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中多学霸
二人来到学校后，江明开车回去了，江年带着夏燃进了学校来到操场，坐在草坪上看天空。
夜黑了天却还蓝着，丝缕状的云如雾似烟蚕食了整个天空。
这似水凌波的云飘啊飘，飘到了山后面，一弯银月悄悄地爬了上来，挂在了教学楼楼顶，月光下是一群挑灯夜读的学生。
“那是高三的学生吗？怎么高中部的教学楼靠近操场啊。”
这样不会吵到人影响学习麽，夏燃感到不解。
“二中暑假的时候重新把宿舍装修了一番，谁想开学前两天有一栋宿舍顶层有几间宿舍的风扇掉了下来，现在正紧急排查重新稳固，就临时把教学楼调整了一下，高三被调到了行政楼。”
好凶险！还好是开学前发生的事，无人受伤。夏燃撇撇嘴：“这装修队也太儿戏了些。”
“是呀，学校正在和他们扯皮呢。”
“哎，你怎么对别的学校了解的这么清楚。”
江年咳了一声，饶了饶头：“你没听过那句话麽？”知道她没听过他便自己答了起来，“一中多学霸二中一对对三中学渣遍地走。”
“这学渣闲了嘛总喜欢到处蹿，对于别的学校的事知道的就会多一些，而且二中离三中不是很远，很多消息都是互通的。”
哈，还有这话？夏燃侧过头看了看，塑胶跑道上人并不多，但很多都是两两结伴的，她笑了笑：“不过高三了还是多努力一点好，多考一分就能多有一个学校的选择。”
“是啊。”
江年应下后，暂时没有再说话，而是倒了下去躺在草坪上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漆黑天幕上只有几点碎星洒在弯月周边，看上去有些冷清。
“我以后是真得好好努力了，以我现在的文化分是考不了大学的。”
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好可惜啊。夏燃问：“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艺术生多文科，但我文科成绩也不好。”
虽然自己选的是理科，但文科成绩也不算差，辅导一下他应该可以。她揽下这个差事：“我文科也不差，之前做的文综真题有210分，我可以辅导你。”
文科也不差的意思是她是理科生？理科生文综真题还能考210？一中果然出学霸！
江年怀着对学霸的钦佩看向夏燃：“好厉害啊！能文能理！”
夏燃有点一言难尽：“也不是，高一我选的是理科，生病后我怕学理科脑子费得更多，对身体不好，又怕到时候回学校我跟不上，就让我平时在家做题看书的时候可以看一些文科题目。”
“你在家还看书做题？文科理科一起搞的话，你身体吃得消吗？”
夏燃揉了揉鼻梁：“一开始还吃得消也跟得上，但后面我休学后学理科是真的感到吃力了，就多偏向了文科，每天看一点学一点。”
这听起来都累，九门学科正常人学起来都吃力，何况病人。他简直无法想象，拖着病体顶着疼痛抗住高压来学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他晚上脚痛的时候，连吃饭喝水都不想，只想来上一针缓解那漫长又入骨的切身之痛。她的病，还更虚弱严重，在呼吸困难甚至流血的情况下也要捧着书？
想到她吸着氧做着题，他心中一震，偏过头去：“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你得多注意身体。”
听出他话中的怜惜劝慰，夏燃也倒下去躺在草坪上：“不然干什么呢？天天在家总得找点事做，不然注意力全在病痛身上，不是更疼吗？再说，我也是真的想读大学。”
虽然是这个理，但也不能不顾身体。他弱弱抗议：“反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想读大学也不能埋头苦读。索性，你就放下理科，只选文科，天天听读书机念知识点。”
夏燃苦笑：“可我想当医生。算了，以后我们一起学习，一对一，一起进步。”
蹭到学霸的江年觉得迎面的风都温柔了：“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对一结对子，先说好，我是学渣，要对我有点耐心喔。”
“好。”
躺在草地上的江年看着天上白云，嗅着青草的芬芳，耳畔是夏燃的气息，他突然觉得，即使遭了厄运，但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开心之余，他说起了别的话题：“你全家人都对你很好。”
“是啊。我爸妈爷奶叔婶都对我很好，要不是他们的陪伴呵护，我也保持现在这心态。”想起他的爸妈，“你爸妈对你不是也很好吗？”
“嗯，我家是传统的那种严父慈母，我爸不苟言笑，我妈温温柔柔。”
想起昨晚爸爸的柔和，他又说：“连我生病，我爸都很冷静，住院请假办手续两小时搞定，还搞定我和我妈的情绪。但是他昨晚他找我说了好多话，给我按摩了好久，我好久都没和他说这么多话，而且我感觉他还有话没说完。”
江明叔叔看上去确实很冷静，给人一种距离感，但他也很周到，上车后关了空调在江年坐的一侧关了一点车窗，下车前还给了江年一袋子衣服。
“父亲大多不会表达自己的关爱，平时寡言少语，但有事的时候第一个顶上来，比起语言，他们更习惯用实际行动来默默表达与支持。”
江年看过去，即使是在暗夜里，她的脸也苍白到可以当灯使，他别过眼：“你冷不冷？”
“我们身上身下都盖了衣服，不冷。”夏燃说完后噗嗤一笑，“还好是晚上，不然别的同学会以为我们在这睡觉。”
江年哈哈哈笑了几声：“今天周六，人少，我用的深色衣服，不走近的话看不清。”
夏燃闭上眼睛，躺在秋风中，嗅着弥漫在夜空中微凉的空气，听着学生朗朗读书声，感觉自己也回到了校园，那时候，上完早课后，会趁着大课间做完操拐到小卖部，买一些零食回教室，边吃边和同学们聊天，聊学习说八卦偶尔也会说一说明星然后再一头扎进题海中。
从题海中遨游出来，一道大题做完，也就上课了，有时候会被碰到老师拖堂，会偷偷塞一颗糖含在嘴里顶饿。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夏燃眼睫轻颤，泪水无声滑落。
江年见她没说话，歪过头来看她，恰好看到她泪水从眼角滑落，化过脸庞，落进衣服里，绽开一朵泠泠水花，转瞬失了色，融进深色中，再也看不到。
他屏住呼吸，轻轻的看着她，她正闭着眼睛，不言不语，以一个悲伤的姿势，躺在秋风中。
她在想什么？是想起从前了吗？
他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感到愧疚抱歉。
要是可以，她不生病多好啊。要是可以……肺源都等到什么时候啊？希望早日可以有合适匹配她的肺源，他在心中默默祈愿。
夏燃睁开眼睛便撞进一汪清泉中，江年睁着明亮如星的眼睛看着她，长而大的眼睛里闪着灵灵火花，她有点不好意思，眼神盯着天上那片薄月，扯开话题：“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江年也看向月亮，圆滚滚的一轮月，晕出一圈淡黄月华，像个同心圆。
“今晚的月华居然是黄色的。”
嗯？学渣还知道月华，也不是很渣呀，夏燃接过话去：“应该是它旁边的云层太厚，挡住了部分衍射，再加上我们躺着，操场的路灯是黄的，会带有光的折射，等我们回到地面，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估计就只能看到白色的月晕了。”
“厉害。”
风渐渐变大变冷，二人起身，坐上江年爸爸的车回了医院。
夜里，腿上一抽一抽的，疼痛从轻到重，从皮到肉再入骨，渐渐变重变浓，像是千斤顶压在骨头上，把江年压醒了。
痛到抽搐，睡在一旁的江明立马惊醒，给儿子吃了止痛药后帮他按摩。
江年闭上眼睛，睡不着，刚才疼的时候他试着去想知识点完全不能没有心思力气想，夏燃却要在疼痛的时候读书做题，很疼吧，毕竟肺关系到呼吸，人无时不刻都要呼吸。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文综210分，果真是有大毅力，理性又坚强。那得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在日日夜夜的头晕脑胀，呼吸不畅中，咬紧牙关去做题，不忍再想，他眨了眨眼。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月华淡下去了，只有淡白色的月晕，从她窗前看，应该也是淡白色的。不知道她睡不睡着，会不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