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哭与骂(下)
乌萨斯女人显然没有蠢到认为众人口口相赞的“爱国者”会是偷自己染料的元凶。
但,她低着头,肩膀颤抖,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
她想象着爱国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马车旁,随意地掀开了马车上的陶陶罐罐,检查这其中的货物。也许是甲胄太过淤肿,又也许是检查的人压根没有把这些平民的细碎物件放在心上,陶罐无力的下坠,飞蛾扑火般撞击在战士坚硬的盔甲上,肆意的散落一地。
染料就这样被留在了爱国者的体表,将他的身体着色。
高大的温迪戈看都没有看那摔落的陶罐,更不用提捡起它。他冷漠的转身离开,徒留他所轻视的,一个可怜的女人的大半身家吹散在风里。
格列瓦拉突然笑了起来。
她感觉脸上有点湿。
低下头,这个要强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发现,自己好像哭了。
她原本似乎已经退化消失的泪腺再度活跃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哭出了声。
原本已经离开的爱国者出人意料的转过身。他听到了有人在哭泣。
爱国者低下身子,与这个矮他半头的女人平视。
“困难,说出。我们,解决。”爱国者声音冰冷地开口,口吻间却尽是陈恳。
“不,不。。。”格列瓦拉惶恐的后退,脚步慌乱地差点跌倒。
她该怎样开口,对一个所有感染者眼中的英雄开口,像个粗鄙的农村妇女一样,说自己的罐子是不是被你砸了。
她该怎样开口,说出一些斤斤计较的小事,说些眼前这个威严的老爷也许根本不会在意的事,企图来让他的荣誉蒙羞。
如果她是邻居家小安娜的母亲,那她一定会开口,甚至还会得意扬扬的多要些补偿。
但她不是。
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对面是感染者的英雄。
她开不了口。
格列瓦拉用自己粗糙的手掌蒙住嘴,强笑着对着眼前这个她眼中光辉高大的老爷摇头。痛苦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弱小不是苦难的根源。善良也并非灾难的伊始。
【弱小的善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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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格列瓦拉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
“妈!我的水果糖呢!”熊孩子激动地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开口。
每次格列瓦拉做一次漂染赚到一些钱,除了买些盐,油之类的日用品以外,也不会忘了给熊孩子瓦罗带上一包便宜的水果糖。
油盐是生活,水果糖是理想。
格列瓦拉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她没有解释什么。
“啊,臭老太婆,赚了钱不给我买糖!!!”瓦罗蛮不讲理的一头攒进格列瓦拉怀里,用稚嫩的拳头敲着她的胸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他眼中脾气暴躁的女人没有给他一记暴栗,还是将他拥入怀中。
瓦罗突然感觉后脑勺湿漉漉的。
是下雨了吗?瓦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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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塔露拉头发的药性逸散出来,导致我的。。。额,那啥颜色红红的吗?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尿血了。。。”
“哇,塔露拉是什么东西啊,万年人参精吗?怎么这么补。。。”
狗丁一长吁短叹,脚下踩着的是一只气息全无的可怜野猪。他像一个尊贵的国王般坐在这只被染过色的野猪的尸体上。
“那爱国者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个奇怪的红色。。。他吃的可比我多的多。。。”
“不会他现在已经变成塞纳奥特曼了吧。。。哈哈。”
“所以这只犯了天条的野猪怎么处理。。。”
狗天一一拍脑袋。
“唔,随机挑选一名幸运感染者送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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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瓦罗懵逼的看着窗外。
一向强势的母亲今天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劲儿抹眼泪。
问她话,她也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摇头。
瓦罗感觉浑身难受,别扭,他情愿母亲发狠打他一顿,也不愿意她在那儿掉眼泪。
毕竟,
他脑子不大好使,不怎么会安慰人。
如果挨揍就能让母亲心里好些,他情愿挨揍。
瓦罗孩子气的火急火燎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安慰母亲。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偏偏在这个时候。”瓦罗烦躁的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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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门外传来瓦罗喜不自禁的声音。
格列瓦罗心情低落地抬起头。
“妈!你快看。”
瓦罗将破门板推开,好让母亲看得尽可能清楚些。
“瓦罗,你别乱动,那个板子想安好很麻烦的。。。”格列瓦拉下意识地提醒。她眼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她清楚自己不能这么消沉下去,这个家还需要她。
格列瓦拉突然愣住了。
门外,一只长着锐利的獠牙和一身粗犷的黑毛的大野猪,死得很是安详。它看上去大概有200来斤,膘肥体壮。它身上还有一些诡异的红色。
“妈!咱家有肉吃辣!”瓦罗兴奋地手舞足蹈。
格列瓦拉没有开口。
泪水再次不争气的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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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狗狗祟祟的狗丁一看到这一家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等到野猪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