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人儿2
“什么？这是我送给你的？”
燕思陆本以为自己以退为进早晚会让徐子亮说出实情，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这不应该是我送给那个徐子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子亮打亮左转灯，压着绿灯的最后几秒转过十字路口。
他又随手按下了音乐播放键，一段有曲无词的舒缓旋律随即在车内响起。
“那天晚上你送给我的，你忘了？”
“那天晚上？”
燕思陆的眼前瞬间闪过无数个狗血的夜晚，可她偏偏不知道徐子亮说的到底是哪个晚上。
“那天晚上指的是你们那边的晚上，也是我第一次到你们那儿去的日子。”徐子亮目视前方，依然专心地开着车。
燕思陆没有插话，她在等徐子亮把整件事的详细情况完整地说出来。
徐子亮接着说：“那天我正在厨房切水果，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瞬间血流不止。
“我把水龙头打开冲了下伤口，血就那样滴到了洗碗池里，而洗碗池里还盛有我之前洗完菜叶没来得及放走的水。
“而就在我把另一只手伸进水里打算拔掉塞子放水时，不知怎么的，我整个人一下就被吸了进去。”
“哇塞，穿越了！”燕思陆没忍住，“啊，不对，跨界了。”
徐子亮斜眼瞪了一下燕思陆，继续道：“等我重新看清周围环境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不在我家厨房，而在，你家……厕所。”
“什么？！”燕思陆背对车门斜过身，“你从我家马桶里出去了？”
徐子亮：“……”
“说啊，是不是，你是不是从我家马桶里出去的？”
“不是，是浴缸。”
燕思陆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抱紧了胸前的背包，“浴缸？你跑过去就是为了偷看我洗澡！”
徐子亮被燕思陆的脑回路气得差点误踩了急刹车，好在徐子亮反应够快，车子只是用力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行驶。
“算了，不说了。”
“别别别，你说你说，我保证不再打岔了还不行吗。”燕思陆闭上嘴，又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个拉起拉链的动作。
有时候，徐子亮真的搞不懂燕思陆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像她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人，居然还有那么多下属急着找她汇报工作，请示下一步行动，想想真觉得有点好笑。
徐子亮摇摇头，表示自己对燕思陆感到很无奈，却又无计可施。
他轻动嘴唇，“你应该是刚洗完澡吧，我拖着透明的身体走出你家浴缸的时候，你，还裹着浴巾在刷牙。”
“那……”燕思陆刚要开口，徐子亮一个眼神甩过去，燕思陆就又拉上了嘴巴的拉链。
“你那天应该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我看你险些撞到厕所的门框上，就上前拉了你一把。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身体恢复了正常状态，而你……就看到了我。”
红灯亮起，徐子亮踩下刹车开始等红灯。
“嗯嗯嗯。”燕思陆不敢张嘴，只能从喉咙处发出一段怪声。
“你说什么？”
燕思陆拉开嘴巴拉链，“继续说。”
说完，她又立马拉上了拉链。
徐子亮看一眼信号灯，继续说道：“看到我以后，你就醉醺醺地问我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你们那边，也不敢乱说话。
“按照你的指引，我把你扶回房间放到床上，看你躺好了就打算离开。可我刚走到你房间门口，你就意识模糊地说刚好忘了拿什么东西给我，让我自己到楼下电视机旁的柜子里取。
“我走到楼下，在你说的柜子里只看见几个杯子和一个盒子，盒子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祝徐兄生日快乐’，我就把那个盒子拿走了。”
“哦，我明白了，”燕思陆终究还是忘了打报告，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开始说话，“你看到那纸条上写的‘徐兄’，就以为是你，对吧。”
“嗯。”
“难怪，”燕思陆点点头，“难怪徐子亮老说我没给他生日礼物，我就记得我确实已经给他了，而且东西也的确没在我家啊。原来是这样的，我还一直以为是那家伙想再从我这儿坑一个礼物呢！”
徐子亮无声一笑，“我拿了东西又在你家客厅里转了转，看到有一面墙上挂着好多照片，有你的单人照，还有你和不同人拍的合影，其中，有好几张是你和他的照片。”
“他？”燕思陆没懂，“他是谁？”
“那个徐子亮。”
燕思陆情感神经的敏锐感知力被瞬间触发，她清楚地感觉到开车的这个人在提及那个徐子亮时语气有些酸酸的。
——难道又在吃醋？
燕思陆轻咳一下，耷下眼皮盯着手中的玻璃瓶，“我和他是好朋友嘛，偶尔拍几张照片也很正常。”
“嗯。”徐子亮的回应略显冷漠。
燕思陆转着瓶子，“其实吧，我早就觉得我家的装饰该换了，等我回去以后我就把那些照片取下来，好吧。”
燕思陆说话的时候悄悄地瞅了眼徐子亮。
尽管徐子亮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燕思陆给捕捉到了。
“那个，”燕思陆努力岔开话题，“那是你第一次知道你的血和别人的不一样吧？”
“是。”
“还有啊，你是不是看到那些照片以后就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然后你又试着重演了一遍在你厨房发生的意外事件，你就回来了？”
“差不多吧。可我干嘛非要重演一遍，我只需要提炼细节，再把血弄到你浴缸的水里试试不就行了。”燕思陆的愚蠢受到了徐子亮的无情嘲笑。
“提炼细节？提炼……细节……”燕思陆跟复读机一样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
“‘提炼细节’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细节。”燕思陆转过头紧盯着徐子亮，“你明明可以戳破手指取血，那天你为什么要割破自己的胳膊去拿手机啊？”
徐子亮不自然地快速眨眨眼，“平时要洗脸做饭洗衣服，手指破了做事不方便。”
——嗯？就因为这个？可手臂要用力，受伤了不是更不方便？
燕思陆心想。
——算了算了，懒得跟这家伙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今天好不容易撬开了他的嘴，得再多问几个问题才行，否则下次再想让徐子亮说这么多话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那我再问你，你后来又去过我家吗？”
徐子亮倒不遮掩，“去过。”
“几次？”
“加上头一次误打误撞，一连三次。”
“你之前说，你要想着我的手机才能到达离我手机最近的位置，那你后面再去我家的时候，出发前是不是都在想着我啊？”
徐子亮一时语塞，燕思陆一眼就看到了徐子亮因为紧张，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燕思陆追问道：“那你再去我家，我们见面了吗？我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你就把我当成了他，请我喝了两次啤酒。”
“啊……”燕思陆难为情地叹了口气，“我来你这儿白吃白喝这么久，你还带我出来玩儿。没想到你去我那儿的时候，我就只请你喝了啤酒。那下次……”
燕思陆的话还没说完，徐子亮一个急刹，燕思陆手上的玻璃瓶险些依着惯性飞了出去。
“喂，小灵子，你干什么？！”燕思陆拉着车门上方的扶手，惊魂未定地抱怨着。
徐子亮紧握方向盘的双手瞬间青筋暴起。他两眼怒视前方，就像看到了杀妻仇人一般。
燕思陆顺着徐子亮的目光朝车前看去。
由于车子已经行驶到了没有路灯的郊区，车灯所照的地方显得格外明亮。
因此，燕思陆看到车灯的光束里站着一个人，具体是谁又看不太清。
那个人先是一动不动，随后便朝徐子亮的车走了过来。
当那人走到车子引擎盖前方时，燕思陆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