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三杯两盏淡酒4
一夜的旖旎在黎明时分才渐渐散去,从书房到卧房处处似乎都还残留着欢好之后的痕迹。躲在门外的拣枝与晴空晚照几人缩在自己房间里连声也不敢出,若非夜间世子叫了四五回水,她们是半步都不愿靠近那房间的。十几岁的丫头已经是什么都知晓的年纪了,回回进去都是红着脸,连看一眼都不敢看,还一回进去后净室里浴桶里的水撒出来一大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在净室里打了一架。
晚照向来大条,走到门口的时候低低的感叹了一声:“这哪里是沐浴,这简直是打架呀!也不知我们姑娘是输是赢?”
晴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床幔微动,忙一把拽出了晴空,敲了敲她的脑袋,晚照揉了揉额头,忙跟上拣枝与晴空一同快步离开。床幔里面的荣令蓁此刻正将自己缩在被子里,露了个头出来嗔怪了一句:“都怨你!”
陆元叹在她耳边轻声哄着:“当然是你赢了,不管是沐浴还是打架,赢的人都是你。”
“还说~”荣令蓁的声音在经历一晚后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但还是叫人能听出来几丝脱力后的魅惑,尾音带着一丝她方才极度愉悦时一样的婉转与娇艳。
听到她如此声音的人难免又有了变化,感受到的荣令蓁有些惊讶,心中不禁感叹到,这人不会累的吗?拉紧了自己的被子,却忘了他和她同盖一席鸳鸯被,察觉到他不断靠近的荣令蓁盈盈美目微微无奈,沙哑带媚的声音难免怪他:“你怎么又……”
“不动你了,睡吧。”但陆元叹却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疲惫,毕竟一夜都未曾阖眼,他也心疼她,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他留下的痕迹,不免又怪自己失控的时候力道控制的不好,于是便伸出拇指在那泛着粉红的痕迹上微微摩挲。
荣令蓁一个激灵,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一时不知是进是退,无力的推了他一把,手却在刚碰到他的时候被握在了他的手中,他掌心有一层薄茧,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与她相交的指尖正没什么规律的敲打在她骨节处,荣令蓁迷糊的翻了个身,与他向对,问他:“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呀,记得上次宫门口你连背都不肯背我一下,怎么今日?”
陆元叹低声笑了出来,狭长的桃眼里欲色渐退,被如同晨光一样和煦的光芒取代,他将她的手握在手中,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细微晨光透过窗纸射进来的光芒,吸一口气都是她的气息,陆元叹不由埋在她颈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毕竟食髓方能知味。”
陆元叹似是打定主意不再动她,除了握着她的手不断摩挲外,锦被里的他已经自觉离自己有了些空隙。荣令蓁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但一转头看到他面带愧色,双眼中欲色依旧,却带着一种缱绻的留恋,他们的气息早就融合在一起,青竹的清冽与茶花的馥郁充斥在二人的鼻尖,她也累极,贴着他的脸笑了笑,微微努努嘴,便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低声对他说:“我还不累~”
一道火热的视线立刻落在了荣令蓁的脸上,荣令蓁红润的有些肿胀的唇微微一勾,又说道:“可是你要上朝了。”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身旁的人已经有所动作,但看了看几乎动弹不得的人,陆元叹顿了顿,还是忍了下来,荣令蓁闭了闭眼,欲挣脱他的手,红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低声询问他:“我帮你?”
陆元叹看着她泛着珠泽的手一顿,目光渐渐放肆起来,红润如花的唇便绽放出了个邪肆的笑容,面色却沉静依旧的推开了她伸下去的双手,无所谓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那个清冷自持的人,只听见他说:“叫给我听可好?”
她还未说话之际,只听见耳侧传来他带着些喑哑的呼吸声。
“你……你……”荣令蓁从未想象过的画面竟如此出现在她的眼前,扰的她是心神皆乱,不得不转过身去,他却靠在了她的肩头,一声比一声还低还快的呼吸声在她的耳际来回游走,让荣令蓁是一阵面红心跳,呼吸似乎也不由的快了起来一样。正当此时,他带着一层薄雾般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蓁蓁,叫给我听。”
枝头的迎春花在朝阳破天而起之际终于次第开放,花开的湿润声无声无息却又震耳发聩,以至于芬芳馥郁,沉浸其间的人不知今夕何夕。
倚在窗下的三个小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都不由红了脸,彼此是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听到婉转沙哑的女子声音的时候,三人都颇有默契的向更远处走去。
待荣令蓁起时,一向话多的晚照一改往日,红着脸替荣令蓁更衣梳洗,荣令蓁虽不是什么不更事的小姑娘,但心知自己和陆元叹的动静也定然是被所有人知晓了,心中又怎能不羞,匆匆的用了早饭后作什么都无精打采的,做这事竟比她看书还要累,荣令蓁撇撇嘴,又回了房躺在榻上,只是刚一躺下似乎又看到了昨夜的荒唐,心中却再也不想将他与之前的他相比了,只觉得与他做这事算是愉快,他喜欢,她也愉快,长长吸了一口气后荣令蓁也渐渐放松下来,就着春日的艳阳昏昏睡去。
……
春日是一日一个模样,昨日还残留的冬日余寒,过几日便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了,皇后早早准备了春宴,为的便是要替太子选出太子妃来。为着此事荣令蓁这几日是日日进宫,帮着荣令茝一同选出来十几位太子妃的人选。
坤宁殿内宁静一片,宫人来回走动时几乎不闻其声,但有了一个荣令蓁后连檐下总是懒洋洋的白猫都跟着她一同上蹿下跳起来。
“姐姐,你说二哥!二哥要娶锦儿?”荣令蓁的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雪团也被她这一声猛然惊醒,从檐下的棉窝窝里悄无声息的溜到了还在滔滔不绝地红衣女子脚下。
荣令蓁顾不得雪团在她脚下卧成一团,提着裙子三两步的跑到了还在翻看名册的荣令茝身边,头上戴着的两只珍珠步摇正前前后后猛烈晃动着,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因为此时惊讶而更大,玲珑的红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来:“二哥……锦儿难道喜欢的人一直是二哥?!”荣令蓁此时才反应过来为何宋锦总是欲言又止,见到二哥时的种种模样完全早有痕迹,只是她那是根本没有往那里想,今日猛然听闻此事再回头想想,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荣令茝波澜不惊的眼里含着笑,慈爱的看着依自己即使成了亲也旧没有变化的小妹,总愿她一直如此。她笑着拉过荣令蓁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毕现:“你呀你,亏得你与锦儿从小一起到大,怎么连这事都不知道?”
“可前几日我……才见过二哥与锦儿,他们谁都不曾说过此事呀,怎么如此突然!”也不突然,毕竟是二哥让她去劝锦儿的,她当时还纳闷为何是二哥派人来寻她去开解锦儿的。这样一想,看来自家二哥也并非铁石心肠,总之二哥也不喜欢傅沅,而锦儿嫁给柳意之亦是不开心,他们正好良缘一对!
但转念一想,似乎她前几日才当着二哥的面将锦儿的心上人大骂一顿,难怪当时二哥的脸都黑了,亏得她还以为他只是疲于公务。想到这里荣令蓁的声音也不再有底气:“我还骂了二哥,二哥也是不早与我说……”荣令蓁靠着荣令茝坐下来,嘟嘟囔囔的继续说:“啧~二哥也不错,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只可惜了脑子有些问题,锦儿那么好的姑娘,他竟然还要犹豫,姐姐你可不知他前几日将锦儿气成了什么样!”
“对了,是二哥来求的你吗姐姐?”荣令蓁几乎可以断定哥哥定然是怕她错点了鸳鸯谱,被她逼的不得不来求姐姐了!
“是,他说害怕你错点鸳鸯谱,这么些年他也从未求过我与你姐夫,当年与李氏便是全由你姐夫做主,李氏福薄,你二哥待她也从来温厚,而锦儿也是她向你二哥提过的人,想必如此她亦能瞑目。”荣令茝因为此事还与皇帝有些许争执,皇帝属意要将长公主之女傅沅嫁与荣聿,但荣令茝已经打定主意,亏欠过二弟一回,总不能这一回他已经求过来了,他们还要置之不理。
“姐姐,你是否为难了?包括我的婚事,还有二哥的婚事?姐夫是不是打算将我嫁到北戎和亲?”荣令蓁怎能不知,上辈子是因为春宴时北戎王子完颜烈因醉酒而差点轻薄了一名吴姓京官之女,此事沸沸扬扬,最后皇帝下旨封吴氏女为公主,从此远嫁北戎,她才得以留在京中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至于二哥以及宋家兄妹的婚事都由皇帝决定,荣令蓁更是如此,因为她是皇后之妹,所以即使那人不是陆元叹,她也会嫁一个京中世家子弟,已全新旧朝臣联姻之盟。
这辈子是因为陆元叹早早去强求了太上皇,而她对宁王称帝又有些功劳,故而成了皇帝的姐夫愿意处处随着她的性子。这些事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上辈子不明白,这辈子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