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这一次的影片比规定时间提早了一分钟。
眼前道道亮光闪过，刺眼无比，林皙宁下意识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一堆看不清面庞的摄影师正在收拾工具。
“你好，这是你在本次节目中的任务卡。”
“谢谢。”
她伸手接过，在眼前展开。
为期三十天的封闭环境，一场社会学观察实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她继续往后翻，发现节目组给她提供的还有人设要求，比如哪个时间段该做什么事。
“这是？”
“哦，原本我们打算请的嘉宾出事了，只能拜托你救场。人设你看看就好，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来。”
“嗯。”
简单几句对话下来，林皙宁心中的疑问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越积越多。
“录制时间在一天后，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林皙宁从备采室离开，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前往大厅。她注意到，在看似整洁华丽的走廊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细微的裂痕。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对着任务卡上的节目名称，在网上搜索。
当前，恋综颇为盛行，一个ip轻轻松松孵化出四五季，甚至更多。她所参加的这款便是第四季，而前三季的口碑一路下滑，评分从8下跌到5，还可能更低。
“你们原本准备请谁来？”她看向一旁倒水的工作人员。
“原本定的人选是雨洛姐，但她临时有事情，所以……”
林皙宁只觉得眼前略有恍惚，拿着杯子的手差点拿不稳。她明明记得，雨洛身亡的时候，一切都很怪异。而且，她并没有从对方口中得知居然还跟一档节目扯上了渊源。
“我知道了。”她稍稍收敛心神，把任务卡合上。
……
如果说从死亡之水这部片子中收获到了什么，林皙宁一定会说是“规则”。若是她按照要求，不让那六个新人在一天之内团灭，后面也许不会那么狼狈。
这回拿到任务卡后，她仔细研究之余，还对之前几季的套路做了功课。
这个节目号称没有剧本，基本上是边拍边播。许是因为戏剧冲突足够大，不需要怎么剪辑，就能引起强烈反响。加之素材足够多，放几个就能骗观众开会员，视频软件也乐意将其推到首页。
除此之外，其余的跟大众化恋综差不多。约会流程，礼物环节，以及每天晚上的互发短信。
“嘀嘀！”
赞助商给的手机适时地响了，是节目组发来的一条注意事项：“林小姐，您可以准备一件带给男嘉宾的礼物，我们会设置礼物抽选环节。”
“好的。”她回复道。
关于另外几个嘉宾的信息节目组采取保密处理，她问也问不出来。不过，现在想太多也没用，一切都只有在节目开始录制才能见分晓。
这一天多时间中，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收拾行李箱这件事上。一些可以做的准备，最好提前都做好。
……
录制当天，上午十点。
林皙宁坐车前往节目组给的地点，是在郊外的一处独栋别墅。越往前走，景色越偏，行人都没有几个。
到达地方后，她付了车费，拖着行李箱走上小路。
单从外观看，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远处临海，夜晚可以听到潮声。附近也是鸟语花香，放眼望去全是绿植。
“如果不是恐怖片的话，确实不错。”
她有考虑过危险会从哪来，嘉宾，或者环境。总之，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有可能化作夺命的利刃。
“叩叩叩！”
余光瞥见，门口摆满了鞋。
……
“你好，我叫阮千千。”看着年纪不大，有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子向她伸出手。
“方滨。”在她身后，一个面相颇为老成的男人主动帮她拿行李箱。
“只有你们两个吗？”
简单介绍完自己后，林皙宁问。
“其他人去楼上休整了，”方滨停顿片刻，补充道，“你是最后一个来的。”
“这样啊。”
点点头，林皙宁将目光投向客厅。最显眼处，贴着一张告示：
“……每七天将会对收到短信的数量进行一次排名。排名靠前者，将会得到神秘奖励。”
“发短信的时间为傍晚十点。”阮千千补充道，“对了，我们上去看看房间吧！”
“好。”
林皙宁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模样有些模糊，像是投入水面的倒影，带有几分不真实感。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楼，女生房间里，她看到了正在戴口罩和墨镜的云千雁。自从那次交流会起，对方就刻意将真容隐藏起来，节目中也是同样。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寒暄两句，气氛陷入空前的冷场。
房间还算宽敞，有四个床位，基本可以预判节目组后面会再加人。
林皙宁选了个下铺，开始收拾东西。她注意到，云千雁与自己一样都选了下铺，而阮千千则选择睡在她的上铺。
截至目前为止，她对于这个节目可谓所知甚少，仿佛笼罩在迷雾中，看不到出口。
……
另一边，观察室。
“各位嘉宾，欢迎来到冥界首档专门为鬼魂寻找伴侣的综艺节目——恶鬼恋综，非常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加入我们的节目。”
录制开始前，导演面带微笑地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六人，好似没有发现他们的战战兢兢，照着台本念道，“众所周知，我们的节目是即拍即播出，中间间隔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两天。哪怕是坐在观察室的各位，也是比普通观众早看了一天的节目。”
“怎、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六人中，有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试图站起身，可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按住般，牢牢坐在座位上，无法动弹。
来到这里的前一秒，他们还坐在电影院，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讨论这部电影稍显古怪的名字。
“恋综还能搬上大银幕咯？为了搞出点新花样，强行融合惊悚元素？”
“这片子网上怎么搜不到，难不成太糊，宣发都懒得做？”
他们六人是a市某学校的学生会干部。举办完一场校级的活动后，正好发现学校附近影院上映了一个小众恐怖片，便决定过来看看，放松放松。
未曾想，片名刚出现，他们连人带爆米花，全部转移到演播厅中。
“那个……导演，”部长清了清嗓子，作为慌乱中最先冷静下来的人，他试探地问，“现在这是在拍真人秀吗？根据法律，你们未经他人同意便——”
“这一季的规则比起来上回略有不同。”
导演完全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继续道，“在每一期结束时，你们需要猜测他们将短信发送给了哪位异性。累计猜错三次的人，将会从观察室淘汰。”
“什、什么？观察室还要清人？！”红头发没忍住吐槽一句，把恐惧都给忘了。
“希望各位看剧愉快，我们也将剪辑部分反应到正片当中，播放给观众。”
说罢，导演后退一步，“那么，录制开始。”
大屏幕上闪烁出点点雪花，渐渐地，出现画面。
“李部长，这到底是——”一个干事惴惴不安地左看右看，压低声音，“我们不会误入什么邪恶组织了吧？”
“难不成是灵异现象？”
“嘘。”李睿华清了清嗓子，哪怕心里害怕的要命，没有表露在脸上，“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样，我们先把这一期录完，再看后面的情况。如果是恶作剧，收集证据联系警方解决。”
话说的冠冕堂皇，他心里却极其没底。
周围空荡荡的，数不胜数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他们好似笼中的小白鼠，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令他浑身发毛。
“也是哈，看看这节目嘛……”
红头发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差点被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哎呀妈呀，什么鬼！”
屏幕定格在一张被烧焦的脸上，五官完全扭曲，骨头也近乎融化，难以看出是一张“脸”。
“火灾之前，我的模特之路可谓顺风顺水，差一点就能登上国际舞台。唔，可惜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多说了。报名参加这个节目，因为我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收到邀请后想过来看看。”
高挑的女人第一个走入别墅之中。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电影院里贴的那张海报？”李睿华托着下巴，陷入回忆之中，“这个云千雁是女主之一。”
“这么说，真的是一档面向恶鬼的综艺？”
“不然呢，人都烧成这样……”
说话间，两个男嘉宾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备采画面无缝切入，一个死因是高空抛物，另外一个是车祸。从采访中的寥寥几句话中，他们都心有不甘。
“部长，你在记录？”
“对，把名字记下来，节目最后还要推理。”
“啊？”不仅红头发，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的不赞同，“真的要——”
“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从沙发上站起来。”李睿华紧锁眉头，“我甚至怀疑我们被催眠了，但就怕万一。要是我们不按照规定做，谁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事。”
“嗐，就当看鬼魂们谈恋爱吧，这不比恐怖片刺激。”
不知谁插了一句嘴，六人安静下来，继续看镜头推进。
采访画面只播了五个，就跳到林皙宁进屋，与阮千千两人交谈，然后大家各做各的，没有太多交流。
“这个人好像也在海报上出现过。”
“先别说话，继续看。”
屋内，只见林皙宁从行李箱中掏出一个古朴的花瓶，摆到窗边。
照到阳光的刹那，瓶口忽然探出一条深绿色的尾巴，软塌塌伸出很长。
“这是你带来的宠物吗？好可爱！”阮千千似乎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正欲抚摸，却被叫住：
“它比较胆小。”
“那好吧，我努力跟它混熟点。”
两人结伴下楼。
屋内，只剩云千雁一个人。她收拾好床铺后，又在脸上挂了层防毒面具，直挺挺地缩进被窝里躺着。
镜头切换，厨房。
“嘭！嘭！”
方滨正在切菜，为大家准备午餐。但不知怎得，他的手时不时抖一下，好像连刀都握不住。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手腕上绽开一圈圈细纹，像是瓷器碎裂般，骤然漫开。
“还是我来吧。”阮千千体谅地走过来，“我以前在饭店帮过厨，水平不说多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非常感谢。”
方滨揉了揉快要碎掉的手腕，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趁他们说话之余，林皙宁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又飞快关上。饶是她动作再快，还是有一条白白胖胖的蛆从缝隙里爬出，落到地上。
“哎呀，节目组居然准备了这个！”阮千千将其一把捏起，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令人发寒的快意。
“抱歉抱歉，我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反应过来后，她挠了挠头。
这一刻，坐在观察室的六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