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蝗虫过境
就在这两个字从她脑海里划过的瞬间，程芷汐全身都打了个哆嗦，冲忙碌着准备吃饭的人群大喊道：“蝗虫来了！快上马车！”
见众人一脸懵逼地望着她，似乎脑子还在反应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一急，厉声吩咐刘席：“立刻带老人孩子上马车，门窗给我订死了！”
随即冲到负责敲锣的官差的那里，一把抢了过来！
刺耳的锣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程芷汐似乎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嗡鸣声。
李昌并几个武艺高强的官差神色一变，他们本就耳聪目明，比程芷汐听得更加清晰！
“大人，这……这是什么声音？马蜂？”
程芷汐神色肃然：“是蝗虫！李大人，赶紧组织大家把粮食收起来！上马车！”
蝗虫？！
李昌瞳孔一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大吼道：“所有人听好了！老弱妇孺立刻回马车上去，男人赶紧上粮车！给我把粮食看好了！”
声若洪钟的几句话，立刻让整个人群炸了锅。
来不及思考，纷纷向自己乘坐的马车跑去。
还好安然今日仅把一袋面粉和菜干拿出来，刚醒了一大坨面，还未来得及做。
只两下就被官差拎回了粮车。
不到一刻钟，除了程芷汐、刘席、刘宇、刘湛以及几名官差，其余人都已经上了马车，并且在他们的帮助下将木门挡在了帘子前面，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蝗虫钻进来。
眼见跑去将马栓死在树上的刘席三人终于跑了回来，这才放下心来，急忙喊道：“上车！”
沾了程芷汐的光，他们都上了世子殿下为她准备的豪华马车里，但此时却无心欣赏。
提着心听着外面的嗡嗡声越来越近！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铺天盖地的嗡嗡声塞满了每个人的耳朵，耳膜甚至都能感觉到鼓胀感。
天猛然暗了下来，好似蒙了一层黑布，蝗虫的翅膀噼里啪啦打在车厢壁上，马车里的人紧张地压紧帘子边缘，就怕飞进来一只漏网之虫。
大夏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发生过蝗灾了，除了年纪比较大的老人之外，年轻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程尧抱着他哥的手，小脸白白的：“哥，这会不会像西游记里面一样，有妖怪出没？”
本就满心害怕的孩子们吓得惊呼一声，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
“呜呜呜，妖怪好可怕，我不要被吃！”这是可怜巴巴地月儿。
“别担心，如果有妖怪的话就一定有孙悟空！他会来救我们的！”这是小胖子。
“二姐姐最厉害，我不怕！”这是程谨。
……
“二狗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怕妖怪吗？”
月儿眨巴眨巴眼睛，圆丢丢的瞳仁里还挂着湿意。
二狗拿出悦姐姐给他缝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把月儿脸上的泪珠擦掉，并安慰道：“月儿妹妹别怕，外面不是妖怪，是蝗虫，我听村上的老太公讲过。”
对于孩子们来说，妖怪是最可怕的东西，但是，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户来说，这些遮天蔽日啃食庄稼为生的蝗虫，才是最可恶的。
已经收起粮食的人家都吓白了脸，由衷庆幸自家粮食已经放进地窖里了，没被吃掉！
而那些庄稼仍在地里长着还未收起来的、以及田里正在收的人家，像疯傻了似的哭嚎出声，脱下外袍拼命捶打着，蝗虫噼里啪啦打在脸上都察觉不到疼。
这些庄稼可是老百姓的命啊！
“老天爷何至于如此狠心，这是不给人活路啊！”有年纪大的老农颤颤巍巍地扑杀蝗虫，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任身边的人怎么扶都不起来，望着被一点点啃食干净的庄稼，老泪纵横。
蝗灾种，赤地千里，民相食。
程芷汐记得曾经看到过相关记载，建国前曾经有过一次大规模的蝗灾，殃及太行、冀南、太岳及冀鲁豫抗日根据地，蝗虫如疾风暴雨，遮天蔽日，每群有二三里宽，几十里甚至上百里。
蝗虫一旦落地，所到之处不管是庄稼、野菜，还是野草、树叶……所有植物都会被啃得光秃秃！
这就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什么动静了。
程芷汐第一个把车门打开，跳了出去。
其他车上的人听到动静，也陆陆续续地下了马车。
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道路旁原本还带点绿意的树枝杈变得光秃秃的，一片树叶都没留下！
有经历过蝗灾的老人看着地上还未来得及飞走的蝗虫，面容悲戚。
蝗虫啃食庄稼的速度极快，用不了两天就能把一个村子附近的田地啃干净，然后就迅速飞走，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也是蝗灾一旦出现，便会波及多地的原因。
程芷汐心情沉重，虽然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它到底哪天会来，但是一想到蝗灾造成的悲剧，她不免心中胆寒。
李昌面容憔悴地走过来：“马受了点惊，不过只有其中一匹把自己勒伤了，苗充正在喂食干草安抚它们。”
见她点点头，李昌眯着眼低声问道：“程二小姐是如何想到将车窗订死的……”
程芷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李哥，我有个想法……”
……
“那怎么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押送犯人去岭南，这是最低的底线！否则，就是拿这么多兄弟的命去赌！”
李昌刚听她说完，就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还摆出一副“不必再说”的表情来。
程芷汐也不恼，悠悠叹了口气道：“您确定？咱们车上这些粮食够吃几天的？就算毛衣还能织，但是老百姓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闲钱买衣物？就靠少量富人，能赚几个钱？”
见李昌皱眉思考了起来，她又继续说：“您年纪比我大，想必比我更了解大灾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李昌瞳孔一缩，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