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东澜筹资创基业
住进客栈，一切都安顿好之后，秋草坐在房间里，心中十分好奇。薛大哥用的是什么药？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只一味药便让那样一位濒临死亡的妇人苏醒，这个问题一直在秋草的心中萦绕徘徊，久久挥之不去。
看看外面的天色，确实是有些晚了，可是秋草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间，主动敲响了薛东澜的房门。
“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的声音。
秋草推开房门，看到坐在床边的薛东澜，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不免感觉有些尴尬，想立刻转身离去，可是心中的问题又如梗在喉，不问出来实在憋得慌。
于是，秋草脸色微红，喃喃说道：“薛大哥，我，我想……”
“你想知道，为什么只一味药就能把那位妇人救活？”
薛东澜微笑着说道。
秋草羞赧地点点头。
薛东澜回答秋草，道：“因为，人在病危的时候，人的元气欲脱，大汗淋漓，尤其是心肝之气极虚。用山萸肉可以固脱救逆，它的作用主要在肝肾二经，兼入心经，这味药的收敛作用更强一些。”
“只是这些？”秋草惊奇地问道。
薛东澜静静地答道：“只是这些！”
“真是厉害！”秋草忍不住脱口赞道。
二人熟络之后，秋草还是第一次用这样一种口吻对薛东澜说话。
薛东澜笑着说道：“正如你学画儿，有的时候只需要点睛之笔，切中要害即可。”
秋草默默地点头，认可薛东澜所说的话。
薛东澜看着门口站着的秋草，此时傻傻憨憨的样子，忍不住就发笑，说道：“快回去睡吧，说不好明天一早，门口就有人来求诊，有你忙的。”
“嗯。”秋草点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时，秋草的心中满是惊叹，薛大哥做的绝对是积善成德的事情。她要好好学画儿，还要随薛大哥学些医术，帮助他一起治病救人。
看着秋草离去的背影，薛东澜也开心地笑了。他感觉这一路上，秋草变了，变得积极乐观活泼开朗起来，愿意洞察世事，更加关心百姓疾苦。
“少爷，人都走了，你还看！”不知什么时候，吴浪悄声走进薛东澜的房间，站在他的旁边轻声说道。
“去，你进来干嘛？”薛东澜这才注意到吴浪进了自己的房间。
“给您送洗脚水呗！呶，这还有一壶茶，这是擦脚布。”吴浪嘟哝道。
“我说了多少次，拿茶壶的时候，就不要端洗脚水。”薛东澜故意埋怨道。
“切，我拿着还不容易呢！您就凑合着用吧。哪那么多讲究，这又不是在家里。”说完，吴浪拍拍屁股转身向门外走去。
还未等走到门口儿，那条擦脚布便一下子砸到了吴浪的屁股上，吓得吴浪赶紧关上门，一溜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闹市中救回濒死之人，这段佳话很快便在市集四下流传开来。
正如薛东澜所说，第二日一早便有人登门求诊。没过几天，三人所住的客栈便门庭若市，上门儿看病求药的人排起了长队。
客栈老板脸上乐开了花。本来就是一个门面不大的小客栈，有这样一位神医在场，客栈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为了应付一大清早就来排队看病的病人，客栈老板顺道经营起了早点。
老板亲自在一楼的大堂中炸起了油条，熬上了豆浆，做上了点心，免得这些天还未亮就上门儿排队看病的人饿肚子。一来二去，老板的收入更是多出不少。
客栈老板为了留住薛东澜三人多住些日子，便主动提出免去三人住客栈的费用。
薛东澜顺水推舟便点头同意了，用他的名声换回银钱，薛东澜一定会不客气地笑纳。省下这些钱，用来免费给那些看不起病的人送些医药，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只是这样一来，三人便也在此地耽搁了更多的时日。
转眼，薛东澜三人在这里看病已是一月有余。其中有很多疑难病症，薛东澜是药到病除。这引起了当地一些官绅大户的注意，纷纷登门重金求医。
当得知这位神医不久将要离开此地时，人们更是趋之若鹜。客栈的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队，达官显赫，三教九流，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争先恐后，毫不谦让。
为了不耽搁行程，薛东澜不得不让吴浪在客栈门口贴出告示，通知众人他离开的日期和时间。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薛东澜三人要离开客栈的日子。当三人打点好行装走出客栈门口时，才发现这里道路两边站满了人群。
人群中有被薛东澜医治好的病人，有接受免费赠送医药的人，有官绅人家，也有街头流浪乞讨之人，人们都注视着他们三人，纷纷来给他们送行。
被薛东澜医好的夫妻二人也在其中。夫妻二人上前向薛东澜深施一礼，把手中的包袱递给薛东澜，里面是几张白面大饼，让薛东澜他们留着路上吃，这是他们夫妻二人能拿出手的最好的礼物。还有些大户人家，更是送来了精美的礼品赠与薛东澜。
面对众人的慷慨，薛东澜极力婉拒，却仍是被塞满了马车。
三人虽然离开了此地，但薛神医的美名却从这里传播开去，且越传越远。
这一次，因为在此地耽误了太长时间，薛东澜怕天津的小姑姑薛春水担心，于是，毫不犹豫地处理掉马车，和手头上的一部分行囊，改乘火车，直达天津。
这一日，他们终于抵达了天津站。
拥挤的人流，人头攒动，秋草的心里满是新鲜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和兴奋。
薛东澜一下子拉起秋草的手，拽着她一路前行。温热的掌心攥着冰凉的小手儿，秋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使劲儿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出来，没办法，在拥挤的人群中，秋草只能任由薛东澜拉着她前行。
吴浪身前身后背着大包袱，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行李箱，看着他们二人在前面的举动，暗自笑着紧跟其后。
“东澜，东澜，在这里，在这里！”
一声声的呼喊自远处接站的人群中传来，打断了秋草的思路。
三人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旗袍的阔太太站在接站栏杆外，向他们使劲地挥着手帕，旁边恭敬地站着几个下人。
来人正是薛春水，薛东澜的小姑姑。
薛东澜看到小姑姑薛春水后，高兴地拉着秋草的手便急急地奔了过去。来到薛春水的面前，薛东澜放开了秋草的手，抱起薛春水便原地转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还不快放你小姑姑下来。”薛春水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用手拍打着薛东澜的肩头。
放下薛春水，薛东澜拉过秋草说：“小姑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莹儿，你喊她秋草就好。”
然后，又指着身边的吴浪道：“这位就不必介绍了。”
吴浪接过话茬，咧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冲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小姑姑好，小姑夫好！大家好！”
“去你的！跟你家少爷学得油嘴滑舌，你小姑夫哪里来了，跑到这里来讨好他。”薛春水咯咯笑着说，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秋草。
“太太好！”秋草在旁边行了一礼，有些怯怯地轻声说道。
秋草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无数次听过薛东澜介绍他这位小姑姑。现在终于见到了本人，与自己预想中的还真差不多，眼前的薛春水正如那一汪春水，富丽俊美。
薛春水打量着秋草，说道：“好俊俏的姑娘，东澜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这眉眼，这身段儿，东澜就是有福气！哎呀，我家东澜呀，打小就有女孩子缘儿。”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秋草。
然后，又亲昵地拉起秋草的手，继续说道：“你也别喊我太太了，那就见外了，就随东澜他们一起，叫我小姑姑吧。”
秋草羞赧地笑了，点头应是。
与薛春水初次见面，虽然薛春水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但秋草仍是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秋草早已听说了薛东澜已经定婚，并且正在逃婚的事情。尽管薛东澜从未当面和她提及过此事，但这件事横亘在二人中间，也成为了秋草不想和薛东澜有实质性发展的原因之一。
薛东澜装作不经意地又拉起秋草的手，对薛春水笑着说：“小姑姑，我小姑夫怎么没来？最近忙什么呢？”
薛春水笑道：“你小姑夫呀，本来也想同我一起过来接你，可是洋行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耽搁下来。他说，今晚上在‘维多利亚’饭店设宴请你们吃饭。”
薛东澜拉着秋草，随着薛春水一面往前走，一面说道：“那好呀，我可是好久没尝‘维多利亚’的饭菜了，现在想想，有点儿要流口水了，今晚我可要好好点一大桌子好吃的。”
“随你，想怎么点都随你，馋猫儿。”说完，薛春水不自觉地望向薛东澜拉着秋草的手。
几个人说说笑笑乘着车，很快便到了郭宅。
郭宅位于天津英租界，郭家是商人起家，与薛家是世交。郭老太爷早两年便辞世了，只剩郭老太太一人和儿子住在一起。
郭老太太生了一儿两女，这儿子就是郭家大少爷郭松，现在古太洋行任职，另外两个女儿早已经出嫁。
郭老太太每天的任务便是看着小孙子、孙女，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所以，薛春水这大少奶奶，在郭家算是一人之下，几人之上，后宅中说得算的主儿。
一进郭宅，薛春水便领着众人去拜见郭老太太。
郭老太太一脸慈祥，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身体又从未受过什么苛待，所以，面貌上保养得倒是很好。
众人轮番问好之后，薛东澜随即拿出送给郭家每个人的礼物，逗得郭老太太很是开心。薛春水的两个玉琢冰雕似的小娃娃郭平和郭雪，也围着薛东澜和秋草打转。
待到郭松晚上回到家，一番寒暄过后，便带着众人一起来到“维多利亚”饭店吃饭。
“维多利亚”的包间里，众人围坐，精美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上了桌。
小酌之后，郭松问道：“东澜，实话说，你来之前，我们便分别接到你父亲和大伯的来信了。此次到天津来，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看着郭松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薛东澜稍一沉思，说道：“小姑夫，我打算今后常驻天津，在英租界开一间自己的诊所。还希望小姑夫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角儿。”
郭松拿起酒杯，一口喝干杯中酒，继续说道：“东澜，你现在是名医，大名在外，我在天津，偶尔也会听到你悬壶济世的故事。开家诊所对你来说，似乎是大材小用了。你想没想过，要开办一所大的医院，而非一个小小的诊所？”
“大的医院？”薛东澜抬头凝眉问道。
“没错，以你的医术，只开办一家小小的诊所，有点儿委屈你的大名了。以你的才华，更适合开办一所大型的医院。”郭松说道，眸子中闪过买办商人那种精明的亮光。
“可是……”薛东澜还未说完，郭松就接过话茬，道：“可是资金不够。”说完，郭松笑了，精明的目光紧盯着薛东澜棱角分明的脸庞。
“你可以考虑让几个大股东同时入股，而你则持有最大的股份，并且当院长，负责整个医院的管理经营。”郭松认真地说。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静默下来，两个小娃娃郭平和郭雪，看着眼前大人们严肃的表情也不再闹腾了。
薛春水扫了一眼严肃的众人，忙打破尴尬，笑着说道：“那我可得要先入一股，以后好多分点儿红利，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东澜不反对吧？啊？哈哈……”
薛东澜不置可否，眼皮微敛，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提议。
郭松继续说道：“东澜，我可以介绍几位银行家和大老板给你认识，让他们投资入股，咱们签订协议，中西医结合，共同经营，按持股比例分红。以你的名声，相信医院的生意不会很差，你看怎样？”
思考片刻，薛东澜抬起头来，满脸郑重地说：“小姑夫，你这个提议倒是很新鲜，中西医结合，我这一路上也接触过一些西医，他们对一些疾病的诊治，我还是非常认可的。”
郭松说：“对呀，不瞒你说，在你来天津之前，这几位银行家和大老板就想筹备一家医院。而且，我们还认识几位有名的英国大夫，他们在西医方面治疗手段也很高超。比如针对外科手术、孩童妇人的疾病诊治，甚至是精神疾病方面的治疗，他们都很擅长。
“可是，咱们国人目前还是比较信奉中医的，甚至还有很多人反对西医。但是，东澜你要知道，我们是商人，我们要资本运作。所以，我们就想开办一所二者兼而有之的大医院，而你恰恰是院长的不二人选。以你的名声和才华，当这个院长当之无愧。”
薛东澜认真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小姑夫，你的提议我看可以考虑运作。尽管中西医有理念上的冲突，但它们并不是死对头。在治疗上虽然有些观点不同，但治疗方向是趋同的。所以，我本人并不反对西医。相反，我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些新鲜事物。”
“好！那开办医院的事情，咱们就这么先定下来！这几天，我就带你一同去联系这几位未来的大股东，一同协商办理这件事。来，干杯！”郭松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表情，举起酒杯高兴地说道，商人的精明气质一览无余。
秋草听着薛东澜与郭松的这一番对话，心中不由得替薛大哥感到高兴。
随之而来的几天，郭松带着薛东澜四处拜访各位商界和银行界的名流，整日忙忙碌碌，很快便有几位大银行家和大老板着手入股。
其中有一位大富商，名叫古天成，他把自己名下的一座占地四千多平的宅子做为股份，用来做为医院的选址。因此，他在众多股东中，所持股份比例最多。
几位大股东在开会协商之后，很快便拟定了医院的名称，并且开始着手改建这座宅子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