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扫荡
五月初十，按照朱永计划，全军所有骑兵全部出动。分成三五百人的大队，向不同方位搜索蒙古部落。
许宁命汪直钱能以一百边军带四个排两百先登营士兵的编制，分成十队，向北交替掩护，滚动出击。
孙琪率领车营以及剩余的步兵，向东掩护修筑堡垒的民夫工匠。
北方的草原，五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在严寒中苦苦挣扎了一个冬季的牧民，驱赶着牛羊向南方水草丰茂的草场放牧，期待着自己的牲畜可以繁衍的越来越多。
牲畜的数量就是草原上财富多寡的衡量标准。本来他们可以像往年一样在河套之地安然越冬的，以贺兰山和阴山为屏障阻挡寒流的河套，是他们心目中最理想越冬地。
可是去年的一场大败让他们既没有从汉人手中夺得足够的物资，又不得不向北躲避汉人骑兵的威胁。在熬过这个难过的冬天后，牧民们对于南方的渴望更加迫切了。
汪直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手里举着千里镜，趴在一个小土丘上，居高临下望着两里外的一个小小部落。土丘背后，隐藏着三百骑兵和韩辅带领的一个排亲兵卫队。
韩辅眼巴巴的看着汪直手中的千里镜，这个玩意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汪直扭头看了看韩辅，将千里镜递给他。韩辅连忙接过，学着汪直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透过圆筒看向部落。
“二十二顶帐篷，能凑出来上马打仗的不超过三十人。”韩辅压低声音道。
韩辅顿了一下，接着道：“不像是一个部落，像是自然聚集的落单牧民。”
汪直好奇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韩辅道：“你看他们放牧，刻意拉开一段距离，唯恐混淆在一起。如果是完整的小部落，不会分的这么清楚。而且，牧羊犬互相之间也有争斗，绝对不是在一起很熟悉的样子。”
汪直歪着头看着韩辅，道：“你说说，该怎么打？”
韩辅专注的望着部落，道：“他们彼此互相依靠，又互相戒备。仓促遇袭，首先想到的必然是自己的亲人，然后才是如何结阵对抗。”
“因此，发起进攻越突然，他们就会越混乱，我军遭遇的抵抗也就越微弱，伤亡也就越小。”韩辅小声的道。
汪直满意的点点头，道：“以有心算无备，岂有不胜之理？能毫发无损而全歼敌军，才是我们的目的。”
汪直懒洋洋的翻个身，道：“留下二十亲卫保护我，剩下的你带走。这一仗你来指挥。伤一人，打你十军棍；折损一人，免去你排长之职，降为普通士兵；超出一人，你去余大人那里做苦役。”
韩辅兴奋的答应一声，缓缓向山丘下爬去。
“千里镜还给我！”汪直低声喝道。
暖洋洋的阳光晒在汪直身上，令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汪直刚刚梦到云漪笑盈盈的给他端上来一盘藕片的时候，杀声响起。
喊杀声、火龙枪发射的轰鸣声和骑兵突击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牧民的吼叫声、牧羊犬的狂吠声和哀嚎哭泣让汪直依依不舍的摆脱梦境。
他翻过身趴在土丘上，举起千里镜望去。成建制的抵抗并没有出现，散乱的牧民刚刚举起匕首企图抵抗便被骑兵撞倒在地。
有两个拔出弯刀的牧民被高速冲击的骑兵轻而易举的划开身体，血光四溅，倒在地上。骑兵兜了个圈子转回来，俯身挥刀砍下首级，挂在马鞍旁边，又四下搜寻下一个目标。
老人、女人和孩子从帐篷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看到挥舞着兵器的明军骑兵，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哇啦哇啦的喊着什么，也许是“饶命”一类的话吧。
两个离营地最远的牧民看到明军突然出现，片刻工夫已经控制了营地，心知已无法挽救，拔马便逃。
没跑出多远，身子一歪便栽下马来。草丛中出现几名明军的身影，手里举着硬弩，慢悠悠的走过去，手起刀落。。。。。。
汪直伸个懒腰，翻身跳起，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旁边一个亲兵连忙伸手扶住。
汪直拍拍亲兵的手，道：“脚麻了。”
扶着亲兵的肩膀翻身上马，汪直悠哉悠哉的向部落走去。
韩辅迎上前来，道：“大人，斩首六颗，俘虏青壮十五人，老弱七人，女子十九人，孩童五人，牛羊马匹未及清点。”
汪直点点头，道：“老人杀掉，这些人年青之时难免骚扰过我大明，手上或许就有我边地军民的鲜血。加之年老体弱，做不得什么事，留之无用。”
“青壮、女人、孩童押回东胜，交余大人处置。孩童当大人用，女人当男人用，青壮当牲口用，物尽其用嘛。牲畜一并收拢带回，牧羊犬杀了吃肉，那几只狗崽子给我留着，我看这玩意留着示警、搜索相当不错。”汪直一一分派下去，韩辅领命自去安排。
“让女人孩子一路把牲畜喂好了，刚过了冬本来就瘦，掉了膘老子就拿他们的肉补上！”
汪直叉着腰站在马背上气势汹汹的吼道，旁边的亲兵心惊胆战的看着“可爱”的汪直大人，生怕他一个踉跄栽下马来。
同样的情形在草原上不断的上演着。温暖的南方是牧民心中无法抗拒的诱惑。他们执着的驱赶着自己的所有财产，去奔赴想象中美丽多彩的河套草原，然后男人变成明军的刀下鬼，女人和孩子变成奴隶。
而他们所有的财产，也会变成即将到来的新东胜三卫的财产。可以想象，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出现在因为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而满腹怨气的屯卫兵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将是一种怎样的欢呼雀跃。
朱永和王越、余子俊达成了一个共识：决不能将内地卫所的陋习再带到东胜三卫来。因为也许贪婪的卫所将领眼里看到的，只是白花花的银子，而他们眼中看到的，是大明之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