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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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祖上是大昀的开国功臣，这一代的平阳侯已经在位二十多年，和朝中各种关系复杂，皇帝登基时间还不长，若是一上来就严惩了侯府，必定会寒了这些开国功勋世家的心，也对朝中时局不稳妥。
几次在上朝时，都有朝老说谈起这事，竟然也都存包庇之心。
“平阳侯世子年轻，难免做出了点糊涂事，皇上小惩大诫便可。”
“是啊皇上，小世子也没做什么多大的恶事，不过是看上了人家姑娘而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情情爱爱之事，怎么能罚得太严重呢？”
叱云策难得上了回朝，竟听了些磨嘴皮子，不由得掏了掏耳朵。
眼看这满朝文武，要么都是随世家大臣一伙儿的，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竟无一人为武家小姐说话。
叱云策站得累了，上前两步，在天子脚下的梯步，仰躺而坐，随心所欲。
原本皇帝的脸色因这些大臣的强词辩驳已经变得很是难看，对叱云策这动作，反倒有些看不懂了。
“老五，你这是做什么？早朝之上，不由你如此放肆。”皇帝板起脸打断了臣子的发言，先开了口，微微佯怒，让底下的数十大臣赶紧的闭了嘴，头低伏着。
“原来皇兄是在上早朝啊，弟弟还以为是在和大臣们闲话家常呢。”
大昀十六岁的皇子便要上朝参政，先皇溺爱叱云策，上朝之事随他心意，爱上不上。新皇也延续默认了这个规矩。
每次叱云策来早朝，各路大臣的话都明显比平日少些，多说多不得被他顶上几句，损失颜面不说，还可能被爆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白惹一身骚。
“本王好像记得，王尚书之女今年也满十五了吧，就不害怕某日，也被某个勋爵家抢去？”
被点名的王尚书，脸色变了又变。
“邺王殿下说笑了，下官是一品大臣，哪有人敢抢下官的女儿。”
“大人此言差矣，大昀已经开国百来年，多少功勋后世，多少皇亲国戚，你数的清吗，有些就连本王见了，都不得恭敬一番呢。”
要论真的拼官位，谁有拼得过谁，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升贬都是一瞬间的事。
“还是说哪家大人，不准备生女儿，那就无这后顾之忧了！”
这些当官的人家，多是妻妾成群，家中孩子都不少，儿子有三五个留着入仕或养老就好，女儿都留着姻亲攀关系，谁人敢说不生个女儿的？
头伏得更低了。
皇帝这才脸色好看些起来，被叱云策这么一打岔，刚才开口的那几个官员，都纷纷闭上了嘴。
最终平阳侯还是被以削爵，降候为伯，那剥去那小侯爷的世子之位，贬为庶人，再在大理寺关上两月，以儆效尤。
这番罚说重也算不得重，毕竟还是在勋爵之内，可郡候和郡伯之间，相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了。
臣子们也无人再有异议，悻悻退下。
下朝之后，皇帝很是高兴，强拉着叱云策不让走。
“你小子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今日要不是你，朕还得吃不少这些老东西的闷亏。”
“皇兄也不必如此客气，随便赏赐点东西就行。”
“国库得筹备入冬粮食，还有年末大大小小的开销，没短你吃喝便罢了，还跟朕讨要些什么。”皇帝可从没亏待过这弟弟，他那私库里的好东西，可一点不比自己库里少。
“别的我也不稀罕，皇兄就让人多去为我寻些菊花种，越珍稀越好，越名贵越好。”
皇帝纳了闷了，“菊花花期已过，你寻这是为甚？”
“不妨事，只管去寻就行。”
这小子做事向来也不和他们多聊，皇帝也没想其他。
“对了，这次给平阳侯削爵，那官媒宋仙本是立了大功，明日让他进宫觐见，朕也好给他些封赏。”
有玄一在，皇帝对宋仙那里也处处紧盯，叱云策听到这，神色不由得还有些慌张。
“你紧张个什么，朕知道宋大人于你是良师益友，朕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改变这么大。”
“他为人斤斤计较、见财眼开、不会说话，冒然进宫会成为这些权贵的眼中钉，等过些时候，弟弟再带他见皇兄。”
“诶~皇弟此言有失，朕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他不成，就见他一面而已，从偏门进宫，不会让多少人知道。”
皇帝这铁了心要见宋仙，叱云策也没再说什么，推拒太过，反倒让皇帝更对宋仙好奇。
“行吧，不过明日来时，你可别说认识我。”
叱云策回去把这消息告诉了宋仙，宋仙吓得愣神，连连后退，瞪大了眼睛，手上的东西都吓掉了。
“什么，皇上要召见我！”
云策随意的点点头，不明白宋仙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别怕，明日我会同你一起进宫。”
宋仙佩服云策的淡定自若，说见圣上跟见他家人似得这么随便。那可是皇帝啊，在大昀朝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他一句话就可以让宋仙人头落地，一挥手就可以招呼来一群官兵。
这一夜，宋仙几乎都没睡好，心里面老琢磨这事儿，想着面见圣上时，他会问自己些什么，会不会发现自己名不副实，根本不是当年考中状元的宋仙。
马车从偏门进宫，走了人最少的一条道，宋仙在前拘谨的跟着领头公公，云策走在最后，毫无拘泥之意，经过御花园之时，还想随心掐两朵。
宋仙瞧见，赶忙紧张的制止，小声道，“你收敛些，以为这是你家后花园啊。”
又想起云策是高官家子弟，幼时可能常有机会入宫，可能真不把见圣上当一回事。
“你见过皇上吗？”宋仙低声问。
云策点点头。
“他凶不凶？”
“大人不必担心，皇上乃贤仁之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有了云策的宽慰，宋仙的胆子这才多镇定几分，以至于进门时不太因害怕而颤抖，实则背心里流的全是汗。
“微臣宋仙，拜见皇上。”
叱云傲在书房里面见的宋仙，这里屋子不大，距离更近，面见帝王时，也没那么威严。
“爱卿平身吧。”
得令，宋仙起身站立在殿中，根本不敢抬头看皇帝的模样。
“此次平阳侯一案，朕已经听说了事情经过，他不仅枉顾婚配礼法，还牵扯到大昀治安国例。你功不可没，朕想赏你些东西，爱卿尽管和朕提。”
其实平阳侯一案只是个幌子，能教好叱云策，才是莫大的功劳。
“微臣谢主隆恩，不过微臣只是尽了自己本分，在此案中也并没多大功劳，赏赐实在受之有愧。”
叱云傲愣了，寻常说给人赏赐，都是欢欢喜喜的收下，这还有拒绝的。
说好的斤斤计较，见财眼开呢？
“那不要赏赐，那朕给你升官，现擢升正七品典媒司。”
云策千算万算，没想到他哥居然还来这么一招。
冷不丁的直接就给宋仙升官了。
七品官，那可是要上朝的，这将近年关，凌晨冻死人，他可不想宋大人早早爬起来上朝。
叱云策站在后面，宋仙看不见的的地方，冲皇帝摇摇头。
皇帝没明白他意思，还以为是云策嫌这官太小了。
“别着急，宋大人还年轻，前途无量，未来还有的是机会。”
宋仙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看重自己，赶忙的下跪领旨，“微臣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直到出宫时，宋仙还在兴奋的和云策诉说起方才的心情，皇上真的很仁和，一点都不凶，还还要给给赏赐，给升官，宋仙都有些飘飘然了。
“云郎，你怎么都一直不说话，我现在升了官，俸禄也会涨些，手头就宽裕些。”
“那皇上说直接给你赏赐，为何不要？”
“赏赐是一时的，今后本官的业绩做好了，还怕没有赏赐吗？”
有些人，在七品官上一呆就是一辈子，连皇帝的正脸都没看清过。云策没想打击他，没开口顶回去。
“大人，你现在是每七日要参加大朝，早上辛苦得多。”
大昀朝的规制特殊，只有四品以上官员需要日日早朝，七品以上，五品以下的京官，都是七日一次早朝。而且因为宣政殿太小站不下这么多人，这些小官都是站在殿外，夏日炽晒，冬日冻骨，不少官员会得风寒。
宋仙倒是没想到过这。
“辛苦便辛苦些，我这么年轻，能怕什么。”
云策盈盈一笑，不再多言。
不久后，宫里的太监带着册封文书、新官服、新印鉴而来，还带了句话。
“宋大人，宫中宣政殿近期要整修，皇上下令，所有五品以下官员暂不用早朝，等过了这个冬，来年整修完毕，再重新通知早朝一事。”
宋仙作礼接过这些物，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有些小失落，很快又释然。
“为什么突然要修宣政殿？”
一般有什么开工也都会选择到年初时暖和了再动工，皇宫建筑常有人监督修缮，应该不至于破烂到要紧急修缮吧。
公公回道，“是想扩建宣政殿，此次都是邺王殿下的主意，也是他出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