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远赴天津行计划
郑老爷见秋霜送给自己女儿这样重的一份聘礼，面色凝重地对秋霜说道：“大姑娘，你这套聘礼价格可不低呀！且不说这套凤冠和手镯，只这些银票也足够了。
“你在外面挣钱也不易，福贵和莲儿的婚事自有我来操办，这套凤冠和手镯我们收下，银票就请拿回去吧。”
秋霜笑道：“小弟福贵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儿子，他也是沈家的希望。作为长姐，我一定要把他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才好。”
听秋霜这样说，郑老爷心下暗叹，秋霜处事思虑周全，做事大气。福贵能有这样一个大姐，是他的福气！遂就不再推辞。
说着，秋霜又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嫂，说道：“婶子，我爹走后，秋霜感激您对我和小弟的照顾，这些都是我唱戏攒下来的钱，它们都很干净！如今小弟在郑家学堂读书，读书总是要用钱的，这个您收下，就做为你们的生活用度。”
李嫂打开盒子一看就全明白了，里面有几张银票，还有一些零钱。加上刚刚秋霜送给郑莲儿的聘礼，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可能就是秋霜全部的家当了。
于是，李嫂对秋霜说：“秋霜，小福贵也是俺认下的儿子，俺也给他攒了些钱，留着他将来成亲用。所以，你这些钱，俺一时半会儿的也用不上。而且，小福贵去郑家学堂读书，郑老爷也不收他的费用。您说，是不是？郑老爷！”
郑老爷一听李嫂在向自己求证，连忙答道：“是的！是的！不仅不收小福贵的费用，我还准备把酿酒的技能传授给他。将来，我们郑家酒坊可就全靠这个未来女婿啦！”
秋霜一听大喜，赶忙谢过郑老爷。
李嫂的态度很明确，她坚决不收秋霜送她的这些钱，一定要秋霜留着自己用。
郑老爷看双方一直坚持己见，在一旁解劝道：“大姑娘，我看，李嫂也是好意，你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就不必为此再争执了。李嫂这面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出手照应的。”
秋霜见拗不过李嫂，也不再强求。一顿午饭，众人吃的是皆大欢喜。
李嫂试着打探秋霜的近况，也被秋霜用话搪塞过去了。只说自己和“蓝月班”一同唱戏，收入也很好，让李嫂以后不要再委托郑老爷带东西给她。
秋霜之所以没有把自己的近况说给众人听，也没有把自己要随“蓝月班”去天津寻找三妹的事情，告知李嫂和小福贵。
是因为，秋霜怕小弟担心，怕小弟知道秋草的下落后，也一定要追随她同去。
吃完午饭，众人送秋霜离开。
即将与大姐离别，小福贵抱着秋霜的胳膊始终不肯放下。穷人家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心智早已成熟，硬是梗着脖子忍着，没掉下一滴眼泪。
秋霜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小弟道：“福贵，你要好好读书，要跟郑老爷好好学习酿酒，咱爹娘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嗯，大姐放心！福贵一定会好好学的。”小福贵信誓旦旦地答道。
秋霜与众人依依惜别，天擦黑的时候，秋霜几人才赶回了“蓝月班”。
蓝月早已等候在“蓝月班”的大门口，背着手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当他看到秋霜的身影，忙高兴地上前，说道：“师妹，这么晚才赶回来，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秋霜也不和他客气，道了声：“师兄！”，便随着蓝月一同进了屋子。
蓝月让人端上了晚饭，几人用了晚饭之后，蓝月对秋霜说：“师妹，师兄着实是愧对你。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师兄直接陪你去天津找你三妹。
“但，怎奈这一大班子人，总得要糊口吃饭！咱这样一路表演，一路进天津，可能少说也要在路上耽搁两个来月。这一路可就辛苦师妹了，寻找你三妹的时间就要拉长了！”
秋霜道：“师兄，你这是说哪里话！你和‘蓝月班’的弟兄姐妹们都是为了我，这才一路陪着我进天津。要说辛苦，你们才是最辛苦的，我还要多谢你们才是！”
蓝月道：“你我师兄妹就别相互客气了！师妹的戏唱得好，‘蓝月班’有师妹在，我们的名声才能打得更响！至于雅院宋妈妈那里，师妹尽可以放心，我已和宋妈妈谈妥，并让了一部利润给宋妈妈。”
秋霜道：“多谢师兄！有劳师兄破费了。”
蓝月道：“今日你走后，我还去了师傅那里一趟。本打算邀请师傅与咱们同行，以师傅的名气，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结果，我还是被师傅拒绝了。他说，他要照顾他的老娘。此次就不和我们同去了。真是有些可惜！”
秋霜微微一笑，道：“师兄，有你和‘蓝月班’的弟兄姐妹们与我同行，秋霜已经很感动了！秋霜哪里还敢再牵累师傅。只是秋霜临行前未去见师傅一面，终是有愧师傅。”
蓝月道：“诶，师妹千万别这样说，我代师妹去看望师傅是一样的。师傅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家小弟福贵，临行前去看望安排小弟的生活，不会因此责怪你。”
秋霜说：“多谢师兄体谅！”
蓝月说：“那我和师妹商量一下，以后我们去天津路上的演出，每场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一听此话，秋霜连忙说道：“这样哪成？我和小东子、影儿，三人吃住都在‘蓝月班’里，让师兄为我们操心费神的。这样吧，师兄拿七成，我拿三成就行。”秋霜回道。
蓝月笑道：“唉，师妹就是这样的实诚人，每每都是先替别人着想。也成！那师兄就先替你保管着。”
二人本就因戏相熟，一路走来，也算志同道合之人。蓝月高兴秋霜加入“蓝月班”，这样“蓝月班”便如虎添翼，一定会声名远振。
所以二人客套一番后，蓝月便安排秋霜等人早些歇下，明日好早些出发。
小东子正帮影儿收拾房间，秋霜走了进来，对小东子道：“小东子，你明日一早，早些起来，赶在我们出发之前，把这几张银票返还给王家大少爷，如果你见不到他，就交到他的部下董世斌的手中。”
小东子知道，这是王英杰昨日临走时送给秋霜的银票。
小东子明白秋霜的心思。尽管王英杰对秋霜是真心诚意，但秋霜所受的委屈他全都看在眼里。
俗话说，靠山山易倒，靠人人会跑。小东子更加支持秋霜凡事都依靠自己。
于是，他连忙说道：“好的，霜姑娘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去。”
想了想，小东子继续说道：“尽管我支持霜姑娘的一些做法，但是，有些话，小东子还是想要直说。
“程师长和王家大少爷给你的，你都不要，我能理解。但，前些日子，霜姑娘让我去定做，送给郑莲儿小姐的凤冠和手镯，就花了霜姑娘唱戏攒下的一大半的钱，今天又送出这么些银票，咱们的手头上……”
小东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秋霜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唱戏所得，仅这一天的时间，几乎已经倾尽所有。
如果不赶紧继续唱戏赚钱，恐怕连维持他们三个人的生活都很艰难！更别提以后，自己还想要安顿家人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秋霜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笑，说道：“小东子，你不明白，自古以来，上门女婿是很自卑的。男人生活在女方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尊严，无论他怎么打拼，都不会得到自己该得的那一份。
“即便郑老爷一家人对小福贵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上门女婿的现实。我最担心的，就是怕小弟在人家家里受委屈。所以，我要代小弟，代婆家给郑家下一份厚厚的聘礼，让女方家里不再小瞧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秋霜的良苦用心，小东子连忙点头。
秋霜继续说道：“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咱们还好好的，那些金银之物，迟早都会有的！”
也许是秋霜的话鼓励到了小东子，小东子笑道：“霜姑娘说得也是！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把这些银票送去。”
秋日的早晨，空气颇为凉爽，清风徐来，带来淡淡的野花香。
放眼望去，远处漂浮着淡纱般的薄雾，远行的马车顺着坑坑洼洼的官道碌碌起程了。
“蓝月班”一行四辆马车，前面两辆载满了表演用的道具和生活用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用粗壮的绳子扎得结结实实。后面两辆马车上男女分开，上面坐满了人。
王英杰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岗上，看着众人离去。
戏班子里大多都是年轻人，一路欢歌笑语。有人带头用东北方言唱起了小曲儿……
小妹妹想情郎呀，
郎哥呀，长得俊呀。
呀啊哈……
小妹妹盼天晴呀，
天晴呀，好见郎哥呀。
呀啊哈……
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呀，
颗颗玉米都吐着须花呀，
呀啊哈……
郎哥呀，握着我的手呀，
那个羞呀，羞死我呀。
呀啊哈……
恨不得，留郎哥呀，
和我多待几分钟呀，
呀啊哈……
曲子唱得欢快动人，众人都跟着叫好！王英杰看见此情此景，嘴角也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旁边立着的董世斌看着他的表情，埋怨道：“头儿，一早小东子就把银票送回来了，您还有心情在这里笑！”
“世斌，你不懂啊！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成全她的骄傲。”王英杰低声喃喃道。
董世斌站在王英杰的身后，只感觉自家大少爷说的话语重心长，但他却根本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问道：“头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英杰没搭理董世斌的问话，继续道：“你把张喜子、万军侯和沈元三个人调过来，告诉他们三人，老规矩，不必在‘蓝月班’面前露面，主要是在他们有危急情况的时候出手相助。沈元的脑子活一些，让他随时跟我们联络沟通。”
“是！头儿。”董世斌答道。
想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头儿，我们是不是下去送送霜姑娘？”
王英杰答道：“不必了！我想，她应该看到了。”
话音未落，马车上“蓝月班”里，就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山岗，喊道：“你们快看，那上面好像站着两个人！”
秋霜转头望去，不远处，薄雾中的小山岗上依稀站着两个人，看身影的大体轮廓和那周身的气质，秋霜便猜到了是谁。
秋霜扭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的路，心中莫名地感动起来，他真的还是赶来送行了！
王英杰目力极好，早已注意到了马车上的动静，也看到了秋霜看向他这里的目光。
他叹口气，对董世斌说道：“走吧！‘血银计划’尚未执行完毕，前方战事吃紧，需要大量的医药和弹药。我们回去准备一下，立刻去天津。”说完，王英杰带头沿着山岗上的小路离开。
董世斌知道自己顶头上司肩上的压力有多重，他不再多说什么，紧随其后离开。
黄全安办公室——
“于寅木！”
“道！”于寅木双脚并立，肩背笔直地答道。
“根据上峰指示，现命令你以‘送母回乡’的名义，回到北平，帮助你的新上司王英杰执行‘血银计划’任务。”黄全安命令道。
“是！”于寅木答道。
黄全安说道：“下面，我说的，请你认真听好，并仔细记下！‘血银计划’分为两个部分，其中包括一条明线，一条暗线。‘银’字头计划是明线，由你的上司王英杰负责。‘血’字头计划是暗线，由你来负责执行。
“其实，早在上半年，你现在的上司王英杰就已经去了天津，执行了“银”字头计划的一部分。他在天津的“边业银行”大量筹钱，然后，向各国购买最新型的军械、枪炮及战时医药。
“你知道，咱们的中东前线现在正在打仗，局势对咱们非常的不利，急需大量的药品和弹药。所以，王英杰这两日就会出发，再返天津。
“而你，主要负责暗线‘血’字头计划。这次，你去北平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进行刺杀。你的目标，主要就是这个人。”
说着，黄全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口袋递给于寅木。于寅木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人的资料，和计划的详细内容。
黄全安继续说道：“这次的‘血’字头的计划，要为‘银’字头计划扫清道路。你以照顾母亲为名留在北平，静待时机，着手执行计划。
“给你分配一个十个人的小分队，随时听你指挥。不论计划成功与失败都要及时通知你的上司王英杰，并听从他的安排与指挥。听明白了吗？”
“是，听明白了！”于寅木立正答道。
“好，那给你一刻钟，把整个计划和这个人的资料熟记于胸，然后烧毁处理。”黄全安吩咐道。
“是！”于寅木再次立正答道。
“祝你马到成功！”说完，黄全安郑重地握住了于寅木的手。
然后，又如父亲一般把于寅木拥入怀中，嘱咐道，“此去一定有诸多凶险，千万要注意安全，给我完好无损地回来！”
“是。”于寅木轻声答道。
即将离别的亲密战友，年龄相差虽然很大，但这种相知相伴的感情如父如兄，枪林弹雨中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于寅木离开黄全安处长后，带着自己十人的小分队，乔装改扮，以送母亲和小老虎回北平的名义，执行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