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法律
萧韫走出公安厅的大门,发现张青一行人正在门外等着她,其中还有一个没见过的新面孔。
“这是哪位?”
“覃遊,”张青回答,“庸城的巫师。”
“巫师,”萧韫眯了下眼睛,“回吧,这里的同事们给我们安排了新的住处,你们的行李也都拿过去了。”
“萧韫,我们——”
“回去再说。”
“好。”
回到宿舍,萧韫脱掉鞋,赤脚走进房间:“拖鞋在鞋柜里,你们自己换。”
雷御换好鞋,观察了一下整个房子:整个房子有120平,是相邻的两个房子打通了中间墙组合在一起的,原本两间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标准宿舍公寓变成了一个五室两厅一卫一厨的集体公寓,其中一间房子的主卧还通过改造和洗手间连接了起来,变成一个有独卫的大房间。
萧韫脱了警服,穿着白衬衫朝那个大房间走去,很显然她选了那个大房子,她昨晚就在那里休息。
“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萧韫在房门口停下,“你们的行李和生活用品都在客厅,房间你们自己分配一下吧。”
看萧韫走进房间,张青感到一阵阵的不安,他原以为他们私自行动会让萧韫大动肝火,但萧韫现在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太出乎意料了。
“我订了晚饭,大概八点半左右送过来,”萧韫打开房门,“到时候一起出来吃。”
说完走进房子并顺便关上了门。
“你不是说警察姐姐会生气吗?”雷御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正在铺床的张青,“刚才好像没事啊。”
“我也不知道,”张青没回头看,“她大学不这样,来,帮我一把。”
“你说会不会她已经原谅我们了,”雷御走上前帮张青抓住床单的一侧,“我们不是带覃遊回来了嘛。”
“她又不是修士,咋会懂得覃遊这种实力的散修是个什么地位,唉——你轻点儿抖啊。”
“说的也是,但她反应也太平淡了。”
“不懂,也许这就是行在尘世间吧。”
另一个房间里——
“你干嘛?”覃遊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丁言一。
“不……不干嘛,”丁言一眨了眨眼,“我我……我就想知道你……你为什么要用赶……赶尸术来……来战斗。”
“有什么问题吗?”
“赶……赶尸术明……明是让客死异……异乡的可怜人回……回家的善术,你你怎么能……”
“你是结巴你要怎么念咒啊?”覃遊打断了丁言一的话,“你还是茅山派的。”
“念……念咒……咒不结巴,”丁言一回答,“我我还没说……说……说完,你你……怎么……”
“他们都是死刑犯,”覃遊表情平淡,“本就是伤天害理之人。”
“那……那也……也不行啊,你你这样……”
“现在都推行火化了,不这样,赶尸术还有用处吗?”
“……”
“如果没用处,那它是不是就该失传了?”
“……”
“小子,时代在变化,”覃遊有些戏谑地看着呆住的丁言一,“历史的脚步是不可逆的,不想办法变通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灭亡。”
墙上的钟表上的指针走到八点二十的位置。
萧韫看着覃遊,问:“你叫覃遊?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会决定一起过来的?”
覃遊吃了一口菜:“想看到杀人犯死。”
“是嘛,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说他们在协助警方办这个案子。”
“还有吗?”
“没有了。”
“他们有自我介绍吗?”
“有。”
“所以他们也请你来协助警方?”
“嗯。”
萧韫笑了一下,放下筷子,看向正在和雷御聊天的张青:“张青。”
“嗯?”张青看向萧韫。
“我是不是之前找你的时候说,”萧韫笑了一下,“这个案子保密程度很高?”
“嗯,说过,怎么了。”
“那,泄漏国家秘密罪,判几年?”
这句话就像一颗液氮炸弹,在桌子上突然爆炸让气氛瞬间跌到冰点。张青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萧韫,其中还夹杂着惊讶、怀疑和一丝悲伤。
萧韫没理会张青的眼神,只是拿起手边的水杯:“雷御,丁言一,我不清楚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具体的条文,我就直接说了。”
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你们两个在岳麓山的打斗造成了公共财产的巨大损失,危害了国家公共安全,根据《刑法》第一百一十五条: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萧韫放下水杯,扫了两人一眼,然后目光再次落在雷御身上:“雷御,你还有一条,《刑法》第一百三十条:非法携带枪支、弹药、管制刀具或者爆炸性、易燃性、放射性、毒害性、腐蚀性物品,进入公共场所或者公共交通工具,危及公共安全,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别否认,你的剑袋里装着的,就是证据。”
“还有最后一条,”萧韫在三人的脸上不断地来回扫视着,“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九条: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招摇撞骗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冒充人民警察招摇撞骗的,依照前款的规定从重处罚。你们三个让覃遊来的时候是怎么对他说的,你们心里清楚。”
静,如死一般的静,整个房子里除了覃遊的咀嚼声和时钟指针的走动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萧……萧韫,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早日抓住凶手啊……”
半响过去,张青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是吗?那你们打算抓住凶手以后怎么办?”
“除除……除掉。”丁言一回答。
“除掉他?不经过法律审判?”萧韫半眯着眼扫了一下丁言一,“《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不是,不是,我们打算把他抓住以后交给你……”雷御赶快接话。
“哦?是吗?”
“嗯嗯嗯,是。”
“但是我们并没有发通缉令,”萧韫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人是罪犯的呢?”
“这……”
“而且就算是抓住了要交给我,你们还需要押着他赶路吧,《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
“特别是你,张青,”萧韫弹了下烟灰,“作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毕业生,就算当了道士,也应该还记得有些条例吧,你说你们这次的行动符合相关条例吗?”
“是……”张青低下头,“这次行动我们确实违背了相关条例,我们错了。”
“哈,”萧韫抽了一口,“我知道你们都是能人异士,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本事。”
萧韫顿一下,吐出一口烟,继续说:“但现在你们聚集在这里,是为破这个案子,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我知道你们的心是好的,但行动,必须要接受领导和监督,在法律和条例的限制下进行。”
三人低着头,都没有看着萧韫,而萧韫抽着烟,视线不断地在三人身上来回游荡。
嗝——
覃遊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接着歪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
“哪一家的外卖,还挺好吃的。”
“那明天再点?”萧韫笑着回答。
“不了,还是要换着吃。”
“哈哈,是吗?”萧韫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把按灭在面前的装有剩菜的塑料盒里,“还没问过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
“龙有龙的天路,蛇有蛇的地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这样吗……”萧韫低头看了看烟盒,里面已经空了,“那你应该知道一些不一样的线索了,聊聊吧。”
“凶手,有可能是个日本人。”
“什么!”
顿时桌上的气氛变了,四个人同时看向覃遊,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
他继续说:“这个消息是从关外东北马家传过来的,真实性待定,我想着证实一下,可惜,仪式被打断了。”
说完看了一眼张青三人,浅笑了一下。
“日本也有道士?”萧韫不解的问。
“没有,”张青说,“但日本有类似于道士的存在。”
“是什么?”
“阴……阴……阴阳师。”丁言一回答。
“阴阳师?”萧韫表示疑惑,“安倍晴明?”
“他他……他是最优……优秀的。”
“没错,”覃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萧韫,“不得不承认,安倍晴明将阴阳师带到并不属于它的高度,但福祸相依,这导致安倍死后再也没有能与此地位匹配的人出现。”
“谢谢,”萧韫接过烟,看了一眼牌子——芙蓉王。没有在意,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所以你怀疑凶手是日本来的阴阳师?”
“对,”覃遊拦住萧韫送回来的烟,摆摆手表示给她了,“而当年关东军在东北的时候就设过阴阳寮,虽然后面被苏联人一炮给炸了,但据说只毁掉了地上的部分,地下的部分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可能是以关外的阴阳寮为基地,进而进入国内的?”雷御问道。
“嗯,你们想想,第一个女孩儿是在哪里被害的。”
“漠河……”张青吐出这个地名,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没错,再加上又是东北马家那边出来的消息,”覃遊摸了摸下巴,“所以我怀疑那个阴阳师是可能是从俄罗斯那边偷渡过来的。”
“那不就属于国际问题了,会不会……”
“不用管,咳咳,”萧韫挥挥手打断了张青的话,“中日没有引渡条约,况且他是偷渡的,咳咳,没有那么多事,咳,这烟真呛。”
“我现在手里掌握的信息只有那么多,而且都是在待验证的状态,”覃遊倒了一杯水递给萧韫,“总之在我的认知里,能对人造成那种伤害的只有鬼灵精怪一类的东西,虽然国内的野茅山和其他巫师也有可能,但根据这些消息,我更倾向于是阴阳师干的。”
“阴阳师……”萧韫接过水,喝了一口,揉了揉太阳穴“越来越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