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找出活下来的方法
“云霁月，我和你说话呢！死到临头，你倒是还睡得住啊？”
霁月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站着的人是路石。
比记忆里的还要高些，下颚也比小时候更宽些。霁月刚刚从回忆中醒来，一时间还恍惚。
“大石头，你来啦。”
霁月甜甜的说道，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怀念与温柔。
思绪渐渐回到身体里，直到看到路石惊讶的表情，霁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不是把自己代入过去的霁月了。
“不是……”霁月连忙想要解释，可看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配叫我这个名字。”她抬起头，眼前是路石漠然的神情。
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勾起了他不快的回忆，霁月有些尴尬，随即注意到了旁边摆着的饭菜。原来他是来喊自己吃午饭的呀。
尴尬得摆了摆手，霁月撑着身体坐起来，走到一旁的饭菜前，刚拿起碗筷准备吃饭，没想到那路石却抢在她前面一把夺走了她的碗，直接砸在了地上。
垮啦一声，瓷碗摔得粉碎，连带着里面的饭菜也都掉在了地上。
“好好说着话，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看着撒了一地的饭菜，霁月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时想起刚刚还在记忆中见过的那个开朗直爽的孩子，嘴边咕哝道，“小时候明明可爱多了。”
“你说什么？”把霁月的话听在耳里，路石用力抓过霁月，一把将她按在一旁的墙上，“小时候？你还有脸和我提小时候的事？”
“你别忘了人都是会变的，在这点你云霁月不是最有发言权了吗？”
霁月当然知道过去的自己都做了什么，她也不想反驳路石，谁让自己好巧不巧穿到了一个大恶女身上了呢。
霁月试图让路石冷静下来，恰巧此时，一旁的房门又被推开。
“石头。”
进来的人是路夜，待他进到屋内看清里面的情形后，他便立马出声示意路石松开霁月。
那边，路石在看清来人后，脸部的表情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原本紧紧抓住霁月的手一时松开，却又重新握紧，来回几次，深吸一口气后，终于还是一拳砸在了霁月身上的墙上。
“阿夜，不要一错再错”，离开时，路石对着路夜说道。
路夜对此没做回答，余光瞥见了地上打撒的饭菜，他转头出门，吩咐外面的人再准备些新的送过来。
“你怎么来了？”霁月问道。
“路石他有点冲动，你不应该惹他的。”路夜回到房里，看着霁月说道。
“你说这话，是在担心我吗？”难得的机会，霁月还是想着能不能在路夜面前打打感情牌。就算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呀。
“担心？也对，我担心你万一被他这么打死了，明天还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堂堂正正得审判你。”
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霁月觉得自己真是在白费力气。
也对，回忆是回忆，现在自己可是人人喊杀的妖女、大恶人。自己也是头脑发热，怎么会觉得路夜还会怜惜自己呢。
她重新走回刚才坐着的地方，随口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光是一句小时候，就能让他这么激动。”
“……”看了看霁月，路夜走到饭菜打翻的地方，蹲下身试图将地上的碎片收拾掉，“是啊，我们的小时候对你来说，可能没有那么重要吧。”
“你不用收拾也没关系，”霁月说道，“等明天我走了直接派人进来一起打扫不就好了？”
“但你现在还没走。”
……
霁月在原来的时代恋爱经验也不算特别丰富，所以她有点难以判断此地的路夜究竟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她当然知道路夜心中是有对灭族仇人的女儿的恨意的，可同时，她又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一般。
“你来是做什么？”霁月看着他的背影平静的问道。
“……来见你最后一面，”路夜将地上的碎片全都拾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有人回报，说在南方的金啸城，发现了另外半块路九的门镜，我得去把他带回来。”
原来如此，所以他并没有看着霁月赴死。
霁月心想，这或许是其他的路氏之人，对她最后的仁慈吧。
“既然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为什么都不抬起头来看我呢？”霁月就这么看着路夜，见他抬起头试图直视自己，却又在目光交错前，先将眼神移开了。
“珠花呢？”
看着路夜的样子，霁月决定换个话题。
她能从路夜的脸上看到他听到这个问题时的迟疑。别说他了，就连霁月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这种时候要问这个。
可她就是想问。
又或者说，是原本的云霁月想问。
在云霁月的记忆里，她很宝贝这朵珠花，然而在白夜之灾到来的时候，她却没能来得及把它带走。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云霁月她就真记了这么多年，以至于方才在回忆里看见它时，霁月都能感受到自己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
“你送我的珠花，蓝色的，你后来回去的时候，没见到过吗？”
霁月记得《梦乡》中曾经提到，路氏一族在被灭族后的几个月里，曾经回去过一次，想必他房间里的那些碎镜，也都是在那个时候捡回去的吧。
“……看到了，我扔了。”
路夜的声音冷冰冰的，霁月却觉得一点儿也不意外。
“是吗？还挺可惜的，我很喜欢那支珠花呢。”
“既然那么喜欢，当时又为什么要扔了呢？”
“你说什么？”
霁月以为他是指的珠花，但听下去，对方似乎又是话里有话。
“你当初到镜地，就只是为了替你阿爸打探消息的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听不懂吗？不重要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路夜走了过去，从外面的人那里接过重新端来的饭菜放到桌上。
“你知道吗？哪怕到了现在，我有时候还是会想，会不会你其实也是有什么苦衷的……”
“……不过算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深吸一口气，在路夜就要踏出房门前，他回头留下了一句话。
“我明日巳时出发。”
干什么，这是什么谜语人？
路夜就这么离开了，留下霁月一个人在房间里一脸不知所措。
【什么东西扔了？珠花吗？不是他自己扔的吗？】
【什么叫做打探消息？云霁月不是去镜地看他的吗？而且镜地都没别人，她能打探什么消息到底？】
【再说了，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走有什么用？我又不去找他？】
……
【等等，什么意思？】
霁月在原地愣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路夜这话就是暗示自己去找他。
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
霁月想到这里，忍不住要跳起来了。
果然是天道酬勤！
不枉自己努力这么久，现在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了一线生机了？
那个什么珠花，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最爱了，什么钻石翡翠、金玉珠宝，统统都靠边。我保证等我以后出去了，肯定依记忆给你复原个一模一样的！
霁月此时开心地恨不能直接在屋里跳支舞。
不过还不行，还不是时候。
现在午时已过，离他所说的明日巳时已经不足24个小时了。
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的事情，霁月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方才，路夜提到了镜地的事，正好自己在梳理记忆时，也进行到这里。
立马闭上眼睛，霁月的思绪很快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过去的云霁月睁开眼睛，方才还包裹着自己的碎镜早已不见了踪影，眼前只有一脸担心的路夜跪在自己身前，焦急得摇晃着自己。
“霁月，你没事吧？”一看女孩儿转醒过来，路夜忙问道。
“我醒来后就发现你不在，想着万一有事才进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就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个角落里。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镜子……刚刚有很多碎镜小雪你没看到吗？”
不明白霁月想问什么，路夜说道，“……这个洞穴本来就是用来储藏破碎的门镜的，当然会有很多碎片。”
“不是，我是说刚刚有很多镜子的碎片要攻击我。”
……
路夜回头看了看身后，可洞穴内一片寂静，根本不像有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路夜将霁月拉到身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可这个结果却让他觉得更奇怪了。
也是因为两人此时靠的很近，所以霁月才发现，路夜的脸庞似乎有些惨白。
两人回到了原来的洞穴，霁月将刚才所发生的的事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路夜沉吟片刻，告诉她不能在这里久留。
“虽然不知为何，镜地并没有对你身体中灵气的平衡产生作用，但现在看起来，这里似乎对你有其他的影响。安全起见，你今天还是先走吧。”
霁月虽然坚称自己没事，但在路夜的坚持下，她还是不得不先回去了。
两人临分别时，路夜却破天荒的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又不想我离开了？”霁月见状，歪过头看着路夜问道。
“霁月，你实话告诉我。路莽是怎么死的，你当真不知道吗？”
不明白路夜为什么会这么问，霁月当然是要否认的，可话到嘴边，脑海里却不知怎么的，浮现出了云巧的身影。
虽然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自己并不清楚，但是这份犹豫还是被路夜看在了眼里。
“行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阿爸担心了。”路夜对着霁月摆了摆手，转身又走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