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朋友
林晚在市区接到谢知许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林晚主动提出请她吃饭，“知许，先带你去吃饭，这边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酒店，环境不错，吃完饭我们去看看。”
谢知许穿着黑皮衣，背着黑色双肩包，全身很酷的打扮，惊讶地问，“不住你家吗？我还想说和你们一起过年呢！是不是不方便？”
林晚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家太破旧了，房间不够，我的床又太小，你和我挤着睡肯定不舒服。但是，我一定会陪你到处逛。”
谢知许遗憾地说，“你肯定要陪我玩的，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就是太可惜了，不能和你睡一起。”说着，抱着她晃了晃。
林晚回抱，“对不起啦，先带你去吃好吃的。”林晚带她去了比较老的当地特色菜馆，点了狮子鱼、荷叶鸡和青菜。
谢知许知道她平时特别节省，这次对她却很大方，特意表现出吃得开心的样子，“太好吃了，我就爱吃肉肉。”
林晚揪揪她的脸，“多吃点，现在捏你脸还是不好捏，太瘦了。”
两人吃得差不多，心情正好，外面忽然进来一群人。
一群四五十岁的女人，身穿走秀的大衣，系着彩色的丝巾，坐下来就喊服务员上茶水，“服务员快点，上点凉白开，再上点热茶水，让我们洗碗。”
林晚她们吃完了，靠在椅子上休息，听见其中一个女人问另一个女人，“阿秀，今天怎么一直心情不太好？”
那个叫阿秀的女人回应道，“你们知道林琴凤吗？就那个开价就陪的女人。”
“呵呵，谁不认识呢！这女人真骚。”林晚听见这句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阿秀又说话了，“我家那口子说昨天被朋友喊过去参加饭局，同事介绍那女人给他，让他也玩一下。我家的那个被说得有点心动，可后来那女人要价一千块，我家的觉得太贵了就回家了。你说这女人，出来卖，还好意思出这么高的价。”
有女人嘲讽，“哈哈哈，就是，二三十块还差不多，半老徐娘的人，跟我们有很大区别嘛？就是读了点书，假文人气质。”
谢知许被这些女人的三观震惊了，小声说道，“自己出去找女人，还好意思告诉老婆，这阿姨也好意思讲给别人听。她老公没钱还想偷腥，也挺搞笑！”
林晚的牙齿用力咬在下唇，咬出了印迹，有些血丝。谢知许发现，担心地问，“晚晚，你怎么啦？看上去很紧张，怎么满头大汗？”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林晚猛地站起来，拉着谢知许去柜台结账，“知许，我去付钱，带你去酒店。”
谢知许被她拖着走，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喊道，“晚晚！林晚！等等！我包还在椅子上！”
隔壁的女人们听见她喊“林晚”，那个阿秀站起来走到林晚身边看她，打量了几遍说，“你是林琴凤的女儿吧？十九岁，a市读大学，听说成绩不错，长得也不错，跟你妈一个样，狐媚子！”说完，还吐了一口唾沫。
谢知许暴脾气上来了，站在她面前，昂着头抬着下巴问，“这位大婶你谁啊？我们认识你吗？你就跑到我们面前，对我们晚晚评头论足，胡说八道。”
阿秀的眼神里都是嫌弃，“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听阿姨一句劝，别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谢知许微笑，“这位阿姨请让一下，我们要结账了。”
林晚沉默地掏出现金，递给收银的服务员。被阿秀看见，又讽刺道，“啧啧啧，用你妈卖身子的钱，拿出来消费，还请同学吃饭，真是够骄傲的！”
谢知许总算知道怎么一回事，叉着腰说，“这位大婶，你长成这样，把你切成一块块匀称的肉，放在摊位上卖，都没人要。因为嘴太臭了，都馊了！”
阿秀气得脖子都红了，骂道，“你这妮子不知好歹，好心提醒你还骂人，果然跟林家的女人一路的！”
林晚扯着谢知许往外走，谢知许拍拍她的手安抚她，又对阿秀说最后一句话，“心里有气就去干你男人，让你男人没力气再去找别的女人。 毕竟没钱，多出点力气，省钱。”
谢知许才不管后面的女人多么暴躁难堪，她只想要她家晚晚不要难过。出门后，谢知许拉住林晚的手问，“晚晚，这就是你不让我去你家住的原因？”
林晚只能承认，“是，我家很乱很脏，不该让你住。”
谢知许看着她说，“别去住酒店了，浪费钱，我和你挤一挤，没关系。学校寝室的床又不是没挤过。”
林晚还想拒绝，被谢知许捂住嘴，“别说话，听我的！你带我走，我跟你走，说定了。”
林晚只能带她去自己家，路上谢知许批评起她来，“晚晚，你性格太软包子，那个大婶那样说你，你都不还一句嘴，气死我了！”
林晚笑，“不是有你吗？你都把话说完了，我就不用说啦！”
“别嬉皮笑脸！”谢知许推开她的脸，“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她凭什么骂你？”
林晚严肃地问，“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关于我妈的那些。”
谢知许看进她的眼眸，“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是，你是你，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请我吃饭用的都是你的奖学金。”
林晚很感动，眼角有泪落下来。这么多年除了帮助过自己的老师，她第一次得到朋友的温暖，让她觉得可能再坚持一下，未来一定会变得美好。她指着前面说，“往右拐就是家属楼，在学校外面，有一个铁门进去。”
谢知许走进林晚家时，说道，“你家除了感觉没什么烟火气，也不脏啊！”
林晚用鸡毛掸子把沙发上的灰尘拂了拂，“我妈经常不在家，我昨天有点累，没打扫卫生，还是有点灰。”
谢知许兴冲冲地跑进林晚的房间，看见她满书柜的书惊讶无比，“你妈做人不懂事，对你倒是很大方，给你买那么多书。”
林晚点点头，“每年过生日的礼物就是一百块钱的书，我妈对我学习很上心。”
谢知许跳着躺在林晚的床上，“你床睡两个人刚好，很舒服。”
林晚也坐过来，手被谢知许抓过来玩，“你这手细的，还说我瘦，简直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琴凤推开她们的房门，喊道，“晚晚，吃饭了没？”看见陌生的谢知晚愣了一下，问，“这是？”
谢知许坐起来说，“阿姨，您好！我是林晚的大学同学，也是她室友。我爸妈去南方度假了，留我一个人在家，这不就来投奔你们，阿姨收留我可好？”
林琴凤一眼就看出谢知许是个爽快人“好好好，你们吃饭了没？”
“吃了，阿姨。”谢知许回答。
但林琴凤想着家里一点菜都没有，便提出，“孩子们，家里没菜也没有水果零食，毕竟快过年了，阿姨带你们去采购吧！”
谢知许熟络地回，“好呀，阿姨，谢谢你。”
片刻，谢知许开车带她们到达年货街。一开始三人逛得很开心，买了不少糖果巧克力坚果和水果，三人的手都快提不了了。
霎时，不知从哪冲过来一个女人，拿起手上的皮袋砸在林琴凤的头上，“臭女人，拿着我老公给你的钱吃喝玩乐，买这么多东西！打死你！”
林晚赶紧上前挡在她妈妈面前，背对着那个女人。女人气急败坏地用力扯林晚的衣服，看见她脖子下面露出干净的皮肤，居然用指甲划上去，这个动作被谢知许捕捉到，走过去把女人抓走，“拉拉扯扯没伤到实际也就算了，现在我都拍下来了，是你故意划我们晚晚的皮肤，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病毒！走，跟我去警局！”
谢知许身高一米七三，气势也很唬人，抓人的力气特别大，那女人故意躺在地上大喊，“欺负人呐，年轻人欺负我们中老年人呐！”趁一群人过来围观，用力推开谢知许逃走了。
谢知许哪里肯作罢，马上跟了过去。林晚不希望她和那人纠缠，也跟上去。一前一后在市场里绕了几圈，林晚累得气喘吁吁，忽的发现旁边摊位的摊主似曾相识。虽然那中年男人留着长长的胡子，头上戴着厚厚的帽子，但是她的脑海里出现一点点童年的回忆。
那是林晚五岁的时候，她爸爸王权难得回一次家，刚和林琴凤在家吵过一架，还把厨房给砸了。林晚被老师送回家属楼，她刚上楼梯，就被王权抱起来，用胡子蹭蹭，“乖女儿，跟爸爸去外面吃饭去，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晚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吃火锅鸡，也是后来十多年的岁月里唯一的一次。爸爸后来走了，林琴凤欠债，她再也没有额外的钱，去外面的小馆子里吃上这个菜。
林晚走到摊主的面前，摊主问她，“姑娘，买点啥？”
林晚指着自己说道，“我是林晚，林琴凤的林。”
男人的眼神里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有近乡情怯的害怕，“晚晚，你长这么大了，十九岁了吧？”像街上随便遇见的一个熟人，说着很客套的寒暄。
林晚问，“你就在本地，为什么不来看我？”
男人搓着手套说，“爸爸也是最近才回来的。”
林晚看见谢知许跑了回来，打开自己的手机二维码，“扫一下，下次和你见面。”
谢知许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累死了，那个娘们跑得太快！气死我了，居然敢抓你皮肤，让我看看。”说着，掰开她的衣服领子，“气死，好红的三条，回去消毒。”
王权听见谢知许的话，担忧地望着林晚。
林晚笑说，“不痛，就是被人抓了几下。下次再来买你这的东西，今天提不动了。”
谢知许的手被林晚推着，谢知许看一眼王权的摊位，“是江米条啊，好多年没吃过，买吧买吧，反正我开了车。”说完，谢知许让王权称了五斤，自己付完钱，开心地提着。
林晚满是心事，没发现她都付了钱，走到半路上，才看见她提了一大袋子，心里过意不去，“知许，来我家还让你花钱。”
“干嘛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二字滚烫了林晚的心，林晚搂住她的腰，撒娇道，“知许，你真好！”
“哼，你才发现啊？”谢知许傲娇地抬起头。
“早知道了，我们知许是人间小天使，走吧走吧，回家。”林晚挽住她的手。
谢知许想起刚才那个女人，批评起她，“你能不能凶一点？别人都上手抓你了，而且骂你妈妈骂成那样，你不挠她的脸挠回去？！”
“可她说的大部分是事实。”林晚低头。
“那也不行！我的妈妈我能讨厌，我能骂，她们凭什么啊？”谢知许认真地说。
林晚知道这就是谢知许和自己的不同，她随性自信，而自己自卑胆小。这时候她觉得谢知许说得对，再差劲的妈妈也没丢下自己，把自己养到这么大，自己可以讨厌，但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林晚终于在谢知许的影响下，让内心裂开一个缝隙，能接受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也能接受风雨不小心地飘进来，一切都是自然的人生，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