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断袖
---
这还是宋仙头一回听到邺王的名号，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王，居然肯自掏腰包修皇宫，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反正宋仙是占到了一份便宜，不仅这个冬不用早起上朝，来年也不用风吹日晒的站外头听政。
“邺王真是个大好人，我运气可真好，刚一升官就赶上趟了。”
云策听到他称赞，凑过头来，笑谈道：“修个宫殿就叫好人了？在宫中，人人都对他畏而远之，见他如见鬼怪般跑都来不及，恶评如潮。”
宋仙大惊，“他到底做过什么坏事？”
云策顿时被噎住，答不上来。
幼时做的那些幼稚的事情，实在没脸面拿出来面对着宋仙说道，而且以宋仙的性子，若是知道他就是邺王，指不定得多坏几分印象。
见云策答不上来，没好气的指责他一顿，“宫里面的人就喜欢以讹传讹，邺王的坏名声没准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口口相传传出来的，其实人家压根什么都没干。”
“你又没见过，如何知道？”
宋仙理不直气也壮，“以后我若是升官上去了，总有机会见面的嘛。”
现在他一个七品官当然不足以去见人家王爷，可是宋仙觉得，自己又不会永远都是一个七品官。
典媒司是直接归属礼部管理，而宋仙的工作内容变化也不太大，只是从手下无人，到如今接管京城片辖内所有的官媒统治，已经算是个小组长了。
升官第二日，就面见了其他的官媒大人，有两位任职时日长，已经做官媒二十年有余。
相比宋仙，他上任时间最短，升得最快。
平阳侯一家落马后，武府也重新归于平静，武员外因为先前的事，气出一身顽疾来，又得知侯府被罚，全身的病都又好了。
武小姐也不用急于成亲了，就是先前对宋仙那事，一直心存愧疚。
宋仙仍然有些耿耿于怀，他一个大男人，出于好心去救她于水火中，她却反倒陷自己于不义之地。
如若那日云策没有来，宋仙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武府几次送帖求见宋仙，都被宋仙拒之门外，心中有气，不是一路人，不愿再多交集。
可武小姐那性子也不是个知难而退的，几次下来也不递帖子了，摸透了宋仙出门的时辰，就在回府途中拦截。
而且她也聪明，偏挑云策不在的时候，终于一次被她逮住。
“大人也不必再躲着我，我就是想真心实意的给大人道个歉，那日之举纯属迫于无奈，还望大人不要再生气了。”
武明珠从丫鬟手中提过一桶餐饭，“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特意献给大人，还未祝贺大人升迁之喜。”
“哼，托你的福。”宋仙难得阴阳怪气一嘴。
武明珠毕竟是个姑娘，脸皮子也没那么厚，被宋仙说了两句，难免还是有点小难受。
“我知道自己对不住大人，所以是真心来道歉的，你就原谅我吧~”
武明珠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伸手就要缠上宋仙手臂，双手还没伸出去，突然不知从哪面传来一阵刺痛。
“武小姐还是自重些好，宋大人已经被你卖过一次，你该不会是想把他卖第二次吧。”
能留着这女人一命，已经是云策莫大的宽容。竟然还敢趁自己不在时，上来和宋仙勾勾搭搭。
还有宋仙也真是个没立场的，要不是自己来得及时，待会儿铁定就把先前的事儿的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武明珠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又和宋仙关系不浅，肯定会破坏自己对宋仙求和。原本千挑万选了个时机趁他不在来找宋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日我太担心武府，太担心我爹爹了。要是大人一直不肯原谅我的话，那就让大人去报官，把我抓起来吧。”
一开始，宋仙还真想过报官来着，只是当时事儿太多，又是处理侯府又面见圣上，耽误了时间，也打消了念头。
“好了，武小姐，过去的事情本官已无意再与你追究，希望你也以此为戒，以后莫再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宋仙倒也不是多小气的人，气了这么些天已经够了，况且，自己也没出事，还因祸得福升了官。
武明珠就等着宋仙这句话呢，顿时高兴得连连道谢。
云策反倒脸色颇为难看，好像他才是被害的那个当事人一般。
“既然大人不生我气了，那我可不可以，再求大人一件事？”武明珠细声说道，语气动作还有些委婉。
宋仙面上不动声色，开口问她，“你先说来听听。”
“我是想求问大人，小九的去处。”
自从侯府那日，宋仙别武明珠设计，又被云策带走后，就再没见过小九。
“并非对你有所隐瞒，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宋仙被云策带走，小九便听从主子命令，看管武家上下，武明珠却觉得这是小九在保护武家，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对他倾心不已，原本无所属的心，坚定了非他不嫁。
只是那日一别，侯府垮台，武明珠也再没见过小九。
武府先前对小九的调查，除了知道他是宋大人的奴仆之外，别的一无所知。武明珠以为他一直跟着宋仙呢，可已经好些日，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和宋仙道歉是本意，可也想通过宋仙，得到小九的消息。
这几日升官事忙，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宋仙也一脸茫然的看向云策，好像只有他知道小九的去处。
云策沉着脸，还是先前那套说辞，“我把他打发走了。”
“小九他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你把他赶走，他能去哪儿？”
“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一个奴仆而已，大人如今升了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你，根本不必把那小子放在心上。”
虽然小九话多了点，做事也不靠谱，可这些日子相处，宋仙还挺合得来的，没打算换人。况且，在他眼中，小九也算是朋友，哪里就能随便把人赶走。
“不行，你得把他找回来，这天这么冷，万一在外面冻着生个病，他身上又没钱，这不就是害他吗。”
云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才是真正为他着想，为他好，反倒还被一顿说吵。
可他看向宋仙的眸子里，还是被那双清澈的双眼折服。
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
“知道了，大人。”
“小九不是我们的奴仆，他和你一样，都是爹娘生的养的，你也不能把他随便就卖掉丢掉！”
云策微微冻住神色，头一回听到这种说辞。
那小九是他爹娘生的，可还真是自己养的，卖便卖了，有何大不了？
云策更把重点放在了上一句话，“大人说，我和小九一样，那我和小九在大人心中，谁更重要些？”
少年的脾气真是说来就来，宋仙不理解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一样重要了，要是你也走丢了，我也会去把你找回来。”
听到这平淡无奇的回答，在意料之内，又在期待之外，最终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哦。”
武小姐被这二人晾在一旁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对话中听出来，小九是真的不在宋大人身边。而且宋大人似乎说话都还做不了自己的主，处处要让着这玄衣男子一头。
那用于道歉的餐盒还是没能送到宋仙手上，武小姐被宋仙几句打发走了。
“若是小九回来，我会让人去府上告知小姐一声，小姐就不必等了，早些回去吧。”
也不知道云策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开始变得高冷起来，喊他几声，也不搭理人家。
云策怀揣个手，走在前面，宋仙后面跟着，一路小跑着过去，搭上他肩膀。
“云郎，云郎，我告诉你个秘密。”
云策还是没理他，脚步却慢了下来。
肯定是宋大人贼心骗自己，他哪能有什么大秘密。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能告诉给任何人，也不能因此用别样的目光看他，你就当做不知道就好了。”
听这意思，还真怪神秘的，云策停步，开口问他，“是关于谁的？”
“小九。”
谢谢，本王没兴趣知道。
侧身刚要继续离开，宋仙又追过来，
“诶诶，你就一点不好奇吗，我们府里，竟然有人是断袖！”
宋仙这话说得极其小声，可在云策耳朵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脸上布满一片血色，像是赤丨裸着身体在大街上行走，旁人的目光或许他并不会在意，可面对人是宋仙，让云策莫名生出一种羞丨涩之感。
“你……你都知道了……”
云策也还是进宫这些天才想明白自己对宋仙的感情，还未来得及想好要怎么表达，只好装作先前的模式和他相处。
可没想到……
宋仙听云策这意思，反倒是比自己还早知道的意思。
“也是小九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看出来的？”
“小九？”
“对呀，我们不是在说小九吗。”
宋仙反问，云策的面色由绯红转变成苍白，先前激动的心，一时都被冰霜覆盖。
“你是说，断袖的是小九？”云策再次确认，怕是自己听错。
宋仙肩膀撞撞云策，嬉笑道，“我们府上不就三个人嘛，当然说的是他啦，不然还是你我吗？”
“你从哪儿知道的？”云策急迫的问，想探知宋仙对此事的认可程度。
宋仙亲俯身在云策耳边，继续小声说，“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不喜欢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