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清晨，天空依然雾蒙蒙的，连绵不绝的小雨还在下。
林皙宁随手拿了把伞，把钥匙揣进口袋，推门出去。
院子里的积水很浅，只有薄薄的一层，连鞋子边缘都浸不湿。
她不紧不慢地挪开杂物，让大门得以敞开。
外面很安静，只有雨点噼里啪啦的脆响，还有她轻缓的呼吸。
——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她看向对面的房屋，门敞着，里面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户两户也就罢了，整个村落都是如此时，不由得让人心生疑虑。
但一想到自己身处恐怖片场景中，林皙宁便有几分释然，举着伞在村口的石墩旁等。
她的任务，就是好好招待那七位客人。
“滴答，滴答……”
她极有耐性地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几个小黑点慢慢走来。
正好七人。
“你好，我们是来考察当地风俗的，我是xx大学的赫连雯，这是我的几个学生。”女人挤出一丝笑容，不复往日的冰冷。
林皙宁伸出手，与对方装模作样地握了一下，“你们的情况我大致都知道。住宿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先过去把东西放一下吧？”
“没问题。”
女人转头招呼学生们都跟上。
趁着这个空当，林皙宁瞟了一眼那六个年轻人。之前电影院见过，很眼熟：一对兄妹，四个大学生，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们来这里花了多少时间？”她随口道。
“坐大巴从a市出发，路上用了三个小时。加上找到这，出租车转三轮，总共用了小半天。”
闻言，林皙宁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她偏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裹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对方来过这里。
若三个小时的车程可以查出来，后面的细节可无法随口编。村子很难找，地图上很近，实则需要走很远。
单凭这一点，她就可以断定对方有来这里的记忆。
“那你们还算幸运的，没花太久。”
这一路，她都跟赫连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能感觉到，对方在极力进入“角色”，三言两语不离过来的目的。
“听说留在此地的都是老人？”
林皙宁“嗯”一声，“也不尽然，比如我。”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应该还待在村里，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
忽然，她感到暗处传来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斜眼瞪着她，跟同伴小声嘟囔着什么。
好像是“这npc废话真多”。
“裘汇，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赫连雯怒斥一句。
许是她板起脸来的形象自带几分威慑力，那名叫裘汇的学生低下头，不吭气了。
林皙宁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把他们引到特意准备的客栈前。
昨晚还是荒地，今早就建起两层小洋楼，看上去颇为精致，散发着与落魄村庄格格不入的气息。
“里面请。”她率先走进去。
严格意义上讲，她也是第一次踏进来。正当不知该作何安排时，赫连雯在前台找到钥匙，招呼学生们挑选房间。
“不要争抢。我们是来做调研的，不是公费旅游度假，让你们享受生活的。”她强调道。
分发完房间，她拿着最后一串钥匙走过来，“小林，你不住这么？”
“我住自己家。”
“我已经跟村里人打过招呼了，你在这住着吧，我们有问题找你也方便。”
林皙宁见她坚持，倒也没有拒绝。
见她收下，赫连雯才收敛了笑容，把她拉到角落，“做的不错。”
“你演的也不错。”林皙宁耸耸肩，反问道，“不累么？”
“不是演，我在过去确实来过这里。”
赫连雯看向窗外，目光深处闪过几抹追忆，“刚才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况且，只有你真正触碰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融入其中，才会发现之前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那些细小的点，可能会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听上去很有道理。”
“当然，这仅代表我个人的经验，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有一次愉快的合作。”
“同感。”林皙宁与她伸在半空的手轻轻一碰。
“你觉得我们演出来的片子，是给什么人看的？”还有时间，她索性抛出一个电光火石间想到的问题。
“谁知道呢？不管恐怖片精彩与否，对你我而言，活下来就足够了。”
女人低头看向腕表，思忖片刻，“厨房在哪？学生们赶了半天的路也饿了。”
“我去看看。”
“一起吧。”
洋楼后侧是一间别院，搭了几张桌子，摆的全是空盘。
“早餐七点，午餐十二点，晚餐六点，用餐时间为一个小时。”
林皙宁读出墙上挂的时间表。她话音刚落，那些空盘中冒出一道道菜品，夹杂着热气，像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中午十二点。”赫连雯对照手表的时间，冷声道。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
林皙宁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到鼻尖仔细闻了闻。香气很诱人，但它是完全冷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那些冒着热气的菜，无一例外冒的是冷气，刺骨的极寒。
“吃倒是可以吃，别吃太多就行。”
赫连雯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往碗里夹菜。离奇的是，夹走多少，盘子里又会冒出来相应的，好似无穷无尽。
“恐怖片不至于在这种小细节上为难我们，有的吃就不错了。”
说罢，她率先开动。
“我去叫其他人。”林皙宁没有什么反应，目光轻轻在各色甜品上划过，毫不留恋地转身上楼。
刚才那一刹，她清楚地看到赫连雯衣角下有四五只漆黑的小手钻出，把菜品上死气沉沉的黑雾抹去，才被女人吃进嘴里。
她自诩没有如此神通，自然不敢托大。
“资深者，确实不一般。”她觉得自己之前许是小瞧了他们。毕竟，能在险境中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是平庸之辈？
这时候，人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投石问路。
她快步来到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