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辉被停职
待梁厚智等人离开，江月终于拉不住红了眼的林辉。
他冲到大都尉府门前，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令他更是气恼，直接上前扯掉了大半。
江月吼道：“你别冲动了！林伯父已经被带走了，如果你失去理智跟他们硬碰硬，也被抓进去了，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我知道，所以我刚刚没冲出来。”林辉丢了手中扯下来的封条：“否则，你以为凭你那小身板能拉的住我？”
江月哑然，好像确实是这样。
二人进了大门，入眼到处是一片狼藉，伴随着地上几个垂死之人的呻吟。
林辉一阵心痛，扶住一个挣扎爬行的老卫兵，焦急询问：“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们几个人？我爹他的亲卫队呢？”
那个老卫兵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倒抽凉气一边费力抬头，看到来人是林辉，眼睛里有了些希冀，口中喊着血沫，说道：“少…少爷，我们，都尉他被陷害了！亲卫队…被控制住了，我们几个老兵，挡不住…呀…少…少爷，左…左都尉、执法…执法队…队，还有…还有，他…他们串通…好的…”
那老卫兵腹部、腿上都有伤处，流了满地的血，说的话也越来越含糊不清。林辉见状，想要将他扛起来送去医院，那老卫兵明白林辉的想法，却按住林辉的动作，冲他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和这满院子的老卫兵一样，活不了了。
“少爷，救，救，救都尉…”说完这几个字，那老卫兵身体一抽，没了气息。
江月捂着嘴巴，脸颊被自己的手捏得变形，这才没因惊恐喊出声音。林辉慢慢把老卫兵放回地面，眼中含泪看着院中的惨状。
赶到的老邢踏入都尉府大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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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都尉府回来后，林辉就像爽打的茄子，整个人蔫蔫的，总是呆愣愣地走神。江月有好几次喊了他第三遍甚至第四遍，他才“啊”了一声做出反应。
江月扯了扯老邢的肩膀：“老邢，他怎么了？你那会儿和他都聊什么了？”
从都尉府回来后，江月先进了大厅，林辉和老邢在车里聊了好一会儿才返回大厅。原本在林辉眼中的恨意和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忧虑甚至木讷。
“也…没聊太多。”老邢看了看林辉的方向，斟酌地说道，“我主要是担心，林警长会因为都尉的嫌疑受到牵连，提醒他注意。”
江月有些懂了，随即追问：“老邢，你当时和张厅长一起去的蒂支政府，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林伯父会被抓起来。这案子咱们全程跟的，怎么说，都不可能和林伯父扯上关系啊？！而且，他们动作也太快了，贴告示和抓人几乎是同时…”
“告示？”老邢疑惑。
“嗯！”江月点点头，“刚刚你们在车上聊天，我回大厅遇见了小米，他告诉我说，执法队贴了告示，宣称林伯父是重大嫌疑人，已经被执法队、军机处和警视厅联合拘捕，暂时扣押。”
老邢皱了皱眉，起身想要将此事儿说给林辉，江月忙扯住了他。
“现在就要告诉他吗？”江月小声劝阻，指了指呆呆的林辉，“我怕他现在承受不了。”
“江小姐放心，林辉他没事的。”老邢的眼神颇为坚定，江月几乎是瞬间安心了不少。
这还是江月第一次听老邢直接称呼林辉的全名，感觉两人像是相识了半生的挚友，又好像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兄弟。江月点点头，放任老邢朝着林辉走去。
一个文书部门的小警员跑在了老邢前头：“林警长！厅长说您回来后，到他办公室找他！”
“啊？好。”林辉起身，跟着小警员而去。
老邢停下脚，望着林辉的背影，屏住了呼吸：希望，你能全身而退。
江月、小六和小米也凑了上来，面色都写满了紧张。
片刻后，林辉走了出来，他抬手摘下警帽，凝视了一会儿，接着表情舒缓，从容而释怀地朝着众人走来。
将警帽端正摆在长桌上，他看向了江月：“看来，你是当不了我的小助理了！”
江月发出带着哭腔的“噗嗤”一笑，鼻子一抽：“没关系，不当也罢，反正这工作还挺危险的，不做更好！”
“你说得对，不做更好！”林辉也回之以微笑，接着看向小六，“小六啊，以后可别以我的名义赊账了，人家不会再认的。”
“老大…我以前也就偶尔偶尔…”小六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老大，你以后住在哪里啊？早饭午饭晚饭，怎么吃啊？”
“哈，我还能饿死了不成？”林辉颇为无奈，又看向小米，“小米，留在这好好干，争取早日混到编内来，听见没，啊！”
小米眉头紧锁，想说点什么表忠心、要追随而去的话出来，但想到家中的老母亲和小妹妹，冲动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辉也点点头，最后看向老邢：“老邢啊，二组你接手吧，以后有些事儿少不了得找你帮忙。”
老邢也没推辞，下巴颏一抬，冲着刚刚进门的一组警员们方向说道：“林警长，别跟他们…”
“我知道。”林辉打断了老邢的嘱咐，拍拍他的肩膀，“别喊我警长了，来我办公室，帮我收拾下东西吧。”
江月闻言，也跟上俩人：“我也帮忙吧！”
林辉转回身，柔声说：“这些体力活，小白兔你呀就别掺和了，让小六带你去车里等我吧！”
“是啊，嫂子，你别累着，我带你去车里休息！”
小六早就发现一组回来的那些警员们有的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好像随时会上来找他们麻烦，所以马上也懂了林辉的意思，带江月出了大厅。
本来林辉办公室就没什么零碎的物件，没多一会儿，林辉就抱着个纸箱走了出来，上了汽车。
“老邢呢？”江月开口询问。
“他刚接任二组，要处理的事儿太多了。”
“小米怎么也没出来？”小六脑袋伸出车窗外，左看右看。
“可能被叫去忙别的了。”江月想了想说道，“辅警在警视厅是不是挺…我刚刚看到几个小警员指挥小米去搬东西了…”
“那孩子…”林辉叹了口气，“可惜，我把他要过来，还没给他个正八经的位子，真要说起来，他可能连辅警也算不上，怕是要受人欺负了。”
“老大，别担心，小米机灵得很。况且，还有我和老邢呢！”小六宽慰道。
林辉没说什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先去趟公寓吧，老爷子被抓了，公寓那边或许就没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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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缓缓停在西郊别墅区一栋豪华公寓之前，一行三人径直上了四楼。
公寓的房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屋内到处都被粗鲁地翻动了一遍，衣物、锅碗瓢盆、书籍、玻璃碎片等等各种物件散落一地。
小六都惊了：“这什么情况，难道是都尉大人让人砸的吗？”
林辉随手拾起一个瓷器碎片：“不会，老爷子勤俭惯了，最见不得胡乱损毁东西，怕是那些人来过了。”
“他们，除了去都尉府，还来了这？”江月疑惑，“他们知道你住在这儿？”
“知道我住这儿的人不多，我是隐藏了身份租住在这儿的。”林辉四下看了看，目光望向书房方向：“那些书…”
江月也反应过来：“难道他们是冲那些来的？”
三人马上冲进书房，书房同样狼藉，许多书散落在地上和桌上，林辉几人一顿翻找，索性十几本左老的书都在，只是都被乱丢一气。
“他们翻得也太乱了！”小六忍不住吐槽，“好好的书都给弄烂了。”
江月整理好左老的书本，叠成一摞抱在怀里：“要不，还是带走它们吧。”
“嗯，我去拿一点衣物，这公寓是住不了了。”林辉说着，转身钻进了卧室。小六也跟着进去。
片刻，两个男人，各自拎着满满当当的大包小包，从卧室走了出来。
江月看着全部塞满了衣服的十几个包袱，瞪大了眼睛：“这叫‘一点衣物’？”
林辉耸了耸肩：“对啊，我就拿了十分之一。”
说着，他递给江月一个空背包：“拿去装书吧。”
三人从公寓出来时，刚好对门公寓探出一个脑袋，是个三十来岁、长脸、长得很大众的男子。
见那人神色谨慎而慌张，小六忙上前解释了一句：“大哥，别误会，我哥以前住这里的，来拿些自己的东西。”
长脸男盯着林辉看了一会，好像确认了林辉是他见过的邻居，出言提醒：“这整栋楼都被政府强制回收了，有租户的被要求一日内，收拾东西离开，没租户的就跟你房间一样，被翻得乱糟糟的。你们东西能拿的，今晚之前赶紧拿走吧，过了今晚，全都得收公了。”
“哎？这是为什么？”小六追问。
“我也就是个小租户。只听说，这栋公寓是大都尉的产业，他好像遇着大麻烦了，产业全被封了！那…我要赶紧收拾东西了。”说完，不再理会几人，飞快地关上了房门。
林辉闻言皱了皱眉，他在这公寓住了也有一年了，竟是此刻才知道这公寓是自家老爷子的产业…
回想到自己赌气抱着行李离家出走后，怎么就能那么快、那么顺利地租到了这么合适的公寓…原来如此。当时给自己介绍房子的老头，根本就是老爷子的人吧！
回到车上，十几个包袱将汽车剩下的空间填得满满的，林辉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他抬眼又仔细看了看公寓的窗台，怅然若失地垂下了眼帘。
“老大，咱们，现在去哪儿啊？”小六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林辉在下楼的时候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都尉府被封，小公寓也马上要收公，警视厅回不去，自己的姐姐出嫁后也跟着夫家离开了蒂支市，其他父亲的的所谓好友估计也都“树倒猢狲散”。
一时间，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要不去俺家？”小六试探着问。
“算啦，你、老邢，还有小米家都在城区，让执法队知道林辉这尊大佛落在了你们家，麻烦肯定少不了。”江月脑子转的很快，说出了顾虑，之后她诚恳又真切地邀请着林辉。
“林辉，先去孤儿院落脚吧！自从上次你去了之后，张妈妈天天念叨着想你呢！还有院长，老惦记着你什么时候再去，他好再好好跟你喝几杯。还有白医生、小星儿…大家伙儿都希望你常去呢！”
林辉闻言，颇为感动，他挑了挑眉：“张妈妈、院长、白医生，连小星儿都提到了，那你呢？”
“啊？”江月愣了下。
“你想不想我，去？”
“我，我…”江月有些脸红。
“不逗你了，改天我再去孤儿院看大家吧！”林辉淡淡地叹着气，“我现在，一无所有的，去做什么…”
“这是什么话呀！”江月不乐意了，“孤儿院又不是因为你…你…总之，你现在待在城里就是麻烦，不如去孤儿院，反正乡郊野外的，执法队也不会特意跑去找茬。”
“老大，我觉得嫂子说得有道理。”小六也劝道，“可不是我不想老大去我家住，但我家地方太小！我平时都跟俩弟弟挤一个床，本来我都够憋屈了，你说，他俩个头还在窜…那孤儿院，好歹宽敞些…”
“就是就是。”
小六和江月一顿劝说，林辉终于妥协。但他实在不想空手过去，于是蹭蹭蹭又窜上楼，打算取几瓶好洋酒带给院长等人。
抱了一箱酒正要下楼，林辉下意识地看向邻居的公寓门，门开着一条小缝，门内寂静得很，但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细微电流噪音。
林辉凑到门缝前，往房间中看去，随着眼珠的转动，眼神逐渐冷冽。
“怎么这么久啊！”江月迎上去，帮着林辉将满满一箱酒塞进汽车。
“是啊，费心挑了些最好最贵的酒。”
“嗨，不用的，你人去了他们就很开心的！”江月笑着打着包票。
汽车满载而去。
四楼，那个长脸男人躲在窗帘之后，面无表情看着汽车消失在视线中后，起身拿起电话。
“他们走了，拿了衣物、一些书和一些酒。”
…
“对，只有这些。”
…
“似乎是去了孤儿院。”
…
“您放心，我没有被发现。”
…
“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