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斗法
“年轻的修行者，”山背直起身，看着张青，“武技不错，要是我年轻二十岁，我会很乐意和你交手。”
张青轻笑一声，也收了架势：“我猜这个仪式完成之后，你不但可以超过安倍晴明，还可以返老还童吧。”
“哈哈哈哈哈哈！”山背先是仰天大笑，绕着大阵的边缘走了两步。
大阵还没有被破坏——但周围的地板带着门框已经被炸了一个大洞。
“笑什么，”张青也走了两步，“我猜得不对？”
“你们中国人，”山背用手指点了点张青，继续走动着，“真是太不诚实了。”
张青保持着微笑，半眯着眼睛盯着山背，也不说话。
两人围着大阵踱着步。
“你们号称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难道有修行者摆脱七情六欲吗？”
“有啊，你是想说那些飞升的人吗？”
“可能吧，”山背耸耸肩，“我不清楚你们的叫法，但在日本……叫做成圣。”
张青的耳朵动了动，摸了摸鼻子：“这样啊，那我们也有。”
“哦？你们也有？”
“对啊，哪吒、杨戬、雷震子……多着呢，”张青观察着山背，“但只知道他们修为极高，也没听说他们抛弃了七情六欲啊。”
“呵，”山背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只有抛弃了七情六欲，才能真正的成圣。”
张青没说话，等着山背说下去。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不除，怎么能远离那些世俗的事？见、听、香、味、触、意，六欲不清，怎么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干净？如果不拔除七情六欲，怎么能达到圣人那种脱身凡胎，不问凡事的境界呢？”
“所以你就杀了十一个女孩。”张青的脚步停下了，表情也冷了下来。
“女孩？”山背的眉毛动了一下，“那些人柱？这有什么，成功之路上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这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
“对啊，”山背的语气毫不在乎，“你们不是也有‘一将功成万骨……’”
山背话音未落，两枚铜钱直朝山背的脸刮去，虽然他及时避开了，但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两道口子。
“你……”
“海澨山陬，皆华夏赤子，”张青的脸冷若冰霜，周身漂浮着四枚铜钱，“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疾！”
两把剑将扑向覃天的妖怪拦腰斩断，接着雷御带六把剑落在覃天面前。
雷御转头看了一眼体型已经比平常大了一圈的覃天，又回头看着冲过来的百鬼：“剑阵。”
六把剑飞出，不断地在覃天身边盘旋，如同六颗卫星围绕一颗星球一样。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雷御接住飞回来的双剑，“这时候变身，以为动画片呢。”
说完便接着直朝百鬼中间飞去。
雷御默念剑诀，不时手上的两把剑便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像是两位正等着战斗的战士一般。随即脚下的剑也响了起来，似乎也是迫不及待地想杀敌。雷御手附金光，飞身跃起，三把剑立刻如离弦箭一般射了出去，在妖怪中如丝带般穿梭，雷御也在三柄剑之间来回地跳跃着，不断操纵飞剑斩杀着这些妖魔鬼怪。
“小九洲。”
法咒毕，三柄剑青光暴起，剑势迸发，一时间将扑过来的妖魔鬼怪尽数斩落，甚至包括地下萧韫面前的那些。
萧韫换上新弹夹，抬头看了看雷御，又看看了那包裹着九重天的浓浓黑雾，还有一些妖魔邪祟怪叫着从里面爬出来。
“雷御！”
“嗯？”雷御控住剑，低头向下看，“韫姐，怎么了？”
“得把那团黑雾消灭掉，”萧韫拿出两颗手雷抛向雷御，“给你！我扔不了那么远。”
“额……好。”雷御摆动手腕，用剑将手雷弹到自己手上，捏住看了一下，转头望向那团黑雾。
这边，丁言一化身的神将，将螣蛇圣灵扯下来，拿手捏住一把扔向身后的石峰。但就在同时，螣蛇猛地张开翅膀，打了个转后飞向天空，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神将，发出“沙沙”的咆哮声。
神将仰头，同时身体转动着，以正面面对高处的螣蛇，双拳相撞，蓝色的雷电自拳锋处爆裂开来，发出如战鼓般的轰隆声。
螣蛇俯冲扑向神将，神将抬手前奔迎敌。突然，螣蛇收缩身体，整个蜷呈了弹簧状，然后猛地弹出，让尾巴避开神将的挥拳后，狠狠地撞在神将的胸脯上。
“呜——”神将一拳挥空，又吃了这出其不意的一下，顿时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撞在了身后的石峰上，发出一声闷哼。螣蛇见状直接俯冲下去，张开大口亮出牙齿直奔神将的脖子。
神将后撤一步稳住身形，扭动胯轴，一记勾拳带着雷电自下而上，结结实实地撞在螣蛇的下巴上，还没等螣蛇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一记同样效果的摆拳挥出，在螣蛇的脸上锤出青色的电花。
“沙沙——！”螣蛇咆哮起来，愤怒的咆哮。
直起半个身子的神将转动着，又是一拳挥去，螣蛇低头躲过，挥拳的惯性带着神将向前倾斜了一些，螣蛇顺势就摆动翅膀直拍在神将的脸上。
这次神将直接向后倒去，后背狠狠地撞在了石峰之上，石峰剧烈地抖动着，落下一大块一大块的碎石。螣蛇仰天大叫了一声，振动翅膀又一头撞向准备起身的神将。
这一击正撞在神将的胸口上，螣蛇巨大的冲击力加上神将庞大的体型与惯性，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峰这下彻底被撞断了。山石夹杂着树木滚落下来，扬起了巨大的尘沙。神将翻倒在地，大量的山石树木落下砸在他的身上，螣蛇也乘机拍动翅膀，将尘沙吹起来迷住了他的眼睛。
“嗷——”神将发出一声咆哮，双手不断胡乱地拍抓着脸。
见此情景螣蛇扭了扭脖子，无数细小的亮金色光丝从她的身上析出，然后在她的头顶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接着螣蛇的头朝神将猛地一甩，那个光球瞬间变成一道光束，如利剑般朝神将刺去。
就在光束将要击中神将的时候，一只巨大的有着白毛黑纹的手臂挡在他的前面，硬生生地接住了这次攻击。
螣蛇见攻击被挡下，微微一愣，随即摆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只见这家伙体型巍峨，虎头人身，黑面白额，亮白色的虎牙从嘴唇两旁露出来，蔚蓝色的眸子晶莹透亮，渗透出浓郁的肃杀之气。白色的皮毛覆盖着全身，黑色的条纹如刀刻一般，高高乎如泰山横移，浑身透着霸道与威严，其气蕴甚至比神将更胜。
“这气息！那是……”
“你还敢分心？”
张青伸脚埋住山背的根，一掌拍在山背的面门上，一记漂亮的野马分鬃直接将山背狠狠地摔在地。
“噗——”山背一口血喷在地上。
张青不在意，直接续上一脚，朝山背面门踢去。这下直接将山背踢飞，狠狠撞在门板上，还没等他身子落地，又是六枚铜钱飞去，每一枚都带着凶狠的杀气。
“はんにゃ！”（般若）
那在爆炸之后就莫名消失的面具突然就出现在山背面前，并瞬间爆发一股出强大玄色的力场，直接将铜钱固定在原地，使其动弹不得。
“咳咳……”山背咳嗽着，扶着墙站起来，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张青。
“原来如此……”张青扣指发功控住铜钱，目光穿过铜钱死死盯着那漂浮的面具，“我早该发觉的……”
“这玩意……是活的……”
张青扭动手腕，一道震荡随即而出，直接将面具的力场震碎，收回铜钱。般若面具也后退飘至山背身边，盯着张青。
“我都摔倒了，”山背终于站了起来，“你还攻击，太不道德了。”
“你在开玩笑吗？”
“呵，”山背轻笑一声，伸手抓住面具戴在自己脸上，“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对手倒地了，你还攻击，便是失礼，乘人之危便是不勇，然后还企图斩尽杀绝，便是不仁。”
“不礼不勇不仁？”张青把手里的铜钱颠了颠，“呵呵，你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
“嗯？什么？”
“你在我们的土地上杀了我们的女孩儿，”铜钱被攥紧，“对于你，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仁慈，那都属于背叛！”
话音刚落，张青抛出铜钱，震脚，浑身裹挟着震荡的气流飞身扑向山背。
这时，伴随着窗外楼下的一声巨响九重天突然抖动了起来，那是手雷的爆炸声，接着就是冲天的火光。
这不是手雷爆炸的火光，而是雷御嘴里吐出的。
雷御绕着九重天御剑而飞，同时嘴里吐出熊熊的火焰，焚烧着浓郁的黑雾和企图从黑雾中爬出的妖魔邪祟。
真火三焉，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合称：三昧真火。
“呼——”又是一团火焰射入黑雾，顿时便传出了一阵烧肉的香味和尸体腐烂的腐味。雷御咬紧牙关，集中精力克服着他对于火的恐惧与抗拒，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沾湿了他的衣服和裤子。
“上次就晕过去了，”汗珠从雷御的眼角滑落，“结果让山背跑了，这次绝对不行。”
空中雷御的状态，地上的萧韫看的一清二楚，她正配合着其他的剑点杀从火焰逃出的漏网之鱼，但她现在比较担心雷御的情况。
萧韫明白，这是雷御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现在他很努力的在避免闪回到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上。
“他能很淡定地讲出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但随着又一团火喷出，黑雾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一个女性声音，现在雷御撑不住了。
他望向燃烧的黑雾，不断的有妖怪发出凄厉的喊叫声，突然他的瞳孔收缩了——他看见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哥哥……”那个小女孩抬头，脸上是空洞的双眼。
“不……”
“好热啊……” 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
“不……”
“哥哥……”女孩的半边脸消散在火焰里，另一半的脸颊上挂着泪痕，“我好热啊……”
雷御两眼一黑身子向后倒去，笔直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他的剑也没了控制，纷纷掉落到地上。
“雷御！”萧韫喊叫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雷御掉落的地方冲去。
树林里的树密密麻麻，雷御从空中掉下来，通过树叶的缓冲落在地上，没受什么伤。萧韫赶到，看到躺在地上的雷御，便直接抱起让他靠在怀里。
“唉……”看着怀里的雷御面色铁青，嘴唇乌青，整个人微微地颤抖，萧韫叹了口气，擦了擦他的汗，“我还以为你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