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养死气
鸦朝微抬着眸，看着我们面前扭动的黑鳞，呢喃的声音轻得压抑，似乎比外头的阴气还让人窒息。
我倒吸一口冷气：“真是九婴？”
虽然此前也曾有过些许猜测，但从来不敢确定——这样的远古凶兽，居然会被人为地制造出来！？
九个头，人首蛇身，声如婴啼，所在之处水相变凶，等九婴出水，便要引发山洪，到处食人，是远古令人闻之色变的凶兽之一。
传说中是大羿举弓将其射杀的，没想到这过了不知多少年，图穆离竟然要复制这么一个凶兽。
难怪今晚的水位异常，就是它在捣鬼。
常宋吐着蛇信子：“只是有九婴的外形，威慑力远远不够，连我都震慑不住，目前看来，控水能力也一般，否则以其暴戾的程度，这片早该被淹了。”
风燕燕点点头：“蛇冢主说了，就这身躯，在家族里面都是鄙视链末端，而且像是饲料喂大的一样，力度太差。”
明明是阴气十足又恐怖的凶兽，可被风燕燕这么一说，紧绷的心都放松了许多。
我又看了一眼那粗壮的黑鳞蛇身：“嗯……比之前见过的确实要大很多了，之前的都不如现在的十分之一，的确像短时间内填鸭一样撑出来的体型。”
为了让它成神，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情况，只见怪物似乎有些躁动，蛇尾扭动的弧度也越来越大，连带着水下都被它搅动浑浊，东舅的身影也若隐若现的。
他抬手覆在蛇身上，语气慈祥：“别怕别怕，很快就好了，等最后一个族群吃下去，你的伤就好了……”
灰色的手掌覆盖处，是斑驳扭曲的伤痕，黑鳞还没有完全长好，依稀还能看见裸露的腐黑血肉。
陈小香本来脸色极难看地不说话，听到东舅的安慰，青灰的脸皮难抑愤怒地抽动着：
“最后那个族群还不一定会来，他们可不是喝过药水的赝品，哪能我喊来就来。再说了，使者那边你要怎么解释？她刚才可说了，你这样揠苗助长，根本就做不成九婴！”
东舅不说话，只是不断安抚着怪物，语气依旧慈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浑身僵冷：“囡囡啊，要不还是将就一下陈小香做第九个头吧？”
“呜哇——”
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回应着，紧接着陈小香就被一条庞大的蛇尾飞速卷起！
“放开我！！”陈小香惊叫，“你一个连人都不算的狗杂种！凭什么绑我！放开！”
东舅嗤之以鼻：“人？最低级的东西，你看我现在，想要什么有什么，不比人好多了？！”
陈小香青灰的脸皮抽搐着，似乎被蛇尾缠得极为痛苦：“只有、只有你觉得好……你想让你女儿吃我手底下的地羊鬼，但他们身上都是我的毒，没有解药，你女儿吃下去也是个死！
而且她昨天吃的那两个也有毒！哈，你以为她为什么吃了两个伤还没好？！”
我和鸦朝对视一眼：“陈小香还会用毒，果真是留了后手，你抓她的时候有没有……”
鸦朝摇头：“没有，我抓她的时候她身上的毒药已经被用光了，估计是早在让那些人变成地羊鬼的时候，就掺在药水里面的。”
我松了口气，又说起我刚才就确定下来的东西：“我打算把他们引出水，请当地虎神一起对付。”
再怎么变化也是蛇科属，猫科对它们有天然的压制。
这里靠近村子，往外还有更多村寨，又是众多河道的交汇处，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他们再次逃脱，更不能让河道受污染，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鸦朝点点头：“正有此意，虎神不善水下作战，而且身为当地的守护神，发生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出面，说不过去。我们先去看看水深处的情况。”
“好。”
师父对我们要前往水底的行动并无异议，还带着岁岁姐前往怪物扭动得最厉害的右侧水洞深处而去，而风燕燕和常宋则是守在入口，看看最后一个族群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东舅终于变了脸色正和陈小香对峙，没注意到我们——也根本注意不到，这里的水毫无灵气，阴气和死气也过于浓重，直接将我们有意收敛的气息完全覆盖了。
水更深处，已经黑得像是只有我和鸦朝两人，等逐渐能看到光亮的时候，我们进入了第二层地下河，中间断层有一块不大的岩地，湿糟糟的，但能站人，而我们看见的光亮，正是安鞠的手机光。
她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站在约莫三十只地羊鬼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地羊鬼后排，还有十来只下半身藏在水下的，黑漆漆的像是焦木一样的东西。
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还长着五官。
鸦朝自然也看见了，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是食水饿鬼，不过这个族群在南国很少见，而且也没什么伤害性。”
食水饿鬼，是以水为食的鬼怪，外形看着像是被烧焦的木头，心中也总是想喝水，但自己取不了水，也被水域内的灵物或水鬼排挤，几乎是看到就揍的程度。
所以多半是藏身在阴沟里的，而且只能喝人家扔下的水，或者下雨天的水洼充饥。
“那个……您叫我们来，到底要干啥啊？”
“您说以后喝纯净水自由，是真的不？”
两根焦木，啊不是，两只食水饿鬼估计是受不了这安静得诡异的气氛，先朝岩地上坐着的安鞠发问。
安鞠还没回答呢，地羊鬼里面就有狗腿子反手就给了提问的两只狠狠一脚：“都说了喊当家的！你们没长耳朵是吧？！”
一众地羊鬼哄堂大笑，尤其是看到被揍后的几只挨挨挤挤地又往后缩了些距离，嘲笑声更大了。
“啐！孬货！给你们跟着混的机会都混不明白！”
最先发问的那只嘀嘀咕咕道：“我们也不想混，就是想喝个水……”
“喝水当然可以，你们现在不就在水里？不过老板说让你们养点死气，怎么一个都没变化？”
安鞠终于发话了，说完，还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养、养死气，是，是要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