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诡异
“下一次,”斯特凡宣告似的说,“我就不会避开了。”
埃琳娜明白他的意思,她该害怕的,但此刻她已平静下来,不想再与他做无谓的争执。
“他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她说,“出现在普通房间里,出现在那么多人类面前,那么理所当然,毫无顾忌。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做什么吧?”
“有什么区别呢?”斯特凡自嘲道,“我不也一样吗?出现在人类的家里,出现在一群普通的人类面前,毫无顾忌,理所当然。”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见到他。‘鬼屋募捐’那会儿,他好歹还换了装、戴了面具,而且里面黑漆漆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除此之外,都是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比如深夜的体育馆,或者墓地……”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三天前去墓地找达蒙的事,她还没告诉斯特凡。驾驶座上的斯特凡全身一僵。
“墓地?”
“嗯……我是说,邦妮、梅瑞迪斯和我被吓跑那次,如今想来,当时追我们的一定是达蒙,那个地方那么荒凉,除了我们三个不可能还有别人。”
为何她要撒谎?心底一个声音立即回答:若不这样说,斯特凡一定会气得发疯,如果他知晓了达蒙对她说的话,那么他先前的所有承诺都不会再作数,那些话足以将斯特凡推向崩溃的边缘。
我永远不会告诉他!埃琳娜有些无奈,却只能如此。不管以前和以后,达蒙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能告诉他。万一他跑去找达蒙决斗,一定会性命不保。
那就永远不让他知道!埃琳娜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要我做什么、付出什么,总之,我绝不会让他们为我而战!
埃琳娜不禁打了个冷颤。五百年前,凯瑟琳试图阻止他们反目,却以两人的殊死搏斗而告终。她决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埃琳娜严肃地警告自己。凯瑟琳的方法太过天真,愚蠢得可笑——毕竟,除了傻得可怜的小孩,谁还会用自杀来逼迫两个冤家化敌为友呢?整个悲剧的最大错误便在于此,她的死让斯特凡与达蒙之间的矛盾和仇恨再也无法调和。从此,斯特凡陷入内疚无法自拔,凯瑟琳的愚蠢和软弱,让他怪了自己五百年。
埃琳娜一边思索一边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是有人邀请他进屋的吗?”
“他已经进去了,答案显而易见。”
“吸血鬼只有得到邀请才能进别人家,但那次在体育馆,可没人邀请达蒙。”
“我也没邀请过你进我家。”
“不,你邀请过。我第一次送你回家那天晚上,你推开门,向我点头示意了。邀请不一定非要说出来,只要心里有那个意思就够了。开口邀请的人甚至不必是房主和住在房子里的人,任何人都可以。”
埃琳娜仍在思考,“要是船屋呢?”
“一样的道理。即使只有流水像栅栏一样围在屋外,对我们来讲,没有得到邀请就永远穿不过去。”
埃琳娜突然想起自己与梅瑞迪斯、邦妮跑上维克利大桥时的情景,那时不知为何,她直觉只要跑到桥的另一边,就能摆脱身后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埃琳娜喃喃道。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那种直觉。这些东西仿佛从一些说不清楚的源头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她的脑海,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带我走过维克利大桥,所以你可以穿过克里克湾。”
“那是因为我太弱了,”斯特凡面无表情地说,“真讽刺!一个人的力量越强,却容易被特定的规则所束缚。与黑暗世界的牵绊越深,就越要遵守它的某些规则。”
“还有别的规则吗?”埃琳娜迫不及待地问,她起了一个念头:是否可以通过这些规则来制定一个计划?
斯特凡侧身看了她一眼。“当然有,”他说,“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你越了解达蒙,就越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也许,斯特凡知道的比她认为的多得多。
当他把车停在街边时,她下意识道,“好吧,那我要随身携带大蒜吗?”
斯特凡哈哈大笑。“要是你想周围的人都离你八丈远,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些特定的植物是有用的,比如马鞭草。这种草药能帮你防范任何超自然的魔法,保护你不被人控制思想。过去人们喜欢把它戴在脖子上,邦妮应该会喜欢,德鲁伊教的人都怕得要死。”
“马鞭草,”埃琳娜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还有别的吗?”
“强烈的光线或者阳光直射会削弱吸血鬼的能力。你没发现吗?这一带的天气都变了。”
“我发现了,”埃琳娜一惊,“是达蒙的杰作?”
“嗯。”斯特凡淡淡回答。
“这种天气对你也有好处,”埃琳娜道,“那十字架之类的东西呢?”
“没用,”斯特凡微哂,“不过,大部分人拿着十字架都会安全感爆棚,这倒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他们的斗志。”
“呃……银子弹呢?”
斯特凡又短促地笑了两声,“那是对付狼人的。据我所知,狼人不喜欢任何银质的东西。用木桩刺进心脏能杀死吸血鬼,还有一些或多或少有点用的办法,例如烧死、把脑袋砍下来、钉在神坛上。哦,最有效的是——”
“斯特凡!”他寂寥的笑容让她心中涩然,“变成动物又是怎么回事?”她换了个问题,“你说过,如果力量够强,你也能做到。要是达蒙可以随心所欲变成任何动物,怎样才能识破他?”
“变成任何动物是不可能的,只能变成一种,最多两种。即使他的力量再强,那也是极限了。”
“所以我们还得留心乌鸦。”
“不错,多观察周围的普通动物,他出现时你就能分辨出来。正常的动物对我们不会太友好,因为它们了解我们的狩猎本性。”
“那天,扬子冲那只乌鸦叫得那么凶,应该就是察觉到了不对,”埃琳娜若有所思地说,她突然又想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啊!”要不是还在车里,她可能就跳起来了,“斯特凡……镜子呢?我好像从没见你用过镜子!”
斯特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传说,镜子可以照出人的灵魂,古代许多人怕照镜子,就是怕自己的灵魂被拘住、被偷走。吸血鬼在镜子里不会有别的映像,因为我们没有灵魂。”
斯特凡伸手把后视镜转过来,调整到埃琳娜看得见的位置。他的眼睛出现在雨中稍显模糊的玻璃镜片里,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迷茫、还有无尽的悲伤。
埃琳娜只能轻轻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我爱你。”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慰籍,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有。
他紧紧拥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发丝,“你就是我的镜子,”他郑重地说。
斯特凡放松了许多,先前在拉姆齐家汹涌的怒火已悄悄溜走,身体也不再僵硬。埃琳娜终于松了口气,温馨平和的感觉萦绕在两人之间。气氛太美好,以至于她忘了问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直到在她家门口分别时,她才想起来。
“我就是你的镜子?”她抬头问。
“你偷走了我的灵魂,”他微微一笑,“回去把门锁好,今晚别开门了。”他说完便离开了。
朱迪斯姨妈等在客厅里,面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斯特凡和我在外面多散了会儿步,”埃琳娜不喜欢她怪异的眼神,“有问题吗?”
“不,没有问题,只是……”朱迪斯姨妈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
“埃琳娜,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跟斯特凡见面不那么频繁,会不会好一点。”
埃琳娜有些难以置信,“连你也这么认为?”
“不是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朱迪斯姨妈解释道,“我是为你好。我觉得,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比如——”
“比如跟他分手,甩了他,是吧?就因为镇上的人都在说他的闲话?比如只要跟有嫌疑的他撇清关系,我自己就不会受到连累,是吧?”
愤怒涌上脑海,埃琳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我认为这并不是个好主意,简直糟透了!朱迪斯阿姨,要是被污蔑的人换成罗伯特,你也不会离开他吧?不过,”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朱迪斯姨妈一眼,“也说不定呢!”
“埃琳娜,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反正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埃琳娜吼了一声,用力闭了闭眼,“噔噔噔”爬上了楼。她一口气冲回房间,锁上房门,才扑倒在床上任眼泪落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爬起来,给邦妮打了个电话。邦妮很兴奋,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和斯特凡离开后有没有发生不正常的事?最不正常的就是你俩的离开好吧!至于新来的家伙达蒙,你们走后,他提都没提过斯特凡,逗留了没多久就不见人影了!谁知道他跟谁一起走的!怎么了,你是吃醋了吗?好吧好吧,开个玩笑嘛!他本来就很迷人好吧?比斯特凡还帅!说起来,你不是就喜欢黑头发黑眼睛的男生吗?当然,如果你要改成喜欢浅棕色头发、褐色眼睛的,也不是不可以……”
埃琳娜立刻明白了她指的是谁,阿拉瑞克萨尔茨曼的眼珠就是褐色的。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邦妮的聒噪,果断挂了电话。她又想起钱包里的纸条,也忘了问自己去餐厅后,谁碰过她的东西。但后来,邦妮和梅瑞迪斯也去了餐厅,那人一定是趁这个机会放进去的。
淡紫色纸条静静躺在床上,埃琳娜却避如蛇蝎,她不敢看它,连扫一眼都觉得透不过气。但现在就她一个人在房间,她必须打开它再看一遍:也许纸条上的东西变了,也许刚才自己看错了。
但没有变化。白底上清晰的字母是如此醒目,仿佛瞬间放大了数十倍。
是她自己写的东西,从被偷走的日记本上抄下来的。
第二天早上,邦妮和梅瑞迪斯摁响了她家的门铃。
“昨晚斯特凡给我打电话,”梅瑞迪斯说,“叫我们陪你去学校,别让你落单。今天他不去上课,所以拜托我们来接你。”
“是护送你,”邦妮明显心情不错,“还有,陪伴你。被这么保护着,你心里一定甜死了吧?”
“他可能也是水瓶座呢!”梅瑞迪斯翻了个白眼,“赶紧的!在她继续提阿拉瑞克之前,帮我杀了她,让她闭嘴吧!”
埃琳娜沉默地走在路上,想着斯特凡不去学校的原因。今天她有点脆弱,有点不安,就像皮肤已消失无踪、内里的一切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人前,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艰难的时期、随时可能崩溃大哭。
办公室外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淡紫色的纸。
她早该想到的。她心里有数,那个小贼绝不会就此收手,绝不会只满足于让她知道自己的隐私被人看过——那人在告诉她,他随时可以将她的秘密公之于众。
埃琳娜冲上前一把撕掉那张纸,紧紧捏在了手里,她迅速瞥了一眼,发现这已经是很后面的内容了。
埃琳娜受不了了,扭头向洗手间跑去。
“埃琳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回来!”
邦妮和梅瑞迪斯跟着她跑进了最近的洗手间,只来得及看见埃琳娜站在垃圾篓边把手里的纸条撕得粉碎。她急促地喘息,像刚跑完马拉松似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后突然反应过来,开始逐一检查洗手间的隔间,看里面有没有人。
“听好了!”梅瑞迪斯大声喊道,“现在开始行使高年级特权!你!”她大力拍打唯一一扇反锁着的门,“给我出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名新生迷惑地走了出来,“可我还没——”
“出来,然后出去!”邦妮命令道,“还有你!”她恶霸似的对另一个正在洗手的姑娘示意,“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凭什么?你要——”
“赶紧的,小屁孩儿!要是有人闯了进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关上后,两人快步走到埃琳娜身边。
埃琳娜丢掉最后一片纸屑,她想冷笑,一张嘴,泪水却不由自主掉了下来。她多想将所有秘密都告诉她们,但她不能。最后她决定,只把日记的事说出来。
两人听说后气愤难当。
“一定是昨晚在拉姆齐家的人干的!”梅瑞迪斯断言。她们曾讨论过偷日记的贼的性格以及做这件事的目的,“可是,每个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我不记得有谁刻意靠近过你的钱包了,当时屋子里人山人海,可能是有人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放的。”
“但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邦妮插话道,“除非……埃琳娜,找到斯特凡那天晚上,你似乎在暗示一些事情,你甚至说过,你大概知道凶手是谁。”
“不是大概知道,我是真的知道,但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我也不是很确定。如果有,那就是同一个人干的。”
邦妮骇然,“也就是说,凶手是学校的学生!”见埃琳娜摇头,她又思索着道,“聚会上不是学生的,就只有那个新来的,还有阿拉瑞克,”她脸色一变,“不,不可能是阿拉瑞克杀了唐纳老师,那时他根本没来菲尔教区!”
“我知道不是阿拉瑞克。”她透露得太多,已经无法叫停,梅瑞迪斯和邦妮知道的太多了,“凶手是达蒙。”
“那家伙是凶手?他还吻过我的手呢!”
“邦妮,冷静点!”同往常一样,在别人失控时,埃琳娜总能更好地掌控局面,“是,他是凶手,所以我们三个必须齐心协力对抗他,这也是我告诉你们的原因。千万千万不要邀请他进家门!”
埃琳娜严肃地盯着两个好友,她们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有些紧张,怕她们不肯相信、怀疑她在胡言乱语,更怕她们刨根问底、让她无法回答。
但梅瑞迪斯只冷静地问了一个问题,“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他杀了人,把斯特凡关进了井底,上次在墓地追我们的,很可能也是他,我不知道是否有办法阻止他继续作恶。”
“那好吧,”梅瑞迪斯抬起头,“怪不得昨天你和斯特凡走得那么匆忙。”
埃琳娜走进食堂时,卡洛琳冲她冷哼了一声,埃琳娜懒得理她。
她注意到一件事——薇姬贝内特竟然也在。
自从那晚在路边游荡时被马特、邦妮和梅瑞迪斯救回之后,薇姬就再没来过学校。这段时间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大雾、眼睛”,还有在墓地遭到的恐怖袭击。医生给她看过了,说她身体没什么毛病,伤早就好了,但她仍然没有回罗伯特elee,人们都猜测她还在看心理医生。
坐在空荡荡的餐桌旁,只有邦妮和梅瑞迪斯陪着吃午饭,埃琳娜有些不适应。因为从前,大家都喜欢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她们三个旁边。
“早上的话还没说完呢!”梅瑞迪斯说,“先吃东西,再商量怎么解决日记的事。”
“我没胃口,”埃琳娜无精打采地说,“再说,还能怎么做呢?如果真是达蒙干的,我们根本拿他毫无办法。相信我,警察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我没向警方提供线索。没证据是一方面,另外,他们也……邦妮,你在听吗?”
“抱歉,抱歉,”邦妮凑到埃琳娜的耳边道,“但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埃琳娜顺着邦妮的视线看去,只见薇姬一反萎靡的常态,昂首立在食堂中央的空地上,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如女王般环视了一眼整个食堂,随后将身体扭成了一个妖娆的弧度。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最近她这里,”梅瑞迪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本来就不太正常。”突然,她乌黑的双眼瞪得老大,“等等!”
薇姬正在解针织外套的扣子,不是平时那种解法,而是时不时故意弹弹手指,轻拢慢捻地解,她面上的笑容已不再神秘,反而带着丝丝魅惑——太古怪了!
扣子都解开后,她用食指和大拇指将毛衣从左肩剥掉,又如法炮制脱掉另一边,然后,将外套丢在了地上。
“这画面堪称诡异了!”梅瑞迪斯瞠目结舌。
端着餐盘经过的学生都好奇地看着她,一边走一边回头望,但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薇姬开始脱鞋。
她一只手捏着鞋跟,另一只手扶住鞋头,就这么脱掉了一只鞋,又以同样的方式脱掉了另一只。
“她不会一直脱下去吧!”邦妮小声嘀咕。话音刚落,薇姬的手便摸到了白色丝质衬衫的仿珍珠扣子上。
大家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跟身边的人耳语,空地周围迅速聚集了一小拨人,只是他们都远远地站着,没有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薇姬一用力,衬衫便被扯了下来,像受伤的幽灵一般落在了地面。
她还穿着一条白底印花的衬裙。
薇姬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连嘴角的弧度也不差毫厘。她解开了腰上的链子,皱褶印花衬裙随之滑落在地。她一步一步走出来,随意将裙子踢到了角落。
食堂后方有人站了起来,涨红着脸兴奋地喊道,“脱光!脱光!”有零碎的几个声音在附和他。
“就没人上去阻止她吗?”邦妮气愤地低吼。
埃琳娜站了起来。上次靠近薇姬时,她尖叫着把她赶走了。这一次,看着她走近,薇姬面上浮现出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嘴唇跟着动了动,但周围起哄的声音太大,埃琳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薇姬,我们走吧!”她小心翼翼地说。
薇姬浅棕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木然扯了扯将落未落的发带。
埃琳娜弯腰捡起地上的针织外套,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可就在这时,薇姬原本半闭着的眼睛如受惊的小鹿般忽地睁开了,她似乎这才如梦初醒,瞪大双眼望着她,随后又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裹紧外套,猛地退后几步,抱着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已经没事了,”埃琳娜轻声安慰道,“先离开这里吧。”
一听到她的声音,薇姬就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埃琳娜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都看见了!你是个魔鬼!”
她光着脚惊慌地跑出食堂,埃琳娜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