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邢带来的消息
“咋了，老邢？你老拉我干啥？”终于在第三次被老邢突然拉到林中的小六有些不耐烦了，“脚差点扭到哎！”
“你不是不想让江小姐跟着吗？”老邢眼神向后瞥了瞥，“我帮你甩开她的跟踪啊。”
“啊？嫂子在跟着？！”小六吃了一惊，就要扭头去看。
“不用看了，应该已经甩掉了。说说吧，是为什么啊，怎么不让江小姐跟着？”
“也没什么啦，老大在偷偷学游泳，现在还不想让嫂子知道！嘿嘿。”
“那是为什么？”
“不知道啊？要给嫂子个惊喜？我也没整明白。”小六挠挠头，“反正老大不让说呢！”
老邢若有所思，又走了不多时，只听得小六边往前跑边喊着“到了”，老邢忙跟上去。
还是那处不大的湖泊，小六站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朝下喊：“老大，你下水啦！”
水中的林辉听到喊声，应了一声，笨拙地扑腾扑腾向岸边游过来，直到水的浮力再也拖不住他，林辉这才在水中站起身来，湖水刚没过他的腰部。
“哇，老大，你学会了啊！我才一个上午没来，你就学会了？！”
林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两只手把头发拢成大背头，微喘着开口：“是小米教的好，下午你来跟着学，保准也学个八九不离十。”
“真的吗！？”小六颇为兴奋。
小米忽地从水下钻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开口：“小六哥怕是得学个三五天才能跟老大一样，哈哈哈。”
“小米，你小子！”小六脱了鞋子跑进水里，二人在浅水洼里开始打闹。
小米和老邢打了个招呼，随即开始和小六在水里摔跤。
林辉回到岸上，边用毛巾擦身，边看向老邢：“老邢，我记得你是会水的，水性怎么样？要不要也跟小米学学，这小家伙水性真不赖，下了水就跟条鱼似的。”
“我会一点，掉水里不至于淹着；一把年纪了就不跟你们学了。”老邢看着水中嬉闹的两个少年，笑了笑，“林辉，我查到些消息，军机处有新人接手了。”
“哦？说来听听啊。”
“要不，还是回孤儿院说吧！”老邢犹豫了一下，“江小姐对这件事情也挺关心的。我来的时候，她正在跟小六打听一些亲近人的信息，可能跟我们怀疑的差不多。”
“你是说，怀疑警视厅…”
“应该是。”
“好，那叫上小六、小米，咱们回去一块聊。”林辉说着披好短衫，“对了，老邢，她都问了谁的情况？小六，你，都问了？”
“是。不过这也正常，江小姐不知道咱们的交情，问一下做个判断，也合清理。”
林辉笑了笑，轻拍老邢的肩膀：“老邢啊，江月这姑娘，真好！”
“额…”老邢额了半天最后说，“是，她这也是关系你，关心林都尉。”
林辉又忍不住傻笑了两声，颇为开心地哼着轻快地调子：“走啦，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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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三楼。
江月看着费劲打扫出来的一间主屋，颇有成就感。虽然窗户破落、墙壁凹凸破旧，地面的木板也多有破损了，不过…还是蛮宽敞的。
林辉几人踩着楼梯，来到三层，将原本帮着打扫的孩子被几人哄下楼去玩。几人来到打扫出来的主屋里，正看到正在发散思维，进行无实物表演的的江月。
“这里放一个沙发，要双人，不不，三人座的，旁边放个双人座的，要那种黄色皮子的，就像林辉家里的那种，嗯，好看！”江月一边夸张地用手比划着尺寸，一边琢磨。
“还要一个大大的书桌，林辉家里好多书，他喜欢看书，再加一个大大的书柜。”
“哦！还有衣柜，衣柜得是三开门的，他的衣服那么老多！还得是带挂衣杆的，他那些娇气的衣服都是熨好了板板正正地挂着…”
“哦，对了，还有床，床要摆在窗边，林辉那家伙好像很喜欢把床放在窗边…就是这窗户不够大啊…他会不会不习惯，不喜欢啊…”
江月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之中，连门口小六发出的轻笑也没听到，还在低声喃喃自语：“置办这么多东西，要好多钱吧…不过，反正他有钱，本来他住的屋子就该他花钱嘛！嘿嘿！”
“我会喜欢的，只要是你布置的，我都会喜欢！”
身后的声音令江月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她缓缓转过身：“你，你们怎么上来了？”
“就按你说得布置！”林辉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哦…那好啊…”江月稍稍吐了口气：他们好像没听到自己最后几句小声的嘀咕，还好还好…
老邢充满慈祥的目光在林辉和江月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踏前一步开口道：“好了，人都到了，我就说一下最近知道的一些消息吧！”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没任何家具，更没有坐的地方，几个人在房间里站成一个圈，都是认真听着老邢带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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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父亲被抓入狱的隔天，军机处就传出了各种流言，说是陈妖精和下属之间存在不正当的桃色交易，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汪左都尉的耳朵中。
虽然汪左都尉自己是各种风流成性，但对“属于自己的女人”那是有着一些几乎变态的控制欲，他最受不得他的情妇跟其他男子有来往。
于是，本就被折磨得卧床不起的陈妖精，再次被抬到汪左都尉的府邸，这次，再没能活着出来。
紧接着，军机处就换了掌舵人，是一个拥有一双碧色眼瞳的年轻人——周富亥。
这无疑令知悉蒂支市背景的一些人物吃惊不已：这周富亥原本是林大都尉的副将，跟着林大都尉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怎么昨日林大都尉入狱，今朝这周副将不仅没被牵连，反而坐上了军机处处长的位子？
要知道，这军机处，可是属于跟林大都尉对着干的汪左都尉操控的势力。
听到这，江月忽然蹙起了眉头，她总觉得周富亥这个名字颇为耳熟：“周富亥，周副将？他是，他是左老葬礼上，跟在林伯父身后的那个少年？”
“少年个鬼，他都三十几了，就是长得一副娃娃脸。”林辉没好气地说道，垂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真的是这个邪气的家伙！我就说，能接触到父亲那件大氅的，没几个人。”
“这不是太明显了吗？”江月蹙起了眉，“这，如果是他栽赃陷害林伯父，他应该一直藏在暗处才对，这么直接走到明处接管军机处，不就相当于告诉世人，他背叛了林伯父吗？”
“是又如何呢？”老邢叹了口气，“那周富亥既然陷害林都尉，必然是汪左都尉阵营的人。他已经成功将林都尉拉下来，汪左都尉势力几乎掌控整个蒂支市，这局势，周富亥他又怎么会怕跳到明面上来呢。”
“他，他，没人能…能管管这事儿吗？高层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啊！”江月不甘。
“没用的，袁会长把控着蒂支政府，汪左都尉控制了蒂支市内的东海军阀，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林辉摇了摇头。
“那，那林伯父岂不是危险了？！”江月忽然感到局势十分可怕。
“也没那么严重。”老邢补充，“起码他们不敢轻易动林都尉，毕竟蒂支市之外，支持林大都尉的驻地兵是远多于汪津畏的。”
林辉瞥了老邢一眼，也点点头：“没错，这一点我听父亲说过。他们即便以嫌疑人的由头抓了父亲，但还真不敢对他出手，那些各驻地的军队若是知道父亲出事，定不会放过汪左都尉。”
“那他们搞此番动静…是做什么？”江月搞不懂这些政治家、军阀们的布局，满头雾水。
“左老身份特殊，或许他们是想通过这件事破坏林大都尉的形象？瓦解那些驻地军对他的信任和追捧？”老邢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有这个可能。”林辉点了点头，“处于蒂支市之外的他们并不会清楚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如果被汪津畏他们刻意放出一些不利消息，很容易去误导那些人对我父亲的看法。”
众人陷入沉默，江月在几个人身上看了个来回，深吸一口气，开口：“我之前怀疑蒂支政府里有参与栽赃林伯父这件事的人，还怀疑到了你们几位，小六，小米，老邢，我跟你们道个歉！我…”
江月刚要弯下身子，却被小六和林辉同时扶住。见林辉瞪了一眼自己，小六扶着江月的手，又悄悄放下。
“没关系，江小姐有这个担心，也是正常的。想必江小姐是知道了那个绒线证物的事情才起了这些担心的吧。”老邢见状，开口缓解颇有些肃重的气氛。
小米像是才反应过来，看看老邢又看向江月：“小月姐，我来警视厅来得晚，而且之前还在执法队干活，您怀疑也是有依据的，我不会怪您的！但我对大家、对老大都是发自内心的，我绝对不会背叛朋友，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你们可以随便查的！”
“没事，没事，嫂子现在把话说开，就是不怀疑咱们了的意思，你不用这么表忠心！”小六按了按小米的肩膀，随后看向江月，“是吧，嫂子！”
“嗯！是我太多心了。”江月不无愧疚地重重点头。
“你也不是平白多心，警视厅确实有些猫腻。”林辉握了握江月的手，“有问题的不是咱们这几个，也不是二组的那些警员，而是…所有证物都要经手的厅长。”
“张厅长？！”
“没错，江月你之前的直觉是对的。”林辉眼神里有说不清的复杂，“这件事情，的确有他一份推波助澜的‘功劳’。”
“呼——”
众人几乎是齐齐的长呼一声，接着相互对视，轻笑起来。
林辉走向窗口，望着当空的烈日，眼睛微眯：“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手，这场仗很快就知道该怎么打了。”
“老邢，中午就不留你饭了。你刚接手二组，虽然有张瑾荟这个小山压着，但你一定要将二组握在手里，尽量搜集更多消息。”林辉深深望了一眼老邢，“去吧。”
“好。”老邢应了一声，又叮嘱道，“林辉，江小姐，据我所探查到的消息，周富亥似乎对孤儿院很有兴趣，我想，有可能是冲林少爷的身份来的，他们或许担心，你会影响他们控制蒂支市内的军阀…”
“这倒是有点高看我了…”林辉轻笑，“我们会小心地，你放心吧。”
老邢这才点头离去。
“老大，老邢他那话什么意思啊？”小六有些迷惑，“孤儿院碍着他什么事儿了？他干嘛想针对咱们啊？”
“小六，他是要针对林辉。”江月叹了一口气，“你老大他，毕竟是军阀小少爷呀，可不得让那些用阴谋诡计上位的人忌惮和眼红啊。”
“啊？不会吧，难道他们想，想要，要…”小六咽了口口水。
“我们会保护老大的！”小米突然拔高了声音，见几人都朝他看过来，有轻轻补充，“还有嫂子，还有孤儿院，我都会保护的！”
“还有我！”小六笑着给了小米轻轻一锤。
“对，还有小六哥。”小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几人纷纷下楼，走在最后的江月看着小米和小六嬉闹的场景，微微扬起笑意，她看着带着笑意的小米，觉得他已经挥别了亲人逝去的阴霾，但又觉得他似乎不再是从前的他。
小米他，不再和身边的小六一样是一个平面的圆，而是变成了一个立体的球，光洒下来的时候，那个球总有灰暗而无法被照到的一面。
江月隐隐有些心疼：那个细心乖巧，知道偷偷给她带小点心、总是照顾大家每个人情绪的小米…上天怎会让他遭受这样沉痛的打击。
那场火灾，既突然又无情，生生扯开了少年的皮肉，残忍地让小米用最短的时间脱胎换骨，令人唏嘘。
江月拉了下林辉，二人慢下脚步，很快和前头的小六、小米拉开了些距离。
“林辉，我总觉得小米的事情太突然了。”江月小声凑在林辉的耳边，“那场火灾，你们有查过原因吗？”
“老邢查过，的确是厨房失火，至于是不是像小米念叨的那样，因为他没完全灭掉炭火而导致残火再燃，这就无从得知了。”林辉回忆了一下老邢调查的结果，总结着说道，“那场火太大，连烧了十几户瓦房，但当时大部分住户都没在家，死亡的只有小米的母亲和妹妹。”
“照理说火势大起来有个过程，她们怎么就没像其他人一样跑出来呢？”江月喃喃着，总觉得蹊跷。
林辉颇为沉默，没有去过现场的他，也无法做出判断，许久他才回了一句：“小米说，他母亲那天扭伤了脚，她妹妹年纪还小，也许…”
“也许，就真的是老天残酷的玩笑。”
前头的小米似是有觉察到身后的目光，扭头看来，给了江月、林辉二人一个大大微笑：“老大，嫂子，我闻到饭香了！快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