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可动之情 1
【某秘密基地】
贾甲坐在一台电脑前，双手劈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对话框，在对话框里发言的有两个人。从头像来看，这俩人一个是贾甲，还有一个是老烟鬼。
贾甲：先生说你最近传回来的消息太少了，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烟鬼：无事，一切顺利。
贾甲：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符文螺了？
老烟鬼那边没有秒回，贾甲盯着屏幕，学着先生的样子，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不规律的敲动着。
良久……
老烟鬼：暂时还没有，沼泽区太大，还在加紧搜索符文螺踪迹。
贾甲：需要加派人手吗？
老烟鬼：不用。
想了想，贾甲又输入了一行文字：据可靠消息，徐子亮的生命值比起上次检测又有所降低，他一定是又和那边发生了某种联系，你务必盯牢他，有情况立即上报。
老烟鬼：明白。
关了和老烟鬼的对话窗口，贾甲一动不动、若有所思地盯着黑色背景的电脑屏幕。
“哼~”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贾甲冷笑一声，“总有一天，贾乙会取代你在组织的位置。”
说完，挂在贾甲嘴角的那抹恶森森的笑意更浓了。
【六十年前】
“既然都跟了一路了，要上去坐坐吗？”徐子亮刚要进公寓大门，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老烟鬼从路灯后走出来，撩了撩头发，“邀请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去家里，你就这么放心？”
“呵呵，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家里不是早就被你们安上监控了吗，不知道我洗澡的时候你有没有关掉监视器呢？”
“哈哈哈，”老烟鬼大笑道：“你果然是知道的，难怪每次洗澡都要穿着内裤，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所以去，还是不去？”徐子亮的声线冷得没有半分感情。
“去啊，既然你都发出邀请了，我怎好不给你面子。”
徐子亮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伸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果然还是亲临现场看得更清楚啊，隔着显示屏总觉得有些模糊。”
这是老烟鬼第一次来徐子亮家，可进门后她就跟个常住客一样，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放啤酒的地方。
徐子亮从老烟鬼手上抢过啤酒，“你倒真不客气。”
“我们都认识几十年了，还假装客气那多无聊啊。”老烟鬼打开冰箱，又重新拿了一罐。
老烟鬼喝着啤酒坐到黑色沙发上，“话说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在家喝闷酒，你有那么惆怅吗？”
徐子亮只顾喝酒，没有回答。
“还记得四十年前你一个人在河边喝酒，当时你好像是为情所困，难道这几十年过去了你还在为同一件事情发愁？”
徐子亮站在窗边，呼吸猛然一滞。
“哈哈，看来被我说中了。”老烟鬼把啤酒放到茶几上，站起身走到窗户的另一侧，和徐子亮相对而立，“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吗，不可随意动情，如果动了不可动之情，你会消失的。”
徐子亮抽动嘴角，“那要如何动情才算安全呢？”
“比如……”老烟鬼走近徐子亮，“对我动情。”
“你？”
“我保证……”
“你可以走了。”徐子亮没给老烟鬼完成保证的机会，转身走到了客厅中央。
老烟鬼也不纠缠，既然被主人驱赶了，那就走呗，“好，我走。”
“对了，”老烟鬼关门前对徐子亮说：“以后你在家就放心地洗澡吧，我会关掉你家里的所有监控，我尊重你在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隐私。”
【几个月前】
正如燕思陆所说，徐子亮没有办法理解亲人之间的那种牵挂。
但在燕思陆熄灯睡觉前，徐子亮早已拿定主意，今晚就要去到那边，帮燕思陆把她担心的和希望的事情通通搞定。
徐子亮来到卫生间，内心万分矛盾，他不知道六十年前老烟鬼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也是这么多年徐子亮始终不敢去那边找燕思陆的原因。
如果老烟鬼还在监视着自己在家里，那他的血能连接两个空间的秘密就会被暴露。一旦神秘组织知道了这件事，那边的人就可能面临血光之灾。
徐子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命运选中，成了这个空间里唯一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就徐子亮个人而言，他并不想背负这些成为世人的英雄，他想要的生活非常简单，就是和喜欢的人好好地待在一起。
可是，如若不是拥有这种能力，徐子亮也不会进到那个空间遇见燕思陆，更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会让他这样魂牵梦绕。
“她只是想要她的手机，我帮她拿来就好，不会出问题的。”
“已经几十年了，她就算没有关掉监控，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盯着监控器，不会被发现的。”
“只要不把伤口留在明显的地方，即使面对面，她也不可能发现我有什么异样。”
徐子亮站在镜子前喃喃自语了很久。
终于，他打开壁柜，拿出刀片，对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下去。
【当下】
“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啊。这才几天呐，就把人家官公子迷得七荤八素的。”
燕思陆知道徐子亮的醋劲儿又上来了，她故意反击道：“切，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别以为我不提丰平寨长老的事就代表我已经忘了。”
但事实上，若不是徐子亮拿官俊禾洗刷她，丰平寨那长老，燕思陆还真记不太清了。
“那爱屋及乌呢？”徐子亮又道。
“那人都走了还安排侍女来送礼呢？”燕思陆再次回击。
“官俊禾还要来找你玩儿呢！”徐子亮不甘示弱。
“那就是一客套话，这你也信！”
燕思陆开始纳闷，她不明白自己和徐子亮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难道要比谁的醋更酸吗？
“呵呵……”徐子亮突然冷笑，环抱起双手，闭上眼睛躺到座椅靠背上，闷闷地道：“人家可没跟你客套，说不定那天就出现在家门口了。”
刚察觉徐子亮对自己暗生情愫那会儿，燕思陆觉得徐子亮有两副面孔，正常的时候是一个样，吃醋的时候是另一个样。
可是现在，随着两人交往的深入，燕思陆知道徐子亮还有一副面孔，就是在床上时那不正经的模样。
可惜呀，那样的徐子亮在生活中是绝对看不到的，生活中的徐子亮就知道吃醋。
“算了算了，”燕思陆妥协道：“别一直说官俊禾了。既然昨晚没睡好，那你就好好休息吧，等进了城我再叫你。”
徐子亮闻言就此打住，没再多说什么。
燕思陆把空调的风量调小，开始一门心思地认真开车。
“灵犀山庄度假村。”燕思陆开车路过这个山庄的时候，全部注意力都被山庄门口的广告牌给吸引了，“温泉、桑拿、烧烤、棋牌，哇，这个不错诶。”
她朝前面的吉普车按了按喇叭，徐子亮也被刺耳的喇叭声给吵醒了。
“到了？”徐子亮把座椅靠背直立起来。
“没有，不过我累了，得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走。”燕思陆把车停到路边，等着老烟鬼过来。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老烟鬼已经对这喇叭声有了条件反射，只要这喇叭无缘无故一响，她就知道是后面的人在呼唤她了。
不过天气实在太热，老烟鬼舍不得离开空调。
她把车挨边停下，待在车上给徐子亮打了个电话，“又有什么事啊？”
燕思陆：“看到那个度假村了吗？我们今晚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老烟鬼瞅了瞅窗外，“为什么要在这儿住一晚啊？”
燕思陆：“不为什么，泡泡温泉，蒸蒸桑拿，休息休息嘛。”
老烟鬼：“这大热的天，泡温泉，蒸桑拿，你就不怕被热死吗？”
“你管我！”燕思陆是安了心要敲诈老烟鬼一笔的，“我都帮你把符文螺弄到手了，你就不应该来点儿实际的，感谢感谢我？”
老烟鬼：“那我给你折现。”
“不要，”燕思陆拒绝得很干脆，“我就要在这儿住一晚，否则，我现在就把那符文螺从车上扔出去。”
老烟鬼斗不过燕思陆，“行行行，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一路上那么多住店的地方不选，非要选这家最贵的。”
“知道就好，跟上来吧。”燕思陆挂了电话，把车开进了度假村的停车场。
“你不是稀罕她感谢的人，到底为什么非要在这儿住一晚呐？”徐子亮知道燕思陆刚刚没说实话，等车挺稳了才追问了实情。
“因为我不想这样拼命地赶路。按我们来时走的路程计算，就算今晚我们通宵开车，明天早上也到不了家，为什么不干脆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呢？”燕思陆解开安全带，伸手摸了摸徐子亮的额头。
“你干嘛？”徐子亮试着躲开，却发现在这车里无处可躲。
“还好，没发烧。”燕思陆松了口气，“每次你流了鼻血必会虚弱一阵，上次在家直接就发烧了，难道你忘了？”
享受是假的，累了是假的，不想赶路也是假的。燕思陆之所以非要停下来，只是因为他在担心徐子亮。
其实，徐子亮的这个毛病几乎成了燕思陆的一块心病，燕思陆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徐子亮这么爱流鼻血，不仅频率很高，副作用还很强，每次流过鼻血，徐子亮就会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燕思陆总想让徐子亮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可徐子亮因为担心生命值的问题死活不肯去。
燕思陆倒认为，既然徐子亮真的没再去过那边，就算医生里有神秘组织的人，转身跟组织告了密，可无凭无据的事，神秘组织也无从查起啊。
不过徐子亮不想冒险，他总怕自己一不小心，跨界之血的秘密就会被那些人知道。如果那些人利用徐子亮的血去到了那边，那徐子亮就会成为另一个空间的大罪人。
只是在燕思陆看来，徐子亮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不应该肩负起这些大仁大义的事。现在为了这些大仁大义，徐子亮有病也不敢去看医生，只能自己咬牙扛着，这样辛苦的徐子亮一直让燕思陆为之心痛。
徐子亮握住燕思陆放到他额头上的手，低下头，在燕思陆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小陆，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嗯，不用。”徐子亮的话语里透着几分幸运。
有生之年，与女相逢，命之幸也。
燕思陆撑着扶手箱，斜过上半身凑近徐子亮，“小灵子，有时候，你真得让人很心疼。”
“那还有时候呢？”
燕思陆笑而不答。
“哒哒哒”，老烟鬼背着身反手在suv的引擎盖上敲了敲。
车里的两人完全没在意车外的响动，毫不迟疑地吻到了一起。
老烟鬼见没有动静，便回过头看了一眼，“呵，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啊。”
面对挡风玻璃内上演的一幕，老烟鬼除了羡慕嫉妒恨，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她点上一支烟，冲着天空吐了个圈，“哎，缠绵吧，反正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