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扭曲的心
周富亥表情很是精彩地看着林辉，眼神似乎是在质问。而他身后的面具人明显变得很是僵硬起来，喘息声透过面具传出来，明显慌乱。
林辉也不着急，淡淡地看向周富亥的身后。周富亥也跟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
面具人愣了一下，举起手来比划：“别听他蛊惑，这都是一派胡言。”
林辉笑了：“原来你是用手语来掩饰自己根本和周富戌完全不同的嗓音。”
面具人扬手指着林辉，那动作似乎是要指责什么，然而他指了半天，只能回头去看周富亥，比划着：“此人诡计颇多，弟弟我们跟他谈正事，莫要上了他的当了！”
周富亥眼色暗了暗，绕开面具人走向林辉：“吴辛岫是什么人？你把话说清楚。”
“看来你也已经有所怀疑了吧。”林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然我说这些你根本不会在意。”
“只要你给我说清楚，人，我立马可以放了。”
“周富亥，周家哥哥，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父亲这样介绍的。他说你是他死去战友唯一存活的儿子，让我把你当做亲哥哥。我那时候才四五岁，而你也不过才十岁。我整日追在你身后，肯定没少让你心烦吧？”
“说这些做什么？”周富亥别过脸去，明显是不愿回忆。
林辉毫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起初，你对我还挺有耐心，教我骑车、射箭，带我去厨房偷拿点心，在我打翻了姐姐的百宝箱惹得她生气要打我的时候，还替我挨骂。我时常在想，你要真是我哥就好了。”
周富亥没什么表情，也没再阻拦，任由林辉静静讲述着。
林辉继续说：“好景不长啊！好像没过几年，就有一伙人找上了你。你和我父亲说，他们是你的同乡，把他们留在了府中。后来他们多次闯祸，最终被赶了出去，而你还是偷偷和他们保持着联系。我父亲军务繁忙，他或许不知道；但我知道，因为自那以后，你就再不愿意和我一起玩耍。每每我再去拉你的衣角，你都会礼貌而疏远地躲走，当时年岁尚小的我并不明白为何，但我们的确就这样渐行渐远。”
“直到执法队抓走了我父亲，而你却因为举报有功被调去了军机处。我这才明白，小时候的疏远，意味着什么。你从那时候起，就恨上了我们全家，对不对？即便我父亲给了你巨大的权力，我姐姐给了你莫大的关爱，而我对你无比的相信。”
“权力？相信？”周富亥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林辉，你说的这些，我只认可你姐姐对我的关爱是真的，林都尉…呵，他眼中只有权力！否则也不会用这么恶毒的计谋…而你…哼。”
林辉淡淡地听完周富亥的控诉，丝毫没什么情绪波动，他从周富亥眼中看到了一抹焦虑，于是停顿了很久，等周富亥稍稍平静，这才继续说。
“不管你怎么说，林家从没有对不住你。你以为那些找上你的人真的是你的同村，真的是你的兄长？”林辉笑了，“你还真是可怜。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同村中，有一户姓吴的人家。我且直接告诉你吧，那姓吴的一家，就是出卖整个村子的人。否则，村子也不会遭到西洋人的屠杀，只有极少的人活了下来。”
“吴家，是村子里唯一的外姓人。阿爹跟我说，他们可怜，所以我们把自己房子的一半分给了他们住。吴家有两个兄弟，略比我大几岁其中的老大和我兄长差不多的年纪”
“你记得还挺清楚的，那你看看你身边这个戴面具的家伙，猜猜他是谁？”
回忆着面具人的种种行为，周富亥心中已经信了大半，他缓缓地转向面具人，十几年来，自己不知对他喊了多少句哥哥，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此刻，他却再也叫不出“哥”这一个字，眼神中怀疑的火焰熊熊燃起：“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面具人举起手刚要比划，老邢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的手反扣在身后：“吴辛铀，你明明可以说话，何必再装作失语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隐藏身份了吗？”
说着话，老邢的手上使了些暗劲儿，如果面具人不开口，定然是要受些苦头的。
周富亥并未叫停，反而问道：“每次我跟你提到小时候的经历，你要么岔开话题要么直接不理，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有多大的仇，让你连对我的亲情都不在乎了。”
面具人不甘心地死撑着，只听得周富亥继续说：“原本我被林都尉从火场里救回去，是心存感激的。而你们后来找到了我，你告诉我，你是我哥，在大火中毁了容，伤了喉咙，说不了话。你告诉我，咱们村子是被林都尉烧的，说他是披着狼皮的假好人。我那时也不过才十二三岁，许是太想念兄长和家人，我真的信了。”
老邢的力道加重，面具人再也撑不下去，喊了一声：“够了够了，你放手！”
周富亥闻声，露出一个格外绝望的笑容。他听得出，那样粗厚的、带着厚重口音的声音绝度不是记忆中兄长那温润如玉的音色。
见面具人开了口，老邢松手将他扔在地上，随即掏出证据递给周富亥：“这是搜集来的证据，足以证明地上这个，跟警视厅监牢里的那个才是亲哥俩。他们父母是当初出卖你们村子的人，而他们俩也是西洋人的走狗，接近你意欲何为，你自己判断吧！如果不信，大可以照着上面的线索，一一去查！”
周富亥接过了那并不厚重却似有千斤重的资料随后他下令放了被他藏在附近的福叔，请了林辉等人离开。
很快，除了周富亥，房间中只剩下面具人半跪在地上，捂着酸痛的肩膀。
“说说吧，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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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终于见到了福叔。
他脸色苍白，神志不清，几乎昏迷，右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不见手掌。
“福叔”江月甚至不敢大声喊他，目光停在福叔的右手手腕上，眼中只剩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