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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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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安蔚没能按时回家吃饭,有应酬。

    她跟江逸安说了,让他来接她。

    江逸安本来打算好了提前到在门口等她,可是临时又被学校叫了回去。

    饭店里人声不止,觥筹交错,被灯光晕染。

    包间的大圆桌坐满了人,都是大家牵线搭桥认识的,希望将来能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实在不行,买卖不成仁义在。

    酒味越发浓重,大家手里都拿着杯子,斟满了透明液体,围着桌子谈笑风生。

    安蔚在饭桌上喝了几杯,肚子有些空觉得不舒服,吃了几口菜垫了一下,有位老总秘书已经被灌的不行了,还在强撑着上,满面的笑容早僵在脸上,如印上去一般。

    酒过三巡,中途她借机去洗手间,听见有人在隔间里吐得不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敲了那个隔间的门,里面跌跌撞撞的声音,隔了好半天才开门,那姑娘已经站不稳了,倒在地上,满脸通红,是刚刚包房里那位老总秘书,不过好在还能识人,“有什么事吗?”

    安蔚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解酒药递给她,“少喝点。”

    说完,转身离开。她站在包房门口,望向走廊的出口处,身边人来人往的,她收回视线,推门进去。看见她回来了,有人喊,“安总,你回来的正好——来来来。”说罢,一杯酒不知道怎么塞进她的手里。

    她只喝了一小口。

    这样自然有人不愿意买账,开始起哄她。

    “安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干脆仰头喝完,滑过喉咙,有些辣。

    “安总,海量。”又给她斟上一杯。

    她从在场的人身上挨个扫过,拿了一瓶新开的,“来,陈总,我敬你,希望咱们有机会能合作。”

    陈总见状,也不推脱,一饮而尽。

    走一圈下来,越战越勇,轮番上阵,几轮过后,大家都差不多了,已经有人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还醒着的安排人把各位该送哪送哪去才算结束。

    微凉的夏风吹过,安蔚捋了一下被吹散的头发,从饭店门口走到了旁边没有路灯的角落里。

    她今晚喝得不少,现在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坐在石墩子上想歇会儿,刚挨上险些被墩子上的热气劝退,酒也醒了不少。

    “安总,好巧,等车啊,我送你?”忽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江深不知道是从哪出来的。

    “不用麻烦,我等人。”她声音低低的,闷闷的。

    人走到安蔚身边,他眉头飞快蹙了一下又松开,神色恢复如常。他手摸进兜里,然后递到她面前,“喝了能舒服点。”

    安蔚坐在石墩子上仰头看向他,站在没有光的地方,只有一个影,伸手接了他的东西,“谢谢。”

    “不用客气。”

    江逸安还没到,她准备发消息问他到哪了。

    打开手机看到江逸安半小时前给她发的,【姐,我这边还没忙完,如果你结束了就打个车回家,别等我。】

    学校那边的事情没处理完不放人。

    安蔚今晚没开车,看了眼时间还不算特别晚。

    她站起来准备到那边的路口等车,江深见她走了,连忙跟上,“怎么了,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安蔚正要拒绝,他截口道:“给个机会呗。”

    “谢谢,真的不用。”安蔚喝了酒,说话也有气无力,听起来软软的,但是个冰皮的。

    江深也没走开,一直跟在她身后,陪她等了一会儿,车辆虽不少,不过都有客人,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等到。

    “安总,走吗?”

    安蔚困意来袭,有些撑不住了,“谢谢你。”

    江深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从眼里溢出笑意,“不客气,这边请。”

    她上车倒在后座就睡着了,江深把车内温度调到适宜的位置。

    车子行驶在路上,不断的有车辆从他车后穿越而过,还有人开窗向他这边投来目光,很快又离他而去。

    江深驶入安蔚居住的小区,在她们家楼下停稳后没急着叫人,车内没有光,借着路灯投射下来的微光看清后座上的模样。

    安蔚的脸侧偏着,睡着后的她还是很老实的,她的手机在包里亮了灭,灭了亮,如此反复,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动了动,睁眼后小声自言自语,“到了。”

    江深从解安全带到下车站在她车门外边整个过程非常短,安蔚推开车门,他上前小心替她护着头,“谢谢。”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晚道过的第几次谢了。

    “干脆以后叫你谢总好了,”他调侃道,“你不喜欢,那谢老板怎么样?”

    安蔚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要扶她,被安蔚抬手挡开,“不用,我可以,谢谢。”

    笑意更深了。

    江深双手虚虚的护着她,看她走路还算稳,勉强放下心来。

    “再见。”

    她没听见。

    他目光一路跟随着直到她进了屋。

    江逸安准备出门看看人怎么还没回来,和刚进门的她撞了个正着。

    被一身的酒味冲了满鼻,江逸安扶住她,“姐?”

    “嗯?”表情迷迷糊糊,越发不知东南西北了。

    她的酒量江逸安是知道的,喝成这样的程度想来是喝了不少。

    她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蹬掉脚上的鞋,随后把包往地上一扔。

    他捡起地上的包,把人扶进房间,安蔚径直进了浴室,反手将门关上。

    江逸安怕她在里面摔倒,可是又不方便进去。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姐,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里面响起水流声。

    他没敢走远,怕自己听不见,安蔚的包没合上,刚刚随手一甩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解酒药,新的,没拆封。

    半小时安蔚从里面出来,头发湿答答的还在滴水。

    江逸安拧眉进了浴室很快又出来,手里拿了毛巾和吹风机,手上动作和嘴里都不停,“这么晚了就不要洗头了,万一感冒,别觉得感冒是小事,洗就洗了吧,也不知道擦擦干,现在你能自己吹头发吗。”

    安蔚没法回答她,人已经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江逸安用毛巾给她擦掉头发上的水分,再用吹风机给她吹干。

    调适好房间空调温度,给她盖上被子,关上灯出去。

    云开雾散,天空中蒙上一层光,让人睁不开眼。安蔚在会议室里听着别人做报告,空调外机在“嗡嗡”响个不停。

    夏天的蝉鸣声叫过一轮又一轮。冉旭的事情过去,安蔚每天上下班,过了好些天没有人打扰的日子。

    这天安蔚接到老宅电话。

    一进门,头要炸了。

    安爷爷旁边坐了一个熟悉的人。今天他褪去平日里严肃的正装,一件淡色衬衫里面加了t恤打底。安静的坐在安爷爷身边,宽肩窄腰,头身比异常突出。

    “这是江深。”江爷爷的声音。

    “……”

    安蔚在心里暗暗问道:“爷爷都行是上哪去找的人?”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江漾在她家客厅说的话。

    真是拖她的福!

    “嗯,认识,现在是合作伙伴。”

    安泊清现在不管生意场上的事,也不过问。

    “那敢情好,认识,不需要多介绍了,别站着,坐下好好聊聊天。”

    谁聊天是被人看着的?

    一旁看戏的江逸安已经忍不住要将这个消息分享出去了。

    江逸安:【漾姐,你猜我看到谁了?】

    消息回的很快,几乎没有延迟。

    江漾:【谁呀?】

    江逸安:【你哥。】

    江漾:【看见他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江逸安:【看见他当然不值得惊讶,你猜猜我在哪看见他的。】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江漾没耐心陪他破案。

    江漾:【弟弟,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姐姐还有事要忙。】

    江漾在看到最新的一条消息时坐不住了。

    江逸安:【你哥现在在我爷爷家和我姐相亲。】

    震惊之余,不禁赞叹她哥这速度够可以的。

    当即给江深发了条消息,以资鼓励。

    ——【哥,加油,我看好你。】

    江逸安看着这两人,在对面坐着的江深身上稍作停留,若有所思。

    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主战场,起身离开。

    “刘叔。”他在厨房找到刘叔的身影。

    “怎么了,饿了?”

    “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呢?”

    “炖个汤,随便炒几个菜。”

    “爷爷每次都叫人来家里也不嫌麻烦。”江逸安小声和刘叔说话。

    “哪里的话,一个人吃是吃,两个人也是吃,多个人热闹嘛。”

    他帮刘叔择着菜,“这个又是爷爷听谁介绍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老爷子叫人来家里吃饭。”刘叔脸上笑眯眯的,“这人我瞧着不错,我看行。”

    江逸安不知道这个“行”的标准是怎么评判出来的。

    “这才多会儿工夫。”江逸安说,“刘叔,你别不是看人长的好看就这么说吧。”

    “哪能啊,上次那个我看就不怎么行,一脸的尖酸刻薄。”

    听刘叔突然提起冉旭,江逸安也不怎么舒服。

    刘叔继续说着,“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换成这个了,不过我看老爷子对他也挺满意的。”

    ……

    -

    围坐在一桌吃饭,安爷爷照例是当中间人,言笑晏晏。

    这次出奇的江逸安和刘叔都没有说话,独让她一人面对。

    江深:“刘叔手艺真好。”

    听见有人认可自己的手艺,刘叔哈哈笑了笑。

    安爷爷说:“喜欢的话就常来,随时欢迎。”

    这当然不是客套。

    “唉,好——”

    江深话被打断。

    “刘叔做饭也辛苦,怎么好经常麻烦。”

    “诶,不麻烦,不麻烦,喜欢吃就常来,人多热闹,我和老爷子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们来我做饭也开心。”刘叔笑道。

    安蔚:“……”

    “你平时工作忙,经常不按时吃饭,看看瘦得跟什么似的。”

    安爷爷在话里话外“指责”她对自己不上心。

    “安小姐平时工作忙,顾不上能理解,一个人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怎么这话里的含茶量极高。

    “……”

    “莫姨一天三顿按时做,我有好好吃饭。”她这话说得非常没有说服力。

    安蔚吃饭是属于赶得上时间吃,赶不上也无所谓。

    饭后坐着聊聊天,其实是江深和安爷爷说得多,极大部分是安爷爷问江深都认真回答。

    已经将对方的家庭情况,感情生活了解得很透彻了。

    江逸安端来饭后水果,又回到厨房。安蔚中途几次想去厨房帮忙都被制止。

    “有逸安在。”

    ……

    江深余光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态度,状态,表情收入眼底。

    “爷爷,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听见他说要走,安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人已经站起来喊江逸安回家了。

    江深观察着她的反应,微抿了抿唇,眸光暗了几分,又转瞬即逝。

    “安小姐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开了车,不劳烦。”

    “客气,”他笑着说,“爷爷,再见。”

    安爷爷和刘叔在门口送别他们。

    安蔚在离开前,江深叫住她。

    她在车门前停下脚步,刚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

    “加个联系方式可以么?”

    江逸安闻言看着他姐,安蔚一巴掌呼他脸上,拍开他的目光,从另一边上了车。

    虽说是合作伙伴关系,可平时工作对接都是底下的人在负责,并没有还没有加上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安蔚在某道目光下拿出手机翻出微信二维码,江深将早已准备好的手机伸上前扫码。

    很快收到信息,她没看给他通过打了个备注便收了手机上车。

    隔着车窗,他的声音浅浅传进去,低沉好听,“再见。”

    真是一个令人期待的词语。

    江深见人走了,转身和安爷爷打了声招呼也开车离开。

    他们走后,刘叔扶着安爷爷进屋。

    今日天气晴朗,车内气压正常,某人心情平和。

    这是江逸安观察到的。

    他大着胆子开口,“姐,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安蔚不知是回答他的问题还是累了,随意晃了一下头。

    “不怎么样?”

    她的视线从车外后视镜上划过,回到前方。

    “不知道。”语气平平。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显得这个评价算中肯,毕竟他们两个人见过的面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而且这话由江逸安问出来她听着就别扭,以往他对她的相亲对象不会有太多的看法。

    江逸安不好判断。

    江深给江逸安的印象说不上好坏,第一眼看,就觉得这人长得好看,目前而言,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不包括他自己。他知道他姐不在乎外在,别太过分就行,加上这两次短暂的相处下来也没有不舒服。

    安蔚的感情过往他不清楚,她也不会在他面前提。

    在路口处放下江逸安,他打车去学校,自己去公司。

    刚刚的事情被她抛之脑后。

    上次和聚安的人吃过饭也没有后续,安蔚心里有了点底。

    她正想着工作上的事情,顷刻间,阵痛让她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安蔚的车从开始平稳的直线逐渐变得不受控制,一路歪歪扭扭最后朝着道路旁的树上奔去。

    霎时间这里变成车祸现场。

    车内的安蔚已经没有意识。

    醒来后,是在医院里。浑身难受,都泛着疼。

    她抬手捂住脑袋,额头上的伤已经做了处理包扎起来。车子在受到撞击的时候头被撞破了。

    她一碰,隐隐的刺痛。在手拉扯时被一根长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牵绊住。

    左手上插着针,她顺着管看着那袋药水走神。

    病房没开空调,只有一个年迈的风扇在头顶上正常运转,发出声响。不知是不是在医院的缘故,倒也不觉得热。

    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一束光照射进来,落在靠近窗边的床上,又瞬间瘪下去,就连光好像也变得摇摇晃晃。

    她怔了神,直到有人进来给她换药,护士拿着药水进来,“你醒了。”声音温温柔柔的。

    她问:“我是怎么到医院的?”

    “有人打了120,你在路边出了车祸。”

    是路人经过看见打了120。

    “还有多久?”

    护士收好东西,“这是最后一袋。”

    她右手反手挡在眼前,有些怠倦。

    “好,谢谢。”

    “不过你还得做一下检查。”

    安蔚没有反驳没有拒绝。

    她盯着药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若不是呼吸还有起伏,眼睫一下一下的轻扇着,那么跟抽了魂魄没两样。半晌,她想要找手机看看时间。

    看着周围空空如也,才想起来,自己的东西都在车上,而现在车可能已经不知道被谁拖走了。

    她忍着疼痛坐起身来,用竿子挂上吊瓶,想去护士站借个电话。

    安蔚:“你好,借一下手机可以吗?”

    护士看见她的模样,倒也大方,没有犹豫,笑着把手机递给了她。

    手机在她手心上的那刻,她顿住了,一时间不知道给谁打,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医院的长廊下,在夏季也凉意十足。

    或是太久依赖于手机通讯录背不出一个人的号码,或是此刻自己还安全不用传递紧张。

    手机还回去她道了声谢。

    在回病房前临时拐弯去了厕所,就连这里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洗手台前有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

    面色极其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本就清瘦的她,此刻好似又消瘦了几分,看上去显得更加单薄、无助,孱弱,经不住风吹。

    她盯着里面的人,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洇出血渍。她毫不留情的撕扯下来,露出了伤口,血立时从伤口流出,顺着脸颊淌下来,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十分刺眼。

    随即,听见有人叫她,她才从里面出来。

    护士见她额头上的纱布不见了,“怎么了,纱布呢?”

    她莫不在乎道:“刚刚洗脸沾了水,湿了,我就撕掉了。”

    护士没有怀疑,带她回房间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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