平和宸京不睦很久，也不联系。
唯一一个能够连接的穆森也不会主动把他爆出去，因为顾忌“他所谓的亲生父亲”。
传旨的内侍走了之后，两个人走了进来，具沉着一张脸。
穆深明知故问：“怎么了？”
穆森没好气地看他，越发觉得他和他父亲在气人方面是一脉相承，但碍于穆留还在这儿，又不好在直接开口。
只悄悄瞪了他一眼，冷飕飕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皇帝要你去见他。”
穆深心领神会。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了半天，也没见这两个人给出他什么反应。
穆深本就有这个打算，至于穆留，要不是刚刚穆森一阵输出，怕是早就拎着他去见皇帝了。所以现在……
真正介意这件事的，只有穆森而已。
宅院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也十分宽敞。
穆深眼睛含笑，对外面的老管家示意：“有劳。”
这么贴心的准备，穆森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嫌体正。
穆森只是“哼”了一声，望着马车远去，才低低嘟囔了一句：“都是没良心的兔崽子。老子是，儿子也是。”
蓦地，忽的有一滴泪落了下来，他喃喃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幸而后辈有血脉存系，也幸而骨肉血亲不至于茕茕孑立，他泪眼纵横，蹒跚着回去了。
“可算是到了。”穆深先人一步下了马车，然后看向穆阑，有点无奈。
总感觉自家小侄子在马车上的目光都快把他榨出窟窿来了。
这一路穆深想说自己没注意都很艰难，偏偏穆留还觉得自己伪装的挺好。
也很怅然。
“是。”穆留紧跟着下了马车，他道，“陛下如今应该在圣明宫，我们直接去就行。”
穆深好笑地摇头，他看着穆留，建议道：“我觉得，不至于。也许我们应该去……”
穆留看着他，就见这少年慢悠悠地做了个口型，他脸色瞬间变了。
穆深说的是……寒因狱。
冰寒冷慑，兰因絮果，皇宫大内独有的特色，靓丽的风景线，又被称为“小诏狱”。
私刑泛滥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主人，是皇帝。
无论你冤不冤枉，但凡进了这里，也就别想站着出去了。
但凡是监狱，大抵都没有什么舒服的地方。黑暗不见光，里面血迹斑斑，毕竟古代可没有那么……有人性？
穆深琢磨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打趣道：“也许来的时候该穿厚一些，这儿挺冷的。”
穆留没想到这人竟然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压低声音：“这时候该说这种话吗？你不担心……”
“我不担心。”穆深冷冷打断他，他一字一顿，饶有深意，“我们这位陛下，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笑，看着穆留：“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成找他，算不上黄鼠狼找耗子拜年，可也确确实实没安什么好心。
穆留被他语气中的声音给弄得有些心神不定，不过这大概是穆深表现出来的镇定实实在在超过了他这个年纪的水平。
这个感觉，在穆留被内侍引进，见到皇帝身边瑟瑟发抖的许舒云时更是得到了明证。这才是正常人被皇帝猝不及防叫到这个鬼地方的正确反应，不对，许舒云是怎么来这里的？
“臣见过陛下·。”穆留开口，然后拽了拽还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穆深，这娃怎么回事？见到皇帝都不知道行礼的吗？
哪怕是应平，态度……好吧，他知道了，北边的人委实就没有这个态度。
穆留在一旁斟酌语气想要解释一下，然而穆深却抢在他之前开口，眸光盈盈，似笑非笑：“陛下，是在故意吓唬我？”
他好一派无辜天真的模样，可也也是真真切切的御前大不敬了。
苏成并没有生气，甚至还用眼神喝退了那些想要教训穆深的人，他垂眸，低声叹息：“朕如果说没有，渊止可信？”
穆深深吸一口气，感叹：“陛下竟还记得草民的字？”可那眼中，却丝毫没有半分受宠若惊，连触动都没有。
礼贤下士这一套，玩的还是炉火纯青啊！可惜，他不吃。
“渊止少年英才，美玉无瑕，朕自然记忆犹新。”苏成宽容的近乎苛刻，他道，“朕还挺喜欢你的……”
“眼睛。”
少年虽相貌有些平庸，但那双眼睛真的是钟灵毓秀，占尽了天下精华气。尤其是……过分相似。
让他总是忍不住把底线放的再宽一些。
【为什么用那么温柔缠绵的语气说着这么瘆人的话啊！】穆深同系统吐槽，严重怀疑苏成在他死后的这些年里是不是经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要不说不出这么神经质的话出来。
然后他反问了回去，眸光狡黠：“那要不要，挖出来献给陛下呢？”
【你更恐怖啊！混账！】系统尖叫着，在穆深脑子里硬生生嚎出了上千分贝的惨叫！
但凡他们两个有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发生这么诡异的对话来。就你这，你还好意思吐槽苏成啊！
就比如说，现场中的正常人，穆留和许舒云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要不是顾及到御前不能失仪，估计……
系统看着身体摇了两摇勉强维持住身体的许舒云，深深觉得这个孩子在他这个年纪承受了不应该承受的痛。
苏成也有点意外穆深的回答，但怎么说，毕竟是当皇帝的，他还能稳得住，淡笑：“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有趣。”
“不过，挖出来就不必了。”
穆深很敏锐的注意到苏成在他说话时还带有点遗憾的样子，心里更加无语：【他竟然还真的心动过？】
系统悄咪咪，有些好奇：【那要是他真的想要你的眼睛，你真的会给……宿主我错了！】
穆深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他怎么那么大脸？我把他眼睛挖出来还差不多？】
像这种和平的世界里，历史勘探局员工在任务守则里是禁止与原住民交手，对原住民造成伤害的。因此他们都非常注意收敛自己的行为，但是这种定则，也是可以打破的，有一种说法，叫做正当自卫。
在某种程度上，穆深还巴不得别人对他动手，强占制高点，这件事早就做的得心应手了。
”陛下还真是宽宏。“穆深道，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几人面前的绞刑架，精铁炼制的，上面有腕口粗的锁链，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就那么悬挂在哪里，身上鞭痕和烙印鲜明，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
能够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人，也是很绝了。
叶舒云偷偷看向这个和皇帝一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也正巧他也把目光投向了看向了叶舒云。
两人目光一撞，穆深笑了一下，觉得这世界奇妙得很，这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叶家小公子吗？
苏成把这么个纯良的小白兔给带到这里来，真想知道叶舒意现在是什么心情？
大抵就是日了狗的感受。
叶舒云见到那人看到自己赶紧低下头，反而是穆深不闪不避，笑得开怀：“你躲什么？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
他走上前去，随手从挂着刑具的架子上拿了一样出来，寒光凛凛的鞭子和雪白细腻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把玩着鞭子的人笑了：“陛下不会介意我处置你的犯人吧？”
苏成也想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无所谓道：“你随意。”
他对于这几个人没什么感觉：“反正抓到他们的也靠的是你。”
这是从卖花的老妇人身上顺藤摸瓜找出来的一条线，说和穆深有关也没错。
“不敢居功。”穆深随手甩了甩鞭子，在空气中划出响亮的破空声，“这几个我可没见过。”
他目光冷凝：“俾神教的人，骨头都硬的狠呢！能让那个老太婆开口，想必废了飞云卫几位大人不少心力。”
他一鞭子抽了下去，力度之大之狠，让在昏迷中的人瞬间清醒过来，发出凄厉的叫声，让听的人都不忍背过脸去。
但很显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苏成，也没有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