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恶懦弱
百余里奔驰,乌术恒先锋军从未停下。
一支完全由狄人中的金乌部落勇士组成的五百人轻骑军,每人自愿配备妖马行军,两人为一小队,两人分日夜两段时间休息,一人驭双马,一切基本的生活问题都在马上解决。
在到狐奴城前,这五百匹马从未停下休息与进食。
子时
月光下、雪原上,穿着轻甲配棉袄的五百位狄人骑着有双赤金瞳、一身暗金纹的妖马,一路踏着马蹄声前进。
这只狄人群体的前方,副族长克鲁夫一手握着自己骑着的马的缰绳、另一手握着族长乌术恒骑着的马的缰绳,而乌术恒正在休息。
克鲁夫在看到远方渐渐突出的长条块状建筑,开心的对着身边人说:
“父亲,起床了,快到狐奴城了。”
乌术恒立即睁开猩红的双眼,用力咬了一口舌尖提神,直视前方,说:“克鲁夫,还是没有见过他们停留过的痕迹吗?”
“是的。”
“克鲁夫,拿着这个,带两人先到城下,要是没见到司空利,你就用这个证明我们的身份。”说话期间,乌术恒丢给克鲁夫一个渔阳郡守铜令。
等克鲁夫带两人加速前进、拉开一定距离后,乌术恒看着远方越来越近、在月光下呈现暗红色的城池,大喊:
“族人们,要到狐奴城了,都给我起床,别犯傻,要是等会谁搞砸司马大人的安排、败坏了司马大人的名声,就……”
还没说完,余者皆高呼:
“当场杀了。”
乌术恒笑了一下,说:“很好,别犯错啊!”
片刻
六丈城墙外的三里处,乌术恒看到弟弟发出可入城的信号,大喊:“族人们,进城啰~”
乌术恒靠近城门时,看到不认识的将领站在敞开的城门前迎接自己,而自己的儿子克鲁夫在他身旁站着。
在靠近时叫,乌术恒下马,后叫族人下马,自己则上前抱拳道:“渔阳郡郡守司马康帐下第一勇士、金乌族族长、渔阳城贼曹,乌术恒,你是?”
“曾渔阳城司马府卫夫、狐奴县尉,不对,是狐奴城旧县尉,张平安。”
“张平安,我代郡守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说话期间,张平安欲带人进城,却看到乌术恒不动身子,而乌术恒看着眼前平静的城池感到诧异。
“将军,怎么了,有……”
听言,乌术恒仔细的看张平安,普普通通的二十多岁的汉人。乌术恒搂着张平安肩膀,说:“将军吗?我可真想当司马大哥手下的将军。可惜他不好战,我没有军功得。小张,会做事还会说话,我很喜欢。”
“将军,司马君要问什么?”
“小张,狄军可有入城掠夺?”
“南来时有过一次,北去时过城不入。”
听完,乌术恒转头对族内最强的勇士,说:“阔拓海,你去告诉我司马大哥,努哈木过城不入。”
“努哈木过城不入,是这么说吗?”
“对。”
见此情形,张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伸手示意往城内走,看到乌术恒走后,小跑着跟在一旁其身后,说:“将军,我早已处理好城中的各项事务,狐奴现在很稳定。”
“县令司空利、县丞、及其他六曹,他们呢?”
“皆战死。”
“那你……”
张平安抬头看了眼乌术恒,低头说出:“求饶乃活。”
乌术恒:“……”
乌术恒转头看了一眼,用力的拍了下张平安的肩膀,减低行走速度,与张平安同肩行走,说:“张老弟,我懂你,我也曾卑微的求饶而活。”
说完,乌术恒看了眼无比安宁的狐奴城,摁住张平安,双腿微曲,双眼与张平安平齐,说:
“张老弟,抬起头来,你不必为此感到羞耻。你并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活下来,你稳住了本该混乱无比的狐奴城、你使许许多多的人能不因混乱而死亡。你有功,你没错。”
张平安微微瞪大双眼看着乌术恒,颤颤巍巍的说:“大哥,真的吗?”
“真的,以我族守护神灵金乌起誓,在我心中,你张平安,有功,无错。”
“大哥!”
“老弟,我们愿意卑微的求活,不就是为了我们珍重的那些人或什么吗?我为了我的族人,而你一定是为了这狐奴城内的人民。”
听言,张平安眼神无比坚定的用力点头,出声道:“没错没错,我一定是为了人民,为了人民。”
乌术恒听言略感奇怪,但看不出张平安哪里有问题。
安顿好以乌术恒为首的五百人后,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拿着食盒的张平安穿过幽暗的小巷,来到一处似乎被什么巨大硬物砸损的房屋前,走入后进大堂,打开藏于地板下的暗道入口,进入。
许久,走路没有一点声响的张平安来到一处幽暗之地,点燃周围的蜡烛。
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中心,一位双眼无神、结合狄人刚毅和汉人温和样貌的美妇女被绳子绑住双手双脚、被困在木椅上。
似乎烛光有些刺眼,妇女紧紧的闭着双眼。
张平安解开绳索,将饭盒打开,将七叠的菜肴拿出,并放在木椅前的木桌上,后用手温柔的摁揉妇女的手臂。
妇女大开双腿,默不作声。
“大嫂,我不是来满足私欲的。”
妇女不收腿,张平安不收手。
寂静无比,二刻过后。
张平安停手后,妇女看着眼前远超以往丰盛的食物,有点开始进食。
等妇女进食结束后,张平安再将毫不挣扎的妇女绑好。
“你不做吗?”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满足私欲的。”
“城中缺粮,你又反常的让我吃那么多,你要杀我。”
“……”
四周烛光照在张平安全身,妇女看着微低头、沉默不言、略显幽暗的张平安,苦笑道:“即便是被迫的,但强奸太守夫人、杀害太守幼孩是你已经做出的罪行,你在杀了那狄兵后就应该连我也杀了。
拖到现在才动手,你可真是懦弱无能。”
“我懦弱?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我无能?我可是能平定狐奴混乱的才人。”
“……”
“二嫂,你可猜的出我到底为什么不杀你?”
“民女愚钝,猜不出。”
“亚父曾对我说过,对待自己的黑暗面,能彻底消除黑暗面的是圣人、能抑制黑暗面的是能人、能抑制黑暗面且控制得住自己的是凡人、被黑暗面影响且控制不住自己的是庸人。”
说话期间,张平安收拾好饭菜,将食盒放好,稍拉开木桌,站在妇女前俯视妇女。
张平安伸手将手指抵在妇女下巴,逼其仰视,使人双眼对视,而妇女闭眼不从。
“二嫂,司马君即将到达,狐奴的粮食问题就要解决了,而我也将带你去司马君那请罪。在司马君到达之前,你必须一直待在这里。对不起,二嫂。”
“杀了我,就没有人能揭露你的罪行。你明明可以凭借平定战后混乱的狐奴城获得的功名、得到司马君的赏识,如果留着我,我一定会揭露你的罪行,到时司马君一定会对你充满失望并会放逐你的。”
说着,妇女大声的喊道:“张平安,杀了我!你可是巅峰十夫境的武夫,杀我一个妇女就那么麻烦吗?”
张平安一手摁住妇女止不住颤抖的身体,一手强行扩开妇女禁闭的眼皮,看着妇女宛若湖中白月般的眼睛说:“大嫂,你是我最爱的姑娘,我可舍不得杀你。”
说着,张平安低下身来,将额头抵着妇女的额头并轻轻左右移动自己的额头。
说完,张平安温柔的轻吻妇女暗红的嘴唇,而妇女趁机将张平安的嘴唇咬出血来。
吃疼后张平安下意识的皱眉,但还是温柔的轻吻着她。张平安一手强行让她看着一切,一手摁住她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良久
张平安松开,流着泪水、发出笑声的看着禁闭双眼的妇女,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食盒,远去。
随着张平安的远去,一道道听起来令人感觉哀伤的笑声不断变弱,同时一道道微风避开妇女吹向四周蜡烛。
妇女睁开双眼看着张平安离去的背影,直至张平安的身影完美融入黑暗,后盯着眼前不断暗淡的烛光,在烛火熄灭的同时闭上了双眼。
后面三日,张平安只是按时过来送食,一日三次,无所犯忌。
第四日,第三次送饭时,妇女感知到一人与一位比自己认为最强的司马君还强的人靠近。
妇女睁眼,用着一双湖中青月般的双眼看向前方,轻叹一气,喃喃道:“来了。”
在感知到那熟悉无比、有过血肉融合的那人的气息,他与一个自己永远永远永远无法忘记的恩人站在自己眼前,那人名为司马康。
司马康看在妇女身前,一眼看出眼前之人的身份,说:“小平安,你绑了狐奴县令、你结拜二哥、司空利之妻纳南燕做甚,松绑吧!”
张平安熟练的松绑,期间司马康看到纳南燕脖子上的淡淡的青色勒痕,说:“小平安,这就是你……”
在张平安像往常那样温柔的摁揉纳南燕的手臂时,他触碰到了纳南燕的手,后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青光。
“司马叔叔,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千万不要乱想,请容我细细说出一切。”
“你不用说,即便你们都不说,我也能看出一切。”说着,司马康拔出佩剑,将布满裂痕、灰色剑刃、黑色剑身、紫色剑柄、剑尾绑有些许白发的剑丢插在张平安脚边,轻叹一气,后说:“小平安,这一切,该结束了。”说完,司马康转身背向两人。
张平安屈身握着剑柄不自然的呆在那,他的双眸时不时闪过丝丝青光,而纳南燕紧张的盯着司马康的背影。
司马康微抬头,望着狐奴城南兵营方向,莫名感觉那里有什么诡异的存在在注视着这里。
狐奴城南兵营内,司马卦一直感知着暗道里的一切,一双似乎蕴含寰宇的双眸注视着那里。
许久,纳南燕双眼内的青色退尽,一双湖中白月的眼复杂的看着张平安。
正常的张平安缓缓抬起剑,将剑架在脖子上,说:“
亚父,司马卦乃强欲之人,有情然不多,亚父勿要因情而放纵他。司马秀乃可塑之才,有亚父教养,其日后定是一位人杰。
亚父,狐奴城东内有一汉人名为黄新春,他有能力管理狐奴城且是个隐藏的异体,他不好功名利禄但若亚父去请,他必应,望亚父用之。
亚父,阿彧是死了吗?”
“……”
“懂了。”
张平安颤巍巍的拉动剑柄,说:“亚父,要是我不是我,那……”
“嘣~”
被撞到在地的张平安用手握住脖上流血的伤口,看着手抓着剑且因撞到自己而瘫倒在地上的纳南燕,哀伤的说道:“大嫂,你……”
“怎么能让你就这样死去,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张平安大笑,一边说:“大嫂,我可是听从狄王的话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儿子、强犯了你的人,而且我还囚禁你很多天,这些天里大半时间都在侵犯你,你这样对得起谁?”一边双手握住纳南燕拿着剑的手。
张平安轻易的操控纳南燕的手握剑捅穿自己的右胸,后温柔的轻抱一下面容似哭似笑似哀似怨似悲的纳南燕。
张平安推开纳南燕,转身对着司马康跪拜,一边吐血一边说:“亚父,我不是怕死,但我知道,呕,与其死在不可能打赢的战争里,不如苟活着等,呕,待战后平定混乱的狐奴,我,呕,觉得这样更好。
父亲,我对不起你和徐母的教养,还愿来世再入……”
说到这,张平安声音顿弱了许多、瞳孔开始扩散,继续发声道:“司,马,府!”
司马康将剑拿回手中,拿笔擦净血后收进剑鞘里,背起张平安,说:“纳南燕,腿脚恢复好后去县令府,我目前在那休息。日后,你就回来司马府当管家吧!”
“司马叔叔,你要怎么处理他的事?”
“他不愿公开,你愿公开吗?”
“要,一定要公开,怎么可以给他留一个好名声!”
“好。”
司空康背着张平安的尸体走出破损的房屋,留好一个方便走的路,背着小平安踏上空无人烟的街道上。
背着明月背着他,笑着人生笑着己。
“小彧、小平安,一个我亲子、一个我养子,你们明明一开始都很乖,为何最后都不听我的话啊!哎~”
北城门北方的三里,司马康将张平安葬在此处,不立碑、不堆坟、不入棺,就这样的葬在雪原里。
等司马康入城后,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张平安旁边的土地上,散发自身气息将正常人无法察觉的剧烈冥风逼退。
随后张平安直立立的破土而出并像树木一样直站在雪地上,他用自身指尖血虚空画符,将符融于张平安体内。
无量自然道力的迅速汇聚成无比稳定的七彩道力球,球出现在男孩身前后缓缓融入张平安体内。
他向土地虚空一抓,抓出一副灰色的面具,并将其丢到张平安脸上,使其与张平安脸面融合,令张平安的面部发生改变。
“我,怎么了?这里是,你是……”
“注意一下,张平安已经死了,给新的自己取个名字吧!”
“张燕安,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身前出现一个银边黑洞,一个不知通往哪里的黑洞。
“那,张燕安,这的尽头去荆州南阳郡新野县新民村村南的长白江,去帮我搞清楚那知名的新民村屠村案的真相,去帮我杀一个具有操炼尸体能力、卡在十夫境桎梏、高六尺二寸、长的普通、真名叫黄新春的罪人。
张燕安,请爱惜自己,你们家族的血脉可不只有你,在纳南燕的肚子里,有你血脉的延续。”
他感知到张平安怀疑的心,扯下一根蕴含自己气息的头发,凭感知丢给张平安,说:
“死而复生都能做到,你在怀疑什么?我是你遥望不及的人,骗你没任何意义。
在你调查屠村案的真相期间,我会保护好纳南燕与那孩子。但你若死了,她们,我就不管了。
若需要打手,拿着这去藏龙山找一个长有白蛇鳞的白猿,它感受到这个就会听你话了。若实在打不过,可以用这根毛杀之。”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