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出口处伫着三台闸机，皆是锈迹斑斑，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其中一台的中间还沾着点红色的液体，像未干涸的血迹。
“就是这里。”董倩倩后退一步，似是对此物具有莫大的恐惧。
林皙宁扫了一眼，将手提箱牢牢攥在掌心，自己则走到左侧类似保安室的地方查看告示。
“离开不是终点，只有尽情享受完剩下的时光才能离开。”
第二个离开被人用红色墨水画了个大大的叉。
“呼。”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忽然发现这条告示贴在门上。
而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
“你们进去看过了吗？”推开的刹那，她注意到董倩倩面露惊诧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之前推不开。”
“这样啊。”林皙宁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进去，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屋子。
许多监控画面正循环播放着。
她看到了堂哥三人找寻出口时的场景：林霄风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晃晃。不料，闸机的口子里忽然探出一根长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他的手臂卷到边缘，“咔嚓”声响起，竟是被连根咬断。
而机器老旧的屏幕上亮起“1/2”，快的在人眼前一闪而过，不仔细看压根注意不到。
“一根手臂只能算半张‘票’？”她喃喃道，眼睛却没有离开屏幕。
画面并没有结束。
林霄风痛的几近晕厥时，另外两个人却没有帮他，而是走到保安室前讨论那张告示。
有前车之鉴在先，她们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走到闸机前面尝试。
两人交头接耳一番，把断了一只胳膊的林霄风拖走了。这时，画面骤然一转，跳到海盗船项目。
后面发生的事情，自是不必多言。
林皙宁摸了摸下巴，将目光投向别的监控。遗憾的是，里面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全部是静止画面。
她又把那个“1/2”调出来，点击暂停，扭头看向身后面色惨白的董倩倩，语调平淡，“也许失去两条手臂就可以出去了。”
“你哥的事情……”
对方明显想解释，但她没有听下去的兴趣，“特殊时期，特殊处理，我没有追究的打算。”
在她的观念中，如果堂哥还活着，这件事可以管一管。但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人头气球还装在箱子里呢，她再找董倩倩掰扯也无济于事。
人不可能死而复生。
况且，她与林霄风的关系更像是互惠合作，听闻其死讯，她也没有太大反应，更不会掉眼泪。
“我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咱们分头行动。”林皙宁站起身，指了指屏幕，“这个离开的方法你可以考虑。”
“哎？……”
她径直走出一段路，若有所思地回头，在窗户上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像。
虽然有点模糊，但隐约可以看出是小孩子趴在上面。
她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脚下步速不变。
——那张告示的目标对象怕不是她们这些误闯进来的人，而是园区里徘徊的恶鬼。
她低头看向表，还剩一个小时。
“足够了。”
单燕身亡的地点变得干干净净，仅有几片落叶被风刮下，黏在稀薄的血迹里。
而那些死状可怖的残肢还在，阴森森，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这个时候，去碰它们无异于找死。
但也有例外。比如，并非是人体组织的东西。
没有眼球的鱼缸算一个，奇形怪状的过山车零件也算一个。
……
半小时后，林皙宁拎着变得更沉的箱子慢吞吞往出口处走。
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离开。
对于这个游乐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的来龙去脉又是如何，她根本不关心。
再说，知道了又怎么样，主持正义吗？或是洗刷冤屈？
没用的。恶鬼就是不讲道理的东西，不会因为她把一切查的水落石出就放过她。
那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回到出口处时，已然不见了董倩倩的身影，倒是地上又多了一滩血迹。
她站在闸机前，缓缓蹲下身，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翻出来。
人头，鱼缸，扭曲的棍子。
她揪住绳子，像钓鱼一样放出饵。
下一秒，一条猩红的舌头从闸机口中钻出来，如蛇一般缠绕住那颗头。
林皙宁一手紧握绳子，另一只手则端起鱼缸，毫不客气地泼其一盆冷水。
这是泡过恶鬼眼球的血水，跟普通的水还不太一样。
果不其然，舌头缩了回去，但很快，一个巨大的肉瘤从中钻出，张着血盆大口气势汹汹地向她咬来，一副被激怒了的模样。
林皙宁松开绳子，在其吞下人头的刹那，铁棍狠狠地砸在肉瘤顶部。
“噗呲”一声，血花飞溅，如一滩烂泥被她砸的粉碎。
她又接连砸了几下，直到肉瘤彻底稀巴烂，才堪堪停手。
“真恶心。”
她歇了几分钟，才用铁棍把黏糊糊的血肉扒开，看里面都有什么。
董倩倩被消化了一半的尸体裹在里面，还有一些黑黑的、腐烂得看不出模样的肢体。
“存货不少。”可惜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她捏着鼻子，把手提箱拿起，大步向外走去。
在她走过的刹那，闸机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旁边两个发出不甘的哀嚎。
嘴巴大张，但怎么都够不到她。
林皙宁顺利地走了出去。
霎时间，眼前一阵恍惚，一辆写着“夕阳红旅游团”的大巴在她面前停下。
“吱嘎——”
门打开的刹那，身形高大的男人跳下来，“祝贺你。”
“谢谢。”林皙宁略显冷淡地回答。
“我可以要回一件属于旅行团的东西么？”
贺州的下一句话让她微微蹙眉，“你说。”
“这个箱子。”
林皙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提箱。
“当然，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样东西。”见她不答，贺州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报纸，双手递上。
“儿童拐卖案跟踪纪实报道？”
林皙宁读完标题，稍作思索，干脆利落地把箱子放在地上，“成交。”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叮咚——叮咚——”古怪的铃声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