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凯瑟琳之死
埃琳娜一惊。
“你的意思是……”她试探着问道。她想起在屋顶看到的画面,想起斯特凡唇上的血污,强迫自己不要后退,“斯特凡,我了解你,你不可能害她……”
斯特凡无视她的纠结,眸中的翠色浓得像火在烧,心却凝固成了冰川。
他近在眼前,直直地望着她,却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那晚入睡前,我还盼望她能来。当时我已察觉到了身体的某些变化——在黑暗中能看得更清楚,能听到更远处的声音。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强大,精神极度振奋。还有,我很饿。”
“那是一种你无法想象的饥饿感。晚饭时我才发现,正常的食物已满足不了我。我很无措,直到女仆白皙的脖子落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明白原因。”他深吸了一口气,黯然道,“那天晚上,我抑制住了吸血的渴望,即使这让我身心俱疲。我思念凯瑟琳,祈祷她能回到我身边。祈祷……”他苦笑了一声,“我这样的怪物也会祈祷。”
埃琳娜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他,“说下去,斯特凡。”
“第二天早上,饥饿感更强烈,血管像要干涸,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去找凯瑟琳,想问她,求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许久,他才接着说,“但达蒙已经等在她的房门外,我看出来他吸过血了,因为他脚步轻快,满面红光,像一只刚偷吃过奶油的猫,得意又满足。”
“他没见到凯瑟琳。他对我说,‘尽管敲吧,古德伦绝不会让你进去,我试过了。我们一起闯进去,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他得意又狡猾的面孔让我反感。我敲响了门,想叫醒——”他停顿片刻,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来想说,叫醒屋里那个装睡的人。可装睡的人,又怎能叫醒呢?”
“女仆古德伦开了门,她的脸又扁又平,像个盘子,眼睛却如黑水晶般透亮。我请求面见她的主人,我以为她会说凯瑟琳在休息,但她瞥了一眼达蒙,又看着我。‘我不想告诉他,’她说,‘但愿意告诉你。凯瑟琳小姐不在房间,今天一早她就出门了,说要想清楚一些事。’”
“我很惊讶,‘今天一早?’我问。”
“‘没错’,她意味深长地说,‘她哭了整整一夜。’”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诡异的感觉将我淹没。不是因她的伤心而愧疚,而是,恐慌。那一刻我再也顾不得虚弱和饥饿,我甚至忘了对达蒙的敌意——不祥的预感太强烈,我告诉达蒙要立刻找到凯瑟琳,让我吃惊的是,他没有反对。”
“我们找遍了整个花园,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看见的一草一木,阳光洒在高大的松树和柏树上,我和达蒙穿行其中,跑得越来越快,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他呼吸急促,身体的颤栗通过交握的手一直传到埃琳娜心里。
“我想起她最爱去的地方——花园的尽头,离小径不远,就在一道矮墙边。我一边走一边叫她,可我越走越迟疑,然后停下了脚步。我突然有个恐怖的猜测,我直觉不能再靠近那里,不能再往前走——”
“斯特凡!”他弄痛她了,他紧紧地、狠狠地捏住她的手指,似乎要将她的指骨捏碎,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斯特凡,不要!”
但他都听不见了。“那就是个噩梦,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千百倍。我不敢动一步,但我必须过去。我机械地走过去,每走一步,心里的恐惧就多一分。我闻到了肉体烧焦的味道,我不能去——我不想看到——”
“我不想看到——可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树下有一堆白色的东西……我不要看!”
“斯特凡!斯特凡!看着我!”
他听不见,他的声音起伏不定,“我不想再靠近,却不得不靠近。我看到了那棵树,那道矮墙,还有那团白色,就在柠檬树后面。白色物体下有金光一闪而过,然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急忙冲过去,那是她的裙子,凯瑟琳的白色睡袍!我绕着树找了一圈,只看见地面的裙子,真的……真的是凯瑟琳的裙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莫大的惊恐,“但凯瑟琳去哪儿了?”
埃琳娜周身发冷,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想跟他说话,但做不到,他已完全沉浸在那段回忆里,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能顺着记忆,一刻不停地……说下去。
“或许我猜错了,凯瑟琳不在那里。可她的裙子就在地上,上面沾满了灰烬,跟火炉边的灰烬一模一样。周围充斥着肉体燃烧的恶臭,那味道让我窒息。裙子的袖筒旁有一块羊皮纸,不远处的石头上,静静地放着一枚戒指。凯瑟琳的戒指……”突然他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凯瑟琳!你干了什么!”随后他无力地跪倒在地,甩开埃琳娜的手,捂住了脸。
他已泣不成声。埃琳娜握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凯瑟琳取下了戒指,”她小心翼翼地道,“然后暴露在阳光下……”
埃琳娜将蓝色长袍披在他的肩上,压住内心的恐惧,低声安慰他。他渐渐恢复平静,抬起了头。他声音浑厚,似乎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羊皮纸上是留给我和达蒙的话。她说她太自私,才会想同时拥有我们两个。她不想成为我们矛盾的根源,她希望她离开后,我们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重归于好。”
“唉,斯特凡!”埃琳娜低低喊道,不知是否因为同情,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斯特凡,我很遗憾。可你没发现,凯瑟琳这次做错了吗?这个选择的确很自私,从这一点看,你没有错,达蒙也一样。”
斯特凡拼命摇头,“她为此付出了生命,是我们害死了她。”他坐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个迷茫困惑的小男孩。
“达蒙就跟在我身后,他抢走羊皮纸……然后……他像疯了一样……我们都疯了!凯瑟琳的戒指在我手上,他想抢,但没抢到。我们互相指责,对彼此说最恶毒的话。我记不清什么时候回到了屋里,回过神时,我们已经握着剑打了起来。我不想再见到他,我要除掉他,杀了他。我记得父亲的吼声从屋外传来,我们打得更凶了,想在父亲进屋前杀掉对方,让一切结束。”
埃琳娜惊呆了。斯特凡却无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我感到体内一凉,铁剑穿透了我的身体。所有的力量一点一点向外涌去,我倒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埃琳娜,平静地说,“我就是这么死的。”
埃琳娜僵在了原地,身体一半冷得像冰,另一半的血液却全都涌进大脑,让她无法再思考。
“达蒙走到我面前弯下腰,我听到父亲越来越近的怒吼,听到屋里屋外乱成一团的的尖叫,但我面前只有达蒙的脸,那双浓黑的眼就像没有月光的夜空。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杀了他,为他对我的伤害,为他对凯瑟琳干的一切。”斯特凡安静了一会儿,艰涩地开口,“所以我拿起剑,用我最后的,仅剩的力气,刺进了我亲兄弟的胸口。”
暴雨仍在肆虐,透过碎裂的窗户,埃琳娜听到了夜晚轻微的嘈杂声——蟋蟀的“啾啾”声,还有风拂过树林的“哗哗”声。而在斯特凡的房间里,世界静止了。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坟墓里,”斯特凡向后一靠,避开她的注视,绷着脸闭上了眼,脸上孩子一样的迷茫已消失无踪。
“达蒙和我的身体里都有凯瑟琳的血,所以不会真正死去。我们肩并肩在墓中醒来,穿着我们最好的衣服。我们都太虚弱,无法再伤害彼此——凯瑟琳的血只能让我们勉强维持生存,而且,我们都很困惑。我喊了一声达蒙,他却冲进了夜色中。”
“幸运的是,凯瑟琳给的戒指也随我们一起葬进了墓里,而凯瑟琳的戒指,在我的兜里。”斯特凡无意识地抚过金色指环,“他们可能以为是她交给我的。”
“后来我干了件蠢事——我跑回了家。仆人们看到我吓得四处逃窜,我也逃了。逃到了唯一安全的地方——黑暗里。”
“从那以后,我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我只能投身黑暗。埃琳娜,我的骄傲和嫉妒害死了凯瑟琳,我还杀了达蒙。比杀了他更严重的是,我毁了他,断了他唯一的退路。”
“他的身体里有凯瑟琳的血,本来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如果当时他没有死,等过一段时间,凯瑟琳血液的力量减弱,消失,他就能变回正常人。可我杀了他,我将他推进了黑暗的深渊,我毁掉了他唯一的机会。”
斯特凡满脸苦涩。“埃琳娜,你知道在意大利语中,‘塞尔瓦托’是什么意思吗?是救赎,救世主。我的名字‘斯特凡’,来源于基督教第一位殉道者‘圣斯蒂芬’,可我,却亲手把我的亲兄长推进了地狱。”
“不!”埃琳娜大声反驳,“不是这样的!斯特凡,是他自己毁了自己,他也亲手杀了你。后来……他去哪里了?”
“先是加入了一个自由组织,肆意掠夺人类的性命。他和那些人游遍全国,一路吸血作乐,害了许多人。”
“他比我强大得多,因为他一直在杀人,吸血。人类是最强大的能量体,他们的鲜血中蕴含的能量极其丰富。人类身死的那一刻,给予的能量最为强大,或许是在那一刻,由于恐惧和挣扎,灵魂最为活跃。达蒙没停止过杀人,所以他得到的能量比我多得多。”
“能量……指什么?”埃琳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所说的‘强大’、速度、在黑暗中更敏锐的感官,这些是最基础的。我们还能……意识强迫。能感受到别人意识的存在,读取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扰乱意志薄弱者的思维,让他们为我们所用。若吸食的人血够多,我们还能改变自己的形态,变成动物。总之,杀的人越多,我们就越强。”
“达蒙留在我脑中的意识对我影响太大。他说自己建了一个团队,正在回佛罗伦萨的路上,若他到时我还在那里,他一定会杀了我。我信,所以我离开了。他的威胁从未变过,而每一次,我都能感受到他越来越强大的力量。达蒙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吸血鬼的本能,甚至为这种本能、这种黑暗面自豪……”
“那也是我的本能,我也有同样的黑暗面,我以为自己能控制好,但我错了。这……也是我来菲尔教区的原因,我以为定居在小镇上,远离旧时的记忆,就能逃离黑暗面。可今晚……我杀了人。”
“不,”埃琳娜激动地说,“我不相信,斯特凡!”他的故事让她震惊,心疼,不可否认,还有一点恐惧。但这点恐惧影响不了她,她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凶手绝不可能是斯特凡。“斯特凡,今晚是怎么回事?你和唐纳发生了争执?”
“我……记不清了,”他无奈地道,“我用能力控制他按你说的做,然后就离开了。可后来,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就像刚才在屋顶时一样,”他抬头对上她的双眼,“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墓地,教堂旁边,薇姬贝内特被袭击的那个晚上。”
“可那不是你干的,不可能是你……斯特凡?”
“我不知道,”他粗着嗓子道,“还有别的可能吗?你们三个从墓地逃走那晚,我吸了桥下那个老人的血,我发过誓绝不会吸太多、伤及他的性命,可他还是……差点就死了。薇姬和唐纳被袭击时,我也在场……”
“可你不记得伤害过他们,”埃琳娜开解道,她越来越肯定心中的猜测。
“有区别么?除了我还能是谁?”
“达蒙。”埃琳娜说。
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肩膀绷得更紧,“思路不错。一开始我也这样想——或许是别的吸血鬼,比如达蒙那种人,但我用意念搜寻,却一无所获,我找不到别的异类存在的证据。所以,唯一的答案是,我就是凶手。”
“不,”埃琳娜道,“你不懂。我不是说,所有的事都是一个像达蒙那样的人干的,我的意思是,达蒙来了,就在菲尔教区,我见过他。”
“一定是他,”埃琳娜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见过他两次了,也可能是三次。斯特凡,你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现在,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随后,她将体育馆和邦妮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当她说到达蒙想吻她时,他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想起差点让达蒙得逞,她的脸涨得通红。可是,她必须毫无保留地告诉斯特凡。
包括那只乌鸦,还有从法国回来后,她碰见的所有怪事。
“斯特凡,我猜达蒙今晚也在鬼屋,”她总结道,“你在前面身体不适时,有个人从我身边经过,他披着黑色斗篷,遮住了头脸,我没看见他的样子,但他移动的方式似曾相识。是他,斯特凡,达蒙来了。”
“那前两次呢?薇姬和老人出事的时候,我确实吸了老人的血。”斯特凡有些不安,他渴望真相,又害怕真相。
“你说过,你吸食的血量不足以致命,斯特凡。谁知道你走之后老人又出了什么事?达蒙要动他简直易如反掌,如果达蒙一直在跟踪你,只是变成了别的……”
“比如说,乌鸦。”斯特凡喃喃道。
“对,乌鸦。至于薇姬……斯特凡,你说你能扰乱意志薄弱者的思维,达蒙就不能扰乱你的吗?他强迫你,就像你强迫人类一样。”
“是啊,对我隐藏行迹也轻而易举,”斯特凡恍然大悟,“所以我放出意念召唤时,他没有回应。他想——”
“他唯恐天下不乱,他想让你怀疑自己,认为自己是凶手。但这不是真的,斯特凡……现在你明白了吧?你不必再自责。”她轻松地站起来,这个可怕的夜晚就要过去,幸福还在后头呢!
“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她向他伸出手,“怕自己会伤害我?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是吗?”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她伸出的双手仿佛成了两条毒蛇,让他避之唯恐不及,“不用担心了?的确有可能是达蒙袭击了那些人,但他无法控制我的思想,你不知道我幻想过怎么对你。”
埃琳娜尽量保持镇定,“你不会伤害我。”她肯定地说。
“不会?有无数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只能极力按捺住碰你的想法,我盯着你的喉咙,盯着你的皮肤下淡蓝的血管……它们诱惑着我……”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她瞬间想起了达蒙的眼神,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即使在学校,我都曾无数次想逮住你,强行吸你的血。”
“我不在乎,我要和你在一起!”她鼓起勇气道。
他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告诉过我你和凯瑟琳在一起时的感觉。那种感觉,我希望我们也能有。我不是要你转化我,抛开这个不谈,我们依然能好好在一起,不是吗?”她放低声音,接着道,“我明白,你爱凯瑟琳,但她已经不在了。而我,是真实存在的。斯特凡,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恼怒地站起身,一脸烦躁,眼底却闪过慌乱,“若和你在一起,我拿什么保证,未来有一天不会转化你,甚至杀了你?感情会被放大,这情感的强烈远超你的想象。你不知道我是个怪物,不知道我能干出什么事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下巴微微扬起,这似乎激怒了他。
“你了解得还不够?要我表现得更清楚一点吗?你想不到我会对你干什么吗?”他大步跨过冷冰冰的壁炉,抓起一根比埃琳娜两只胳膊合在一起还要粗的木头,轻轻一折,“咔”地一声,粗木瞬间断成两截,仿佛他折断的不过是根火柴,“这是你的骨头。”
他又穿过房间,从床上拿起一个枕头,指甲一划,丝绸“嘶啦”碎了满地,“这是你的皮肤。”随后,他瞬间闪到埃琳娜面前,那速度太快,太诡异,埃琳娜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便被紧紧攫住。他盯着她的脸,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他一把将她的脖子拉向自己的唇。
同她在屋顶看到的一幕多相似!嘴唇张开成一个难以置信的弧度,两颗死白的尖牙长长的,如刀锋般锐利,那是食肉动物才会有的牙齿!“白嫩的脖颈,”他呢喃道。
埃琳娜双腿发软,全身微微颤抖,却固执地凝视着他。她在他紧箍的臂弯里抬头,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一下,一下,温柔又缓慢地摩挲,眼中带着嗔意,似乎在怪他的双臂勒疼了她的肩。当他发现她没有退缩,更没有推开他时,面上的神色渐渐复杂难辨。
埃琳娜静静等着,那复杂从他的脸爬进他的眼底,他注视着她,眼中是丝丝恳求。此刻的她脸上温柔又无畏,嘴唇微启。两人呼吸急促,韵律却出奇地一致。
埃琳娜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她捧起他的头,将他的唇压向自己,坚定地吻了上去。
他在抗拒,但她的温柔融化掉了他所有的力气。她闭上眼,将上半夜可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剩下斯特凡。斯特凡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头发,仿佛她成了易碎的玻璃。她忘记了一切,轻吻着几分钟前还露出过獠牙的斯特凡。
她感到了他的变化。他屈服了,无助地回应她的吻,收紧的双臂也放松下来,轻轻抱住了她。她知道,她赢了。
“你绝不会伤害我,”她悄声道。
亲吻越来越急迫,仿佛有闪电划进她的身体,让她急促地喘息,心跳如擂鼓。她有点发晕,却从未有过的清醒。她的脑袋微微一偏。
是时候了,埃琳娜想。她温柔地将他的唇拉向自己的喉咙。他的唇在她柔软的肌肤上摩擦,他的呼吸时而炽热,时而冰凉,然后,她感到了刺痛。
但疼痛转瞬即逝,愉悦却从心底蔓延开来。触电般的热意涌向她的唇,再通过唇传到斯特凡的脑海。
最后,她深深凝视他的脸,这张脸不再有心结,也不再困惑迷茫。这张脸叫她无法抗拒。
“相信我吗?”他低声问,她点了点头。他对上她的眼睛,伸手从床边摸到一样东西——那把匕首。她看了一眼匕首,坚定地回望他。
他拔出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埃琳娜睁大眼,那鲜血如此亮眼,如诱人的果酱一般,吸引了她的目光。当他示意她凑过去吸吮时,她没有拒绝……
他轻轻揉着她的金发,窗外的蟋蟀在为他们伴奏。终于,他动了。
“我希望你留下来,”他哑声道,“永远留在这里,但你做不到。”
“我明白,”她轻声回答,与他相视一笑。还需要说什么呢?有太多在一起的理由,无须赘述。
“明天,”她靠在他的肩上,小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斯特凡,相信我。”
他将脸埋进她的发丝,声音有些模糊,“埃琳娜,我相信。无论出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