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希望之血
斑驳的墙体,残破的大楼,高档别墅区的四周长满无人修剪的野草,报纸和塑料袋挂在公园雕塑和路边长椅上,许愿池成了垃圾焚烧场,到处是人类文明存在过的迹象同时又看不到一丝秩序和活力,这些是米国各城郡随处可见的破败景象。
自从钟情逃离“末日法典”,一路走来,遇见的平民有近一百个,多是无人照看的老人和孩子,这些人往往因为对“小集体”没有贡献能力,为了节省口粮,老人和孩子是他们最不愿意收留的,可偏偏这些被人嫌弃的弱势群体却是对钟情最友善的,每次遇到他们,他们都会和钟情分享一些消息,比如哪栋楼里有舒服的大床,哪个方向有暴徒出没,哪个垃圾堆里能抓到老鼠等等。
钟情再次感受到了爱的温暖,可她对这些人的警惕并没有减少,每次她打算向老人们敞开心扉时,都会想起那个叫佩妮的女孩。
人们都很奇怪,这个没穿防化服的女人为什么还没死,慢慢的有些不怀心意的人开始打她的主意,有一天下午,钟情在一户人家的厨房做饭,这里有现成的大米,楼外的空地上有蔬菜,她在摘菜的时候被几个半大孩子看见,当时就预感到自己“不合群的行为”可能会引来麻烦,果然,就在她把饭菜做好正准备吃的时候,门外有一男一女领着那几个孩子“上门拜访”了。
“嘿!你怎么敢吃这些东西,你的防化服呢?我从没见你穿过它!”男人一进门便发出一连串逼问。
“我只是太饿了,就算是死也要吃饱了再死!”钟情放下汤匙说道。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钟情,他们不相信这样的解释,这对男女认为钟情一定有什么能够抵抗阿瑞斯的神奇药物。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妈的!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我观察了有三天,自从你来到这儿就没穿过防化服,真要是普通人,来这儿的第二天早上甚至第一天下午你就会出现症状。”女人说着话,关上了背后的房门,钟情心说大事不好,这俩人要用强!
那男的步步紧逼:“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效药或者有什么偏方,要么就是用了巫术,如果是那样,看在上帝的份上,也给我们一点帮助吧。”说完这些话,男人走到离餐桌不到一米的距离。
钟情站了起来,紧张的摇摇头:“没有,我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请相信我,如果我有办法为什么不告诉你们?”
“也许”男人一把抓住钟情的胳膊:“也许你的药已经不多了,你这个骗子,只想着自己,看看!看看这些孩子,他们的命难道比你便宜吗!”
钟情奋力挣扎,抄起饭勺要反抗,就在这时女人打从背后绕了过来,一把将钟情的头按倒在桌面,汤水从碗里泼出来流到桌面,烫到了钟情的额头,可即便她大声呼救,这一男一女还是在她身上到处翻找,恐惧让他们失去了基本的人性和现代人应有的文明,他们甚至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将手伸进钟情的内衣里翻找“神秘药物”。
看着几个孩子惊恐的目光,钟情感到无比羞辱,这对男女找了有三分钟什么也没得到,只看到钟情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是他们并不满意,他们被阿瑞斯折磨的近乎疯狂,男人拽着钟情的头发将她关进小黑屋里,不给食物和水,直到她老老实实的交代“神秘药物”的下落。
刚刚燃起善念的钟情再一次被险恶的现实击垮,男人虽然没有对她做更无耻的事,但在这对男女眼中,她只是一件有利用价值的物品,就像就像一只用过的医药箱或是针管。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刚刚恢复元气的钟情因为又冷又饿发了高烧,第四天高烧还没退,她的脸上又因为太脏而起了疹子,这反倒帮了她的忙,那个胖胖的女人以为她感染了阿瑞斯,便用长棍把她赶到楼下,赶到门口用棍子将她打倒在地,然后“啪”地一声关上大门,像是丢掉一件没用的旧沙发。
天下着暴雨,雨水唰唰的从空中泼下来,乌云将白天变成了冬季的傍晚,全身只穿了一件吊带长裙的钟情倒在泥水里,冷冷的雨点让她发热的额头退了些热度,她支撑起身体向远处一步步挪动,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雨中跑步的声音,钟情慢慢回头,只见当初跟在那对男女身后的一个小男孩跑到她跟前。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男孩没说一个字,怯生生的伸手递过一件男式雨衣和一个双肩背包,那包是钟情的,里面只有一个本子和一只笔,还有一些换洗衣物。
钟情脸上流着雨水,四肢无力的她慢慢的、小心的接过背包,然后用力一把打掉男孩手里的雨衣,雨衣掉在脏水里,男孩吓的哭着跑回去,这时背后楼上传来一阵男女“咯咯咯”的取笑声。
时间过的好慢,天地像在旋转,钟情在大雨里硬撑着走了不知多久,来到一所不大的社区公园,这时就听旁边五十多米的公园售货亭里隐约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哎,到这儿来,躲躲雨吧!”
钟情听到这句话时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她被一条秋千的铁链子拌到,“咚”的一声倒在草地上,她觉得自己这回快要死了
没过多久她感觉身体被拖动着,一点点一点点移动,她的脸上还盖着什么东西似乎有门关上的声音,这个时候喧闹的世界立刻安静下来,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下了。
当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邗国老太太,后来的对话也证实了老太太的身份,她会说邗语,本来是跟着孩子来米国生活的,可出国才不到五个月,米国就爆发了阿瑞斯,老太太回不了邗国,现在唯一的女儿和女婿也死了。
她是邗河领地邗水郡人,早年是干水质监测员工作,几年前退休过上了安定平静的生活,女儿见她一个人太孤独,于是把她接到米国小住一年,哪知道五个月后,白发人送走了两个黑发人!
女儿的家就在附近,老太太白天的时候会到公园的售货亭等人,希望能等到几个和她一样不害人的、能说说话的体已人,结果天可怜见,让她遇到了同是邗人的钟情。
老太太说钟情昏迷了两天一夜,她到处找药,找遍了附近的住房却连一粒金霉素都没找到,最后不得已,她用老邗人的土办法,找了些清热的酒精和树皮炖了一锅土味很重的水,连擦身子带灌汤,也是这钟情命硬,还真就把这个濒死的女孩给救了下来。
“闺女,你这一身的唉!老天啊”老太太话没说完,眼泪先流了下来:“你受了多大的罪啊,弄这一身伤,我的老天爷啊,你的命真是又硬又苦啊!”
钟情木然的半坐在床上,她递给老太太一块毛巾,老太太打开头盔擦干眼泪,钟情说道:“已经好差不多了。”
“唉!命啊,都是命!你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发了这么高的烧,没穿防化服还能顶上两天,你的命真硬!”老太太关上头盔:“既然你遭了大劫还能活着,说明以后必有大福报,你信我的话没错,咱邗人的老话总归是没错的!”
钟情看着泪眼婆娑的老人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许她已经死了,也许她也像面前的这位老人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担心着生死不知的女儿。
钟情谢过老人,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三分之一,她没有详细描述“末日法典”里发生的事,只说自己遇到暴徒被打成这样,她也没说自己是免疫者,老太太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这个女孩命硬,专克阿瑞斯。
在老太太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钟情烧也退了病也好了,身体再次痊愈,她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情,老太太对她视如已出,每天带着她穿梭于各个楼宇找食物和生活用品,钟情很会找东西,老太太呢,能用一些简单的、常见的东西制作很多别出心裁的生活用品,她会用啤酒瓶做抓老鼠的陷井;用过期的蜂蜜堵住窗户上的缝隙;用加热的醋给房间消毒;用钉子和木板制作防入侵陷井等等。
和老太太相处的半个月是那段时间里最开心的日子,正因为有老太太细心保护这个家,她们才得以享受一段平安幸福的时光。
“如果不是后来那些混蛋找到我们,我也许会一直和她生活下去!”钟情对胡拉提说,眼睛里闪着粼粼幸福的泪光。
9月底一个闷热的晚上,钟情正在房间里睡觉,突然感觉一双大手猛的压住她的面部,她无法呼吸和求救,当时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太太很可能被贼人制住了。
她的手脚在黑暗中被人绑了起来,被子被粗暴的掀开,等到蜡烛点燃,她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是当初囚禁她的一男一女,除了他们,另外还有三个强壮的男人。
“真的是你!还没死!安迪老大,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当初以为她得了阿瑞斯没想到她活过来了!”那个男人一脸惊愕的指着倒地不起的钟情,就像在看一只长生不死的妖怪似的。
那个叫安迪的男人,是个高大帅气的中年人,他穿着大号的防化服慢慢蹲下,一会儿掀起钟情的睡衣,一会儿撩起钟情的长发,女人的肉体暴漏在几个陌生男人面前,钟情感到无比屈辱。
“你是怎么痊愈的!”与其说是问话,不如说是一句呵斥,那个叫安迪的男人看起来比当初囚禁她的胖男人更凶狠。
钟情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安迪微微一笑,转身冲另外两个男的点了点头,不久楼下传来一阵拖动和哀嚎的声音,然后是老太太的惨叫声,两个暴徒丝毫没有尊老的意识,他们把老太太扔在硬木地板上,老太太全身的骨头发出吧嗒吧嗒的脆响。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和我没关系!你们放了她!”钟情坐起来大叫扑向床那边的老太太。
“我知道我知道,放松点小妹妹!”安迪怪声怪气的说:“可如果你不说出真相,我就把她全身的骨头拆下来!”说着话,男人一脚踩在老太太的肋骨上,老太太的嘴里塞着衣服,却能清楚听到她痛苦的闷哼。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吃了那些你们不敢吃的食物,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没事!我只能说是我运气好!”钟情泣不成声的回答道,瘦弱的肩膀一上一下抖个不停。
“谢谢你的回答,不过可惜,回答错误!”安迪说着,用手里的棍子照着老太太的肩膀重重的来了一下,这一下便把老太太的骨头打断了,隔着一张大床也能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是经历过这种事的,知道断骨是种怎样的巨痛。
“要不要重新修改一下你的答案,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说着安迪再次举起了木棍。
“不不要再打了,我说!我说!”钟情投降了,她不能眼看着老太太受此大罪。
“我我是免疫人!我天生免疫阿瑞斯病毒!”可怜的钟情终于还是屈从于暴力。
这一招认不要紧,把安迪和几个男人惊的下巴都合不拢,几个人在房间里小声议论了半天,安迪走过来蹲在吓得半死的钟情身边,如获至宝般抚摸着钟情的全身上下,钟情不敢动弹,生怕他再对老太太下狠手。
“跟我们走!”安迪突然一把拎起钟情,钟情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嘴巴被封住了,泪眼婆娑得盯着钟情不住的摇头闷哼。
安迪明白她的担心:“放心吧,我不会动她一根手指的!”说完安迪和两男一女带着钟情往楼下走,刚走到一楼就听二楼传来一声枪响!
“砰!”几秒钟后,留在二楼的刽子手追下楼,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刚刚放过的枪!
“我从不杀老女人,不过我的这位兄弟可不是位绅士!”安迪猖狂的说道。
“啊!”钟情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倒地不起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