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颜星沉,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颜次辅放缓了语气,对杜姨娘道:“你先冷静,别伤到了人,有话咱们好好说,把簪子放下来,你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答应你。”
杜姨娘嗤笑一声,道:“叫人下去在门外准备好一辆马车,十万两银子,我不要银票,我知道主君书房里有两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价值不菲,就算折了五万两银子了,剩下呢五万两给我换成金子,马上。还有,福瑞的尸体我要带走。”
颜大娘子一听,登时就急了,“你当十万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说拿给你就拿给你了?况且府里哪有这些银子?要筹措齐全也得十天半月的,这一时半刻上哪儿凑去?”
杜姨娘冷声道:“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给你们一柱香时间,如果没有,那就鱼死网破,反正我这条命就是条贱命,没人会在乎,姑太太这条命嘛,多少是值点钱的!”
她口里这样说着,手上的簪子就刺破了姑母的皮肤,一道温热的血流出来,姑母惊叫连连:“救命,兄长、嫂嫂救命!我不能死,我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兄长,你从小可是很疼我的,你难道要我去死吗?”
颜次辅一听,连忙道:“有有有,我马上去找,你别动手!”
杜姨娘再次提醒道:“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还不快去吗?”
颜次辅和颜大娘子马上四处搜罗东西,总算折腾了一大堆的东西放到了马车上,连颜大娘子为数不多的嫁妆也填补进去了,颜大娘子心疼不已地道:“主君,这一下可是掏空了咱们颜府了。”
颜次辅胸有成竹地道:“你以为她能平安无事地活着离开吗?”
颜大娘子没有再问,但她已经确定主君是有了稳妥的办法了。
颜次辅突然转过头道:“阿阮真的是你害死的吗?”
颜大娘子吓得忙跪在地上哭道:“主君,我没有,我和阿阮妹妹一向很好的,真的不是我。”
颜次辅心有疑虑但又没有证据,道:“起来吧!我只是随口问问。”
然而眼下事情紧急,颜次辅没有来得及看到他离开后盯着他背影的那个凶狠骇人的眼神。
杜姨娘拖着姑母一路出了府,绕着马车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有问题,拖着姑母上了马车,道:“只能委屈姑太太一段时间了,等我顺利出了城,我就放了你了,到时候天高海阔,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然后她又威胁颜次辅:“如果你们敢动手,我就会先杀了她,看看是你们的刀剑快还是我的簪子快!”
说完打马而去。
姑母被她绑在了马车里,杜姨娘神色哀戚地看向已经没了血色的福瑞,心说,可真是一个傻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明明就知道她是利用他的,对他从来没有真心,怎么还会愿意相信她,最后又因为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呢?
她擦掉眼角滑落的泪,一路赶着马车出了城。天色昏暗,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马蹄声,许是心绪不平,又或是真的以为自己没事了所以放松了警惕,直到黑暗中利器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时她才察觉,只是为时已晚,利箭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马车上发出嘟嘟嘟的声响,瞬间被扎成了刺猬一样,与此同时马车里的姑母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而且马上就要死了,她掀开车帘,想要去触摸福瑞的脸,但是她太虚弱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能胡乱摸着,最后摸到了一支冰凉的手,她放心下来,紧紧握住了,含笑闭上了眼睛。
马车停下了,一群黑衣人冲上来,为首的是一个俊俏张扬的少年人,马车内的卧着两女一男,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只见后面一大箱子的金子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一看里面就装着宝贝,他连忙嘱咐人抬走了。
他跑到暗处,对着马车拱手作揖道:“主子,车里两男一女,一男一女死了,还有一个晕了,属下找到了这些东西。”
说着他招了招手,手下人忙上前打开了箱子,他又从怀里捧出一个小木盒子递到窗格子前。只见窗格子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来,将小木盒子接了。
“主子,这钱不少,倒是可以又增些军马了。”
车内传出斥责声:“奔月,我看你那手是不想要了吧?”
奔月期期艾艾地道:“啊?别啊,主子,小的知错了,求您留着小的这双手吧。”
原来是近日陆云清从童周那里得知颜府内出了事,这几日特意留了心,直到今日看到颜府中一辆马车行踪不明地直接出了城,颜星沉还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前头埋伏,除了颜星沉颜次辅也安排了府上的小厮,索性他就先下手为强,等到两拨人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陆云清道:“先在你胳膊上寄放着吧。”
奔月连忙道:“多谢主子。”
陆云清紧接着道:“去兴和坊递个消息,就说‘想知道金子的下落来找我’。”
奔月又疑惑了,难不成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要送还回去不成?那费这么大劲儿干啥?
那边射日已经回道:“是,主子。”
颜星沉比颜次辅还是先一步得到杜姨娘已死的消息,姑母人还活着,只是车上的金子和夜明珠全没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先我一步下手?”
玉露道:“估摸着是强盗吧!”
颜星沉“嗯”了一声,道:“真是便宜他们了,竟然比我和父亲的人手都快了一步。不过京城附近的盗匪如今怎么敢这么猖獗?心痛,本来还想着拿了这笔钱扩充一下店面,剩下的……”
剩下的等着以后去了大昭国打点人手、招兵买马呢,这下全泡汤了。不过眼下有家孝在身,二哥哥也只能一年以后再婚娶,她也就只能跟着往后拖了。
姑母全须全尾地回来,在家里养了好几天才敢出门,因为之前的事在颜府已经没脸再住下去了,急忙找了房子就搬了出去。颜大娘子重新掌了家,只是这一回府内的银钱一下子短缺了太多,有些周转不过来,日子也就稍微过得紧巴了一些,不过倒是难得的没有了之前的鸡飞狗跳,安静了不少。
兴和坊内,颜星沉刚一听到消息,马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要吃人的表情。
“居然是他,他特意留给我这么个消息是什么意思,要我去找他吗?”
玉露劝道:“姑娘别动气,奇怪了自己怪不值得的。”
珠翠也道:“是啊,姑娘,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们就不去了。”
颜星沉却道:“去,如果能换回十万两银子,让我跪下求他都行!”
玉露:“姑娘,你没发烧吧?”
珠翠:“姑娘,你不是认真的吧?”
颜星沉一身男子装扮进了大将军府,一进门和一个俊秀文雅的小公子撞到一处,双方连忙都互相拱手作揖:“对不住,方才实在没注意到。”
说完颜星沉就要去看对方有没有受伤,抬头一看,两人都惊愕了一下,都齐声惊呼:“怎么是你?”
却问那人是谁?正是前段时间颜星沉对着进士册子选了又选的最后还是退了信物的许一洲。
这时门外有人唤许一洲上车,许一洲也是面有愧色匆匆逃开了。
颜星沉陡然之间就想明白了之前的事,为什么许一洲那日答应了去求亲过后突然就反悔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的。
前头有小厮引路:“严公子这边请。”
一行人过了门房,过影壁,穿垂花门,经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又过了穿堂夹道被引道一个跨院的东厢房,门外有奔月和射日两个在守门。
屋子里静悄悄地,空气中围绕着净远的檀香气,屋内并没有华丽贵重的摆设,显得很干净很旷远,还是挺符合颜星沉对陆云清这个人的印象的。
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人来,颜星沉闲着无事,就想着四处看看,屋内倒是有一个书架格子,书架上也多是些佛经,期间偶尔摆着小物件,颜星沉并没有兴趣,慢慢地在书架前随意地浏览,视线突然就落到了一个龙泉窑青釉刻划花碟子上,只见碟子里躺着几片火红的枫叶和黄栌叶。
颜星沉突然就想起了程画屏送她的那一堆或是刻成了美人或是刻成了松柏或是梅花一类的黄栌叶子和枫叶。
可能是看得太入神,都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耳畔一句:“好看吗?”
低沉而沙哑的、温热的气息扑到耳边,让人耳朵痒痒的,心里也跟着酥麻麻的。
颜星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过头去正对上那张妖孽横生的脸,还有那一双要吃人的眼。
她吓得忍不住后退两步,却是陆云清先一步将双手撑在了书架上,颜星沉整个人被他困在了那一方狭小的空间。
陆云清今日穿着一身月影白的家常衣服,显得整个人不仅淡雅,还多了一分烟火气儿。
颜星沉努力往后后背紧紧地贴在了书架上,警惕地盯着陆云清,陆云清则是曲肘明目张胆地往前贴近了又贴近,近到两个人呼吸交错掺杂在一起,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眼睫轻微的颤动。
“没经过主人的允许就私自偷看,颜星沉,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说是警告,可是经过陆云清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宠溺的味道,再加上两个人现在这么暧昧的动作,颜星沉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紧张,可偏偏陆云清那张脸那么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颜星沉就又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是这种反差真是让她快透不过呼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