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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契约灵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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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风舒走后,宁澄四下张望,可莫说是轶命了,连个卫兵的影子都没见着。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朝雪华一揖,道:“雪判大人,宁某先告辞了。”

    雪华道:“慢着,你且随我到武殿一叙。”

    宁澄有些错愕,道:“大人,有什么事,非要到武殿才能说?”

    雪华寒着脸,道:“怎么,我还请不动你了吗?”

    “……在下唐突了。大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雪华却不立刻回答。他绕着宁澄走了一圈,忽道:“你腰间的伞铃,与炽云的一模一样。”

    宁澄苦笑:“轶命大人与凌攸大人也曾有此一问,可这银铃是风舒新造的,与炽云所有并非同一串。”

    雪华眯起眼,道:“不对。那二人不擅咒法,或是没看出来。这伞铃上除了风判与你的气息,还隐约透着另两道灵气,一道源自宫主,余下一道,便是炽云。”

    宁澄一愣,道:“那或许,是在赠与我以前,曾与他二人有过接触吧?”

    雪华道:“若非长期佩戴,又岂会在铃身上留存气息?”

    宁澄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大人怕是问错人了吧。”

    雪华冷哼了声,道:“很好。你随我来吧。”

    他看都不看宁澄一眼,迳自转身,踏上前往武殿的路线。宁澄虽心中疑问万千,却也只能摸摸鼻子,随着雪华走了。

    雪华前行时,不似风舒与花繁那般,会刻意放慢脚步,与宁澄同行。因此,在抵达武殿时,宁澄已经略微有些喘气了。

    “进去吧。”

    雪华开启隐蔽结界后,扫了宁澄一眼,示意他踏入武殿。

    “——大人,这殿内机关甚多,在下不敢擅行。”

    雪华冷冷地道:“哦,你不是已造访数次了吗?怎么,还没摸清里头的机关装置?”

    宁澄干笑道:“我只知道如何开启四殿通道,其余的还——”

    他还没说完,就被雪华打断:“这就够了,进去吧。”

    ……雪判大人,您不会是因为我窥见您的隐私,想来个秋后算账、杀人灭口吧?

    宁澄心中捏了把冷汗,可迫于雪华的威压,只能乖乖地踏入武殿。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石貔貅前,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然后按了下去。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石门应声而开,露出通往“龙凤麟龟”四殿的甬道口。

    “大人,您是要去麒麟殿吗?”

    宁澄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到了雪华的逆鳞。

    雪华眯了眯眼,道:“不,去神龙殿。你来带路。”

    宁澄一呆,道:“神龙殿?难不成炽云他……”也回来了吗?

    雪华哼了声,道:“你只管去便是。”

    “那,通往神龙殿的路线?”

    “走便是了,啰啰嗦嗦的干什么!”

    “……是。”

    宁澄忍下想揍人的冲动,小心地打量起四周来。

    很好,大理石地板光洁如新……不愧是被扫尘术清理过的,连半个足印都没留下。

    既然右面是绕着几案走,那左面应该也是吧?

    宁澄在手中掐了个结界术,便迈步往左边的几案走去。他刚走了几步,脚下的石砖却忽然一沉——

    不好!

    宁澄闭上眼,迅速将结界术罩下。

    然而,他静待须臾,预想的破空声并未传来。宁澄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却见雪华按着石壁上的一块突起物,脸色有些不善。

    “你是真不会走,还是想与我同归于尽?”

    宁澄忙道:“大人明鉴,我真不知这武殿有何机关,只是有幸陪同风判与花判前来而已。”

    雪华勾起一抹冷笑,道:“好。你脚下这块不安全,且再往前走一步。”

    宁澄不疑有他,抬脚便往前踏去。

    “停下!呆在原地别动!”

    雪华忽然高喝了声。宁澄吓了一跳,连忙将脚收了回去。

    “大人?”

    雪华黑着脸,道:“你若真踩上前方地砖,就会跌入布满毒刺的坑洞中。不消一炷香时间,便会毒发身亡。”

    什么?大人您怎么这般恶毒——我反应若是慢了一步,现在不就死透透了吗?

    “大人,您究竟是何意?”

    得知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宁澄也没心情乖乖配合了。他环起手,有些不客气地问道。

    “——我有一疑,只你能解。”

    雪华话音未落,便已凌空飞起,跃到宁澄身边。宁澄连惊呼都来不及,就感觉自己衣襟一紧,却是后领被雪华扯住了。

    “!”

    宁澄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景物迅速倒退,须臾间便被雪华带到了龙门前。那石门已经闭合了大半,雪华掐准时机,拉着宁澄滑入了甬道内。

    在龙门关闭之时,宁澄及时将双腿一缩,这才没被石门夹个正着。他张大了嘴,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哇啊!这么刺激的吗?雪判大人,您在动手前能不能先知会一声,我差点就被吓掉半条命啦!

    龙门阖上以后,甬道内陷入了黑暗。雪华弹了弹手,那甬道两旁的火把立刻燃起,熊熊地跃动着,照得地面人影摇晃。

    “走吧。”

    雪华揪着宁澄的领子,就要往内走去。

    “等等,大人能否将手松开?在下自己会走。”

    雪华倒也没犹豫,直接将宁澄放开。宁澄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拍了拍心口,依旧心有余悸。

    “大人,我们来这作甚?”

    “噤声。你这般聒噪,风判与你同居一殿,难为他不嫌弃。”

    ……我不过才问了句,有那么吵吗?您若不想听我说话,那倒是好好解释清楚,现在是啥情况啊喂!

    算了,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以和为贵宽以待人吃亏是福——

    宁澄深呼吸了下,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对黑无常大人动手。

    那边厢,雪华凝了一道扫尘术,缓缓地踏步往前。宁澄跟在后头,很快就走到了神龙殿内。

    看清神龙殿的瞬间,宁澄忽然觉得,凌攸的麒麟殿与月喑的右殿,其实不算贫瘠了。

    眼前的石室四壁萧条,只一架几案孤零零地立在石室中心,上头摆放着一柄方天画戟,已被尘土染得黯然无光。除此之外,神龙殿内空无所有,举目之下一览无遗,连张凳子都看不见。

    雪华皱了皱眉头,袖摆一挥,室内的尘土便被扫到了一边。他走到那几案前,道:“你过来。”

    宁澄依言走到雪华跟前,后者则在瞥了他一眼后,向那方天戟一点头,道:“拿起来。”

    什么?这武器看着挺重,少说也有百余斤,我怕是抬不动吧?

    宁澄不明就里,可雪华神色冷峻,寒铁般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却是容不得半句反驳。

    于是,宁澄扭了扭手腕,并在深吸一口气后,伸手往那方天戟抓去。他刚碰到那重兵器,就觉得一股暖意传来,从指尖漫到了心口处。

    宁澄一愣,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可那方天戟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直接凌空飞起,将上头的灰尘震落以后,悬到了宁澄身前。

    “这是?”

    宁澄有些不知所措,而雪华却立刻面露警戒,凝起两道结界术,分别罩在宁澄和那方天戟上。那武器在结界罩下以后,仿佛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哐当一声,倒在了透明的屏障上。

    “此乃炽云契约灵武,只会响应他的召唤。你究竟是谁?潜入望云宫,又有何目的?”

    契约灵武?炽云?

    宁澄茫然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怎……莫非这武器感应到银铃上的气息,这才将我误认作主人?”

    雪华眉头蹙起,道:“你还想继续欺瞒吗?宁家一案后,我暗中调查过你,可越往下查,就越觉着不对。”

    宁澄道:“怎么不对了?大人看我不顺眼,想将我赶出宫,也不需要捏造这等理由吧?”

    雪华怒道:“我向来行事磊落,怎容得你这般诬陷!我问你,宁府街坊皆言宁家公子不善饮酒,一杯就倒,这话可有假?”

    宁澄道:“此话不假,可——”

    雪华又道:“宁家命案后,你酒量忽然变好了,灌下整壶忘忧酒都能面不改色,是与不是?”

    宁澄道:“是,但我……”

    雪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又问:“宁家公子自幼离家求学。据同期的学子说,他个性阴郁拘谨,从来沉默少言,只在临近的茶馆帮工,习得一手好厨艺。而你,偏生与他大相径庭,不仅阳光豁达,且除了最普通的粥水以外,没其他能拿得出手的菜品。”

    ……冤枉啊,大人。我只是没什么下厨的经验而已,您何必如此伤人?

    不过,这些说法是怎么回事?我应该很阴沉才对吗?

    宁澄想着,额侧忽然传来些刺痛感。他有些困惑地甩了甩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雪华发问:

    “炽云失踪当晚,你夜行于城中心。月判欲将你带回,烛笼却忽然失灵——有这回事吧?”

    宁澄深吸了口气,道:“是有这回事,可那是烛笼在耍性子不是吗?难不成,大人依旧对当初的裁决有所不满?”

    雪华冷笑了声,道:“其余的我不清楚,但月判的法器,是风判一手打造的。审讯那日他在场,若要操控烛笼,也并非难事。”

    宁澄一愣,道:“那烛笼,竟也出自风舒之手?”

    雪华没理会宁澄的发问,只是走近一步,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炽云、磬海失踪后,就忽然冒出你这号人物,还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宫里。你入宫以后,风判便莫名冷落了宫主,转而与你互动亲暱,甚至一向生人勿进的月判,也不排斥与你同进出。”

    他眯起眼,像一只盯着猎物的蛇。

    “我不知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成功蛊惑了这宫里的人。可你觉得我会愚蠢到,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外人吗?”

    宁澄百口莫辩,只得道:“既然大人早生疑心,为何时至今日,才忽然发难?”

    雪华道:“我原来以为自己多疑,也苦无证据,可你做得太过了。风判如今出宫,武殿内又无法传音,不在此时将你拦下,更待何时?”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话反驳……可我真是无辜的啊!

    还有,什么叫“做得太过”了啊?我是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宁澄脑内乱哄哄的,而雪华蕴着杀意的目光,也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他后退几步,靠在结界屏障上,问:“大人,你说我做得太过了,又是何意?”

    雪华横眉倒竖:“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月判失踪已近两日,他与你、风判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怕是撞见了什么秘密,被囚禁起来了吧?”

    宁澄愕然道:“月判大人失踪了?不对,他分明……”

    他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说起来,这两日他确实没碰见月喑,只是从花繁和风舒口中,陆续听闻关于对方的消息。

    据花繁说,月喑前夜与自己约好吃酒,可却忽然爽约;而风舒说要与月喑议事,却一直见不到人。

    “雪判大人,您怕是误会了吧?风舒告诉我,月判大人有事不能参与集议,若他真失踪了,那风舒又是怎么知……”

    说到这儿,宁澄脸色一变,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下去了。

    雪华冷冷地道:“怎么,露出马脚了吧?月判既已失踪,踏遍夙阑也找不着人,那风判又为何能与他联系上?”

    宁澄迅速在脑内思考,道:“也许月判大人在出什么任务,不方便回讯呢?”

    雪华道:“月判办事勤恳,从未无故断联。他接连两日没去夜巡,又失了联系,恐怕——”

    他顿了一下,道:“好了,废话少说。你究竟将月判囚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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