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众人的担心
时间回溯到昨日下午。自书院放学出来的田禾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脚步不急不缓地穿过蒂支政府大门口,往繁华的商业区街区去。
蒂支市的商业街区琳琅满目,有卖米面粮油的铺子、药材店、丝绸店、胭脂水粉店等等,还有最近十分火热的成衣店,还有一些卖西洋玩意的店家。
田禾一边走一边认真观察每个店的生意,行至一家卖西洋食材的店前,脸色一喜,抬脚走了进去。
店面不大,只有一个蓝眼睛大胡子的西洋人靠在柜台前嗑着瓜子。见有人进来,他忙吐出瓜子皮,拍拍手迎了上去,操着一口颇为流利的中州官话。
“哎呀,尊贵的客人,您需要买点什么?要不要听我介绍介绍我们这里新到货的香料,洒在烤肉上,嗯~~~香极啦!”
“啊不用不用,我想买点做蛋糕的面粉,还有黄油、奶油。嗯,差不多就这些。”
“你是想做蛋糕?”
“对对。”
“那我建议,您直接在我们店里定蛋糕吧!我们有好多款式任您选择,你明天一早来取走就可以啦。简单、省事儿!”
田禾若有所思,他试探地问道:“哦,能订做啊,一个蛋糕多少钱啊?”
大胡子老板面露喜色:“不贵不贵,一个大蛋糕只要五个银元,您要的多,我还可以给您打折!”
“五个银元”田禾咽了口吐沫,心道五个银元都可以买五百个书院门口早点铺的1铜元1个的大包子了,他控制自己的神色,“我还是买点面粉,面粉吧。”
“不要担心,我的客人,我们还有这种迷你小蛋糕。”大胡子老板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大概3英寸的精致小蛋糕,“只要20铜元,不过您要是要的多,我还可以给你打折哦!”
“不了不了,”田禾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张银元和几张铜元,“我就买点面粉、黄油什么的。”
“好吧,那你自己看看吧,买多少,自己装吧。”大胡子老板收起笑容,回到自己柜台前,继续嗑瓜子。
田禾只得自己拎着袋子,装了一袋面粉,又拿了两大块黄油、一大袋奶油,递到柜台上。
“面粉20一袋、黄油15一块、奶油20一袋,一共70铜元。”大胡子老板瞥了一眼,“客人您不买糖吗?咱们西洋的糖做出来的蛋糕才正宗哦!”
“哦,那买一点吧。”田禾觉得有道理。
“看你买的这个量,加10铜元的糖足够了。”大胡子老板说这,从一旁扯出一罐白糖,放在柜台上。
“一共80铜元吧,给你1个银元,麻烦找下钱。”田禾递上兜里唯一一张银元,推了推眼镜。
大胡子老板接过钱眼珠一转,又把刚才的小蛋糕放在柜台上:“小客人,您确定不买个小蛋糕了?刚好1银元,我也不用找您钱了,我再送您个布包袱,您这么多东西,没个包袱也不好拿吧!”
盯着透明盒子里小蛋糕上面笑脸的奶油造型,田禾犹豫了。
夕阳西斜,田禾小心地从人挤人的商业街区挤了出来,踏上归途。右手拎着一个大包袱,左手放在胸前,捧着一个小蛋糕。田禾脸上挂着憨憨的笑,脚步飞快地往孤儿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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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田禾踏进孤儿院的大门;张妈妈手握跃动着火苗的油灯正往大门这边走来,想要点亮门前的灯笼,俩人差点撞在一块。
“唉哟,是小田呀,这孩子,吓我一跳。”张妈妈边说边取下灯笼,点亮,又挂上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月儿呢,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小月还没回来吗?”田禾捧着小蛋糕,抬头看了下天色,“我买食材耽误了点时间。路上没遇见小月,我以为她先回来了。她还没回来?”
“哎?”张妈妈也疑惑起来,声音忧心忡忡地“没有啊。这孩子,我最近看她神色疲惫,不会又晕倒在路上了吧?”
“不会吧,我回来路上没见到有人晕倒。而且,小月她身体从小就比我好张妈妈,我们先进屋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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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回来,怎么还没回来?!”张妈妈焦急地围着餐厅的长桌走来走去。
院长周老先生手里拿着的书卷,已经搁在了一旁。白医生的养生茶放得凉了好几回,顾不上喝。孤儿院的孩子们或趴在桌上,或在院中追闹,或时不时跑到门口去眺望。
田禾捧着小蛋糕,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心里也是着急。
“天好黑了,小月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啊?”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是一个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圆乎乎的小姑娘,小星儿。
她是孤儿院最小的孩子,才刚两岁,是个小团宠,能吃能睡。孤儿院的小哥哥小姐姐都很喜欢她,好吃的也都留给她,因此吃得白白胖胖的。
院长闻言眯起眼睛,掏出怀表看了下,已经快八点了。他缓缓开口:“张妈妈,去给孩子们做些吃的吧,让他们吃完先去睡觉。小田禾,你去帮忙。”
田禾和张妈妈离开餐厅去往厨房。院长站起来,拿过一旁的拐棍:“我去村头问问,老白你看着孩子们吧!”
腿脚不便的白医生在轮椅上挺直了身子,他想了想,对一旁两个十来岁的双胞胎男孩说:“阿文阿武,你们跟周先生一块去。”
“好!”
阿文阿武两个人是孤儿院里除了江月外最大的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哥俩儿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形和五官。
哥哥阿文性格沉稳,喜欢看书,皮肤稍白;弟弟阿武活泼率真,身上总是带着些习武练功留下的淤青。俩人一前一后跟着院长离开。
白医生目送他们离开,转头对趴在桌案的几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说到:“园园、盈盈、谭谭、熙熙,你们去把外面玩的孩子们叫回来餐厅来,咱们一会儿就开饭了!”
这四个女孩也是孤儿院里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了,八九岁的年纪,已经开始懂事,常常帮着张妈妈做活,也习惯一起照看年纪较小的孤儿院的孩子们。
她们四个欢快地领命出去,嘴里喊着:大家快回来啦!要吃饭啦!别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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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村头打听了一圈的院长,带着阿文阿武无功而返。已经吃完饭哄了孩子们去睡觉,刚坐下休息了半刻钟的张妈妈、白医生和田禾连忙凑上来:“怎么样,还是没找到吗?”
院长摇摇头,叹了口气,在阿文阿武的搀扶下行至餐桌前坐下。
阿文开口:“我们和院长挨家挨户去问了,那些从城里做工回来的人都没见到江月姐。”
“还有常在村口闲聊的大姑阿婆们,也都说没见到小月姐姐。”阿武补充道。
院长喝了口田禾递过来的热茶,稳了稳气息:“阿文阿武啊,你俩小子吃点东西先去睡觉。小月她可能还在学校,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等会让你们田大哥去学校找找。”
“我们不饿,我们跟大家一起等。”阿文挺直了腰板。
“嗯,我们不饿!”阿武见状也站起来有样学样,但肚子传来的咕噜声让他瞬间脸色尴尬。
听了院长的猜测,又见到阿武的滑稽样,众人都哑然失笑,担忧的心情稍有些放松。
张妈妈去厨房端来三碗温粥,两块红薯,摆在餐桌上:“阿文阿武,快来吃饭。院长,您也吃。”
阿武忙坐过去,拿起一块红薯欲咬。阿文飞快给他后脑“啪”来了一下:“没规矩。”
阿武委屈地捂着自己脑袋,阿文夺过阿武手中的红薯,一掰两半,一半递回给阿武,一半放入自己碗中,然后把盘中的一整块红薯推给对面的院长:“院长,您今天操劳了!”
“院长辛苦了!”阿武也乖顺诚恳地附和一声,一口把手里的半块红薯吞下,端起粥碗大口大口喝着。
众人看着懂事的兄弟俩,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三人很快吃完,田禾提出要去蒂支女校找找江月,阿文阿武两兄弟闹着同去。
田禾只能耐心和他们解释一番:他只能到村头去借个宵禁牌子进城,一个牌子只能大人用,小孩子是不能跟他一起去的。兄弟俩这才作罢。
带上小蛋糕,直奔村头在城里猪肉店打小工的光头叔家,田禾再三承诺四更天前送回牌子,不耽误光头叔进城上工,这才终于拿到了宵禁牌子,踏上前往蒂支女校的路。
田禾的眼睛瞪得溜圆,在手里灯笼照亮的有限距离里尽力往周围观察,想着没准路上就能遇见江月。
一路上,就在东大桥桥头遇见一支执法小队。田禾递上宵禁牌子、接受检查和盘问,又把口袋里的几张铜元都塞给小队队长,这才迅速脱身。
走过桥上的时候,田禾注意到蒂支女校的教学楼都是黑的,没有亮光,心里有几分失望,担忧感又浓重起来。
“小月啊,小月,你可别出什么事儿啊!”田禾一边念叨一边加快脚步。
刚下大桥,走了没一会儿,一阵凄切的哭声传入耳朵。田禾停下脚步,寻找声音来源,仿佛是,江边?他逐渐走近江面,那哭声越来越明显。
听出那是少女的哭声,田禾抬高手里的灯笼:“嘿?小月?是江月吗?”
无人回答,一阵风吹过,吹灭了田禾灯笼里的烛火。他呀的一声,收回手。四周陷入黑暗,不远处东大桥上微弱的路灯光不足以照亮附近所有的景象。
田禾不甘心地朝江面望去,一道白色的影子映入眼帘,黑夜中仿佛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