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怪猫，战斗
门锁着，安西下楼走到男店主尸体旁，摸出一把钥匙，又回到楼梯顶端，挨个试了试。
很快，“咔嚓”一声清响。
门敞开个缝，光从缝隙间争先恐后涌过来。
安西后退一步，打了个眼色，一名动员兵用脚推开门，端着枪走进去。
下一刻，枪声响了。
火光炽烈，安西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一道黑色的影子顺着墙壁逃窜了。
“是什么？”安西眯了眯眼，看体型，像只大猫，但……
扁圆脑袋，体型瘦长，暗红色毛发，尾巴如同一根弯曲的鞭子，尤其是双眸，散发出惊悚的红光。
安西手心里冒出汗水，他在裤子上擦了擦，免得握枪时滑掉。
这是什么鬼东西？
它躲在门后，可能是打算当个捕猎者，却被足以惊魂的枪声吓破了胆。
两名动员兵一前一后，一起开枪，波波沙那可怕的射速，在近距离之下，极逞威力。
那头怪东西，还是被流弹命中，从墙壁处落下，躺在地板上，身体不停抽搐着。
安西这次看清楚了，的确是猫科动物。
“这猫……长的……”安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猫，也太……丑了吧。”
这恐怕是他见过颜值最低的“猫”了，在现代人的概念里，喵星人的代名词向来跟“可爱”、“萌”挂钩。
可二楼这只，仿如经受过特别的摧残，它暗红色的皮肤表层，长着肉眼可见的斑点，脑门上毛发稀稀疏疏，脱落的特别明显。
獠牙如勾，眼神残忍，口中散发着血的气味，皆证明它不好招惹。
它变秃了，也变强了。
一名动员兵走到它身边，微微弯下腰，打算蹲下身查看，判断它是否死去。
安西感觉不妥，连忙制止：“别靠太近……”
可是那名动员兵脸已经凑过去了，就在此时，原本奄奄一息的怪猫，竟然刷地一下原地跳起。
“嗷嗷……”
它发出极为刺耳的叫声，毛发炸开，尾巴竖的笔直。
利爪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划出。
哧拉……噗……
它的爪子，亦是武器，堪比最锋利的刀刃，从脚趾顶端弹出后，轻松割开了动员兵的军装，更是把胸膛切开一道足足有十余公分的狰狞伤口。
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
受到重创，那名动员兵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抓住最佳击杀猎物的机会，扣动扳机，将整个弹匣内的子弹统统射在怪猫身上。
这次，它真的死去了。
其实它对几名人类的实力进行了评估，认为他们并不具备太大威胁，但以它简单的头脑根本想不明白，人类向来依靠外力……
它根本无法理解，世上还有“枪”、“子弹”这种玩意，可以比它们的速度还快。
地板上，原本以只为单位的怪猫，化为了滩，它浑身上下千疮百孔，皮开肉绽，筋骨断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楼上有两个房间，另一名动员兵挨个查看，再没有发现危险。
安西让他立即带人，把负伤的士兵送回庇护所，接受救治，之前在民房搜到了一些家庭医药箱，处理止血包扎的伤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西自己则走进一个房间，是卧室，里面有个女人依靠床沿，静静坐着。
她是幸存者，仰着头，望向天花板，神情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和空洞。
外人的进入，并未引起她的任何关注，连眼神都没什么变化，与其说她活着，其实已跟死了差不多。
安西把目光投向她的下身。
她的胯部以下，干干净净，皮肤和肉皆不见了，仅剩森森白骨……
地板上有血痕，呈暗红色，已经干涸。
匪夷所思的画面，很恐怖。
她是人，也是猎物。
不用想，是那只怪猫的杰作。
安西心里憋着一股无名之火，走到跟前，女人眼睛找到焦距，垂下眼睑来看。
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沉默。
安西想说点什么，可挂到了嘴边，却犹豫住了。
安慰嘛，似乎没有意义，她已经要死了。
她几乎油尽灯枯，连大一些的表情都做不出了。
女人嘴唇哆嗦着，眼眶通红，却哭不出来，她的泪在熬过剧痛的过程中，已经流干了。
好一会，她才艰难地发出声音，声若蚊蝇：“好疼呀……”
“唉……”安西叹了口气，目光深邃，“我已经把它杀了，它死在了你前面。”
“谢……谢谢……”女人眸中恢复了一点神色，但更像是回光返照，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难以再吐出哪怕一个字。
安西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的体温冷得可怕，跟冰一样。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太多。”
女人摇了摇头，动作很微小，然后又能说话了。
“好疼……它，它回来了……我从小养它，它明明走了……”
“我以为……我，它陪我，它……我疼……它，不吃猫粮……害怕……我……”
……
女人絮絮叨叨，用最后的力气，讲着关于她的故事，她的话零零散散，但安西还是听懂了来龙去脉。
末日，她熬过了第一晚，侥幸存活。
有食物，能坚持一段时间。
猫，那只怪猫，她亲手养的，从小到大，末日时跑了出去。
隔了几个小时，又回来了。
她丈夫变成了丧尸，堵在门口，她吓坏了，在恐惧和孤独中熬过每一分一秒，猫回来后，她以为有伴了。
可惜，在那只怪猫眼里，她昔日的主人，仅是一个新鲜且不具备抵抗力的食物。
怪猫很有耐心，它在房间角落里蜷缩着，默默等待。
女人心焦力瘁，睡得很死，深夜，剧痛传来，她睁开眼，只见黑暗中漂浮着一双满是残忍的血色眸子。
猫与狗不同，在它心里，没有感情之说。
怪猫生怕猎物死掉，那样会不新鲜，它下口很慢，吃的也很干净，挑挑拣拣，悠闲享用。
而女人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神经刺激大脑，潮水般的痛苦冲击着她的意志力，让她生不如死。
惨叫、挣扎、哭泣……无路可逃，直至把她逼疯掉。
此时，或许已是她最后的清醒。
“没事，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会变好的。”安西小声安慰道，语气温柔。
她抿着嘴唇，用力点头。
“睡吧，该睡了，你肯定累了。”安西挤出一个笑脸，“一觉醒来，这都是梦。”
丧尸遍地跑，又有残忍的怪物，女人在弥留之际，感受到了有人陪伴的温暖。
她神情释然了，更多的是解脱，开始尝试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停住了……
她似乎真的不疼了，因为，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安西仍然站着，低下了头，算默哀，也算送别。
同为人类，愿她真正解脱。
良久，安西转身向外走去，到了楼梯口，又驻足不前了。
“妈的……”
不知，他是在骂人生，还是在骂这……逼人到死的末日。
三班拿到了足够的材料，动员兵们搀扶着伤员，护卫着安西，原路返回。
丧尸的数量更多了，他们手指一直压在扳机上，用足够多的子弹，将丧尸们打倒，或爆头射杀。
“梦瑶，它是什么情况？”
“您好指挥官，病毒通过空气传播，覆盖区域广泛，而一些生物具备超强的进化及适应能力，由于人体之外的病毒活性较为微弱，所以部分动物、植被会受到影响，从而产生预料之外的变化……”
“这是生物进化的规律……”
“方才猎杀的物种，为猫科，低级变异兽。”
异变吗……
安西若有所思，隐约捕捉到了重点。
这就相当于癌症，有些特定的工作岗位，更容易患上这种绝症，那便是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异变”。
也就是说，在城市、森林、农村各处，除了要提防受病毒感染的丧尸物种，还得防备其他变异兽……
他心里顿时一沉。
这是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坏消息。
许多家庭都有宠物，而且在家里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试想，你怀里的“儿子”、“宝贝”、“豆豆”、“毛毛”都变成了食人的猛兽，猝不及防之下，幸存者的生存危机更是大增。
人常讲……来世。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恐怕她再也不愿当人了。
……
外出一趟，有小插曲，但收获倒是不菲。
幸存者们肩扛手抬，运回一大堆的东西。
动员兵中除了要阻击丧尸，掩护撤退的班，其他的都背着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是各类有用的工具。
安西走在撤回的队伍中，脚边躺满了被子弹打烂的尸体，弹壳铺了厚厚一层，黑色的血浸透了路面。
几名动员兵持着锋利的锥子，遇到还在动弹，没彻底死去的家伙，就出手帮它们安眠。
锥子从它们眼窝捅入，晶体流出，还混合着白色的脑液。
死亡，是纷乱的。
……
下午，天忽然阴了。
约三点多的时候，飘起了小雨。
已然是入冬的雨，寒意立马被风卷到了山上。湿漉漉的庇护所中，忙碌并没有因为一场雨而停歇，反而掀起了一股大干热潮。
砖块、水泥、沙子……幸存者们在赵文荣分配下，有大工、有小工，彼此配合，倒是也像模像样。
短短几个小时，一处结实的围墙已经立起来了。
围墙外面，战斗还没到停歇的时候，动员兵们依托巷子作战，控制它们冲击而来的力度。
这是真正的拉锯战。
也是最血腥。
最恐怖的修罗场。
尸体一层叠着一层，足足有一米多高，更多的丧尸踏着同伴，主动迎接子弹。
它们有好几次，甚至冲击到了距离防线两米处，丑陋的面孔清晰映在动员兵们的瞳孔之上，直到大兵的机枪开火，才堪堪稳住局势。
动员兵们还使用了由烈酒和汽油制成的燃烧瓶，点着丢到丧尸最多的地方。
火焰汹涌，皮肉噼里啪啦的响，它们化为一个个的火人，继续冲锋，即便腿被打断了，胳膊完全没了，胸膛内脏全碎了，仍然攀爬着向前。
若是一般的军队，心理素质再强大的士兵面对这样的敌人，也会感到敬畏，容易丧失斗志。
幸好，红警士兵不具备感情，他们同样不怕死，他们坚决执行最高指挥官的命令，握紧武器，守住阵地，宁死不后退一步。
雨落在地上，血也流在地上，阴沉沉的天空下，风很温柔。
安西站在围墙顶部，俯瞰整个战场，他的头隐隐作痛，可能是精神压力有些大，上身加了件风衣，紧了紧领子。
然后，从口袋摸出烟来，红盒中华。
点上抽了一口，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杀死丧尸赚取的资金，正以一个可观的速度增长着，他心里舒服多了。
“活着，要活下去，谁影响我活，谁就去死……”
他有些病态地嘀咕了一句，眼神里透着危险的光。
几天的时间，见多了生死离别，他愈发的惧怕死亡，如果没有红警，他可能会扛不住生存压力，自我了结。
可是眼下，他不仅要为自己负责，更要为这片区域内的所有活人负责。
“干吧，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安西丢了烟头，用脚捻灭，找了块布擦拭霰弹枪，忽然想着，以后还是要搞把狙击枪，这样他就可以在重重保护下，足不出户射杀不具备远程攻击的丧尸。
六个战斗班，六十多名动员兵和大兵，除了防守大本营的，其他人都下到围墙外的巷子里去了。
安西支付了金点券，向兵营提交了多笔单独采购子弹的订单。
一号指挥他们作战，专门抽调四名动员兵，轻装简行，为其他士兵运送弹药。
动员兵和大兵的命中率不高，跟枪械有关，波波沙也好，机枪也罢，都是范围攻击。
特别是波波沙，笨重且粗糙，虽然是一款极好的冲锋枪，但贴脸扫射才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可是丧尸不能放的太近，它们皮糙肉厚，一旦近了，猝不及防之下，也是容易被攻克防线的。
而且丧尸的要害是脑袋，不太容易打死。
可以说，火力全开，构成交叉火力网，才能抵御丧尸前赴后继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