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四岁的故事

    “十四岁是清晨飞动的曙光，十四岁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带着问号，十四岁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句子爬进了日记本，把你带进青涩的梦乡。”

    又是一个周六周天，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空气湿漉漉的，这样的天气当然不宜出行了，奶奶的，热炕头永远都是暖暖呼呼，躺在被窝里像一只发了霉的臭袜子一样，百无聊赖中翻开了小说。

    隐隐约约听见门口有人喊我，迅速跑去查看，原来是我们村里的小伙伴，进入初中以后，跟我是一个班，我们关系还挺好的，他说“芳芳，你这会儿忙不？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表情严肃，语言很坚定。我本来也没事儿做，索性就去吧“没事没事，我今天闲着呢在看小说，你等我一下，我穿双鞋子，马上出来。”收拾好之后出门一直跟着小伙伴还走的挺远的，来到一堵墙后面，我一脸好奇地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吗？”小伙伴一直走在我的前面，他也没回头，回答道“跟着我走就行了，马上就要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什么事情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就咱俩这关系，你有事直说就可以了，今天还给我搞这一出……”正如小伙伴所说，还没走几步，我突然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再凑近一点，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小伙伴儿喊了一声“大头，人给你带来了”他迅速的转过身来。其实我心里面挺忐忑的，我不知道他们俩在搞些什么计划。

    我一直很惊讶的站在原地，大头主动跟我打招呼“嗨～是我。”我连忙问道“你咋来啦？你们两个怎么今天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吓了我一大跳。”大头说道“没有没有，我今天正好有空，想送你个礼物，但我又不好意思约你，我只能求助我的好兄弟了。”听完他的解释，我也放下了几分戒备之心，接着大头掏出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顺手递给了我。笔记本的整体封面是金黄色的秋天布局，有一个小女生穿着漂亮的裙子，手中提着篮子装满了落叶，笛声悠扬，树叶漫天飞舞。我接到手里之后也没拒绝，就收下了。不知道小伙伴儿是真的有事儿，还是在撒谎，他说“芳芳大头，你俩先聊着，我还有点事儿，完了之后我就过来了，不用等我啊，我来找你们俩。”他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其实我并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好，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笔记本。这时，大头开口了“我跟你说件事儿，你知道吗？上学期看见你骑着一辆摩托车，我和我的几个好哥们儿正走在路上聊天，突然你从我们几个身边骑着摩托车很潇洒的呼啸而过，我当时那个羡慕诶，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女生竟然骑着摩托车，看着你骑着摩托走远的身影，我是又崇拜又羡慕，觉得你又酷又飒。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我也要学会骑摩托车，你在我心中简直太酷了，这不——经过我一个假期的刻苦练习终于学会了，今天我是骑摩托过来的，想邀请你感受一下我的技术，你觉得可以吗？”说完，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并没有拒绝回答道“当然可以啊，我很乐意，不过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啊！”大头说到“这个问题你就放心吧，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走——上车试试”这是我第一次，除了家人亲戚之外，一个毫不相关的男生的摩托车。其实刚坐上去的那一刻还是有点忐忑，经过一段路程之后，确实技术还挺好的，我也放心了许多。

    我们俩骑着摩托车往大山深处更深处一直行驶着，本来是山路，并不好走，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是很稳当。大头突然问我“芳芳，你觉得再往深处走，会有路吗？”我肯定地回答道“当然会啊，我知道一直走，经过好几个村庄进入另一个山沟就会抵达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他似乎对我的这句话很好奇“你刚才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小时候不在你家长大吗？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诶，能讲讲吗？我很好奇。”大头把摩托车停在了小路旁边，停了下来，我们俩往山上攀爬了一会儿，坐在了半山腰。雨后的山峦看起来更翠绿，远处更远处的山坡上，应该是牛羊，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山间，像被点缀的一幅油画一样，栩栩如生。说起我童年的经历，我便一发不可收拾，滔滔不绝。大头一脸认真的倾听着。他也跟我分享了许多关于他的成长故事，我们俩聊了好久好久。谁也没有打破那种气氛？一直坐在山间，直到隐隐约约看见牛羊成群，牧人们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太阳落山了，我们俩才起身准备回家。

    经过这一次深入的交谈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那时候每天早上学校里都会配发营养早餐，我们的班主任为了让我们的班级氛围更团结，下令必须男生女生搭配去给全班取早餐，然后一一分发。早操结束之后便是吃早餐的时间。每次轮到我的时候，大头都会主动和我一组，每周一次，周周如此。突然在我14岁的心里又多了一串问号，讲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觉得14岁的故事似乎更有魅力。

    我本来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和班级里的每一个人关系都能说得过去，这样一来，我和大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下午自习课的时候，他会主动和我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讨论数学题，一起写家庭作业。我的性格外向，并不像其他女生一样和男生说话的时候，我不喜欢扭扭捏捏，生活中也一样，无论是谁，如果聊不到一块儿，我总是显得很暴躁。距离下课应该还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写完作业之后，我和大头在纸上“下”起了五子棋，不知道是他逗我，还是故意耍赖，总是不按照正规程序走。玩了一会儿，我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眼睛瞪的老大了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生气，拳头攥的紧紧的，一气之下使劲朝他的胸口挥去，我也是卯足了劲儿，一拳头下去，他发出了尖叫的一声“哦～”我还是没有在意。拿上我的课本离开座位的时候还觉得不过瘾，他被我打完之后是趴在桌子上的状态，做出很痛苦的表情，我又攥紧了拳头，朝他的背部狠狠地捶了下去，他又发出了“哦”的一声，并且迅速看向我，用乞求的眼神和口吻说道“女大侠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我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教室。后来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确实有点过分，但是我当时真的太生气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拳头。希望他不会生气吧！

    那个时候马克杯盛行一时，某个节日或者每一个人的生日，马克杯作为礼物好像是不二人选。当然，我也不例外啦！事情是这样的，随着我和大头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已经把他当成我的好朋友来对待。当然也很巧，我和他的生日只相差七天，在我生日的时候，我的好朋友们买了好几对情侣样式的马克杯送给我，其中有一对杯子图案和样式都特别好看，我非常喜欢，爱不释手的那种。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是单独收藏起来啦。

    七天之后是大头的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因为我们大家都在镇子上读书，星期天下午我们便早早的来到了镇子上租的房子，大头也是，早早的来到了他们的住房里。得知大头也在的消息之后，我拿出了精心收藏的那一对马克杯，去镇子上花了30块钱买了一个小蛋糕，拿着礼物和蛋糕独自去找他。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并没有告诉我们身边共同的小伙伴们，就想独自给他过个小生日。敲开他的房门之后，他的房间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课本和作业本摆满了床，看样子他在写作业。我调侃他“哇塞，这么认真的在学习啊？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他连声说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不会不会当然不会啦！就觉得很惊喜，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拿着礼物和蛋糕在他眼前晃了晃“上一次一起聊天的时候，你说你的生日比我迟七天，我琢磨着应该就是今天吧，我带了礼物和蛋糕，想给你过个小生日，不会让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吧？”我话音刚落，他连忙收下了礼物和蛋糕说“天呐，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哎～你看看我啥也没准备，压根就没想起来是自己的生日这回事，我们男生平时也不太注重这些，说来也挺巧的，从来没有人主动给我过生日，你还是第一个呢，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说罢，他招呼我坐在凳子上。这也是我第一次单独来到一个男生的房间，本来房子是租的，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用木板临时拼凑的一个饭桌，一张床，还有一些做饭的工具，仅此而已。他手忙脚乱的给我倒了一杯开水，我主动询问他“你吃饭了吗？”他显得很局促，回答道“早饭在家里吃过了，下午饭还没呢～”说完，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头。放在桌上的蛋糕，我迅速的拆开了外包装说“那咱俩吃蛋糕吧，快点上蜡烛，你许个愿～”他很配合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几十秒钟的时间，一起吹灭了蜡烛。本来是下午，聊了会儿天，吃完蛋糕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哇塞，感觉今天时间过得好快啊，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我爷爷该着急了，”大头连忙起身说道“我送你吧，距离你们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你一个女生也不太安全，你不会拒绝吧？”我回答到“当然不会啊，我很乐意，谢谢你哦～”大头说到“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谢谢你，大老远一个人跑来给我过生日，今天感觉非常不一样，我很开心，也很感谢你呀。”一路上我们俩边走边聊，说了很多话，快把我送到门口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说“我就不进去了，你爷爷和你妹妹，还有你弟弟肯定在等你，你去吧，我看着你进去之后我就回去了，拜拜啦，明天见～”我也没有邀请他，只回答了句“那好吧，明天见，拜拜～”。

    周一天气很热，上完体育课后，同学们口渴难耐，精疲力尽，班长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抱来了一大桶矿泉水，因为吃早餐的缘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杯子，那一杯水下肚，真的是抑制了体内的洪荒之热，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因为刚下体育课，大家七嘴八舌的聊着天，我就下意识的目光转向大头，发现他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马克杯，一看就是情侣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个杯子并不是我送的呀，他怎么端着杯子看起来很小心翼翼的样子。气死我了。”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感觉很不开心，有点吃醋，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呀，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越想越生气，脾气本来很急躁的，我三步两步走到他跟前。他在和其他的男生聊天，并没有注意到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从他手中夺来杯子，举得高高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瞬间“框趟～”一下，杯子被摔成了七零八碎，大头很惊讶的样子，看看我看看杯子，不知如何是好。全班同学的目光都看向我，我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心中的熊熊怒火没有办法压制，摔门而出。

    十分钟之后听见上课铃响了，我缓缓地走进教室，看见大头自己在收拾现场，拿着扫帚认认真真的打扫被摔碎的瓷杯子，随着扫帚的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整整一天，我也没有跟他讲话，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被我搞得很尴尬。正巧第二天轮到我去领早餐，大头依然主动和我做搭档，去食堂的路上，他有意无意的提起了昨天被我摔掉的杯子说“你昨天是不是误会了？那个杯子是我姐送给我的，我姐过生日的时候，她的朋友们送了她好多礼物，拆了一个礼物，随手送给了我一个杯子，我也没太在意，反正觉得只要能喝水就行，你是不是……”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我瞬间觉得很不好意思，又很尴尬。我为了掩饰自己不知所措的心理，敷衍他说“没有没有，我昨天不知道怎么了，就看见你用那个杯子喝水，突然就很生气，一气之下摔了你的杯子，真不好意思，给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昨天的冲动行为，”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觉得心里突然舒服了许多。

    今天下午，刚吃完午饭，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教室，有的人开始写作业，有的人在课桌上趴一会儿，中午时间本来自由，干什么的都有。我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书准备写一会儿作业，突然身后有个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原来是大头。露出他那两颗黑黑的门牙冲我笑着说道“能借你五分钟时间吗？你到我的位置来一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到了他的位置旁边，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是我送给他的礼物（马克杯）。他噼里啪啦的拆掉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另外一个递到了我手里。说“你送的这两个杯子我很喜欢，咱俩一人一个吧。”我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本来教室里也挺安静的，我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带点羞涩的收下了杯子，趁着脸红还没有被他看到，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这天下午我把这种心情写进了日记，并且锁了起来，因为我害怕别人发现我的小秘密。

    14岁第一次我把羞涩写进了密密麻麻的日记本。在有阳光的午后，我像一只掉队的小动物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