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艰难
虽然乌耳德的出题向来苟，但谁也没想到，系统竟会坑到连极端副本里都还故意给错的地图。
“你确定你的建模没问题？”指挥掩盖在防护罩下的表情满是怀疑。
a类指挥擅长策略分析，但对地形与建模并非一窍不通。
指挥先前就仔细地看过系统地图，上头虽然只有简单的标示，可无论是从伦理还是科学的角度看，大方向是没问题的──
但论最终结果来看，是否跟徐鄀给出的版本落差太远了些？
徐鄀在这届新生中确实很出名，除去那一水儿漂亮的笔测精神力考核，高傲、不合群、格外受教官偏宠也同样为人所知。
指挥皱紧眉头，心里明白他们奋力前行这么久，可其实根本没走出‘出生地’多少距离，目标的营地更是遥遥无期。
先前指挥之所以把两名负责探路的传感机甲手换下来，就是觉得他们的侦测能力被风雪模糊了。
可从卷毛现在的表现来看，系统所设置的变数远比想象中的复杂还苟。
“那边的朋友，听我鄀哥的啊！”
卷毛作为一名轻型机甲手，身形和徐鄀差不多，这半路顶在最前面，都不晓得差点要被狂风暴雪刮飞几次。
他敏锐察觉指挥要和徐鄀起冲突，立刻四肢并用地抓紧岩壁，在狂戾的雨夹雪中撕心裂肺地喊：
“我鄀哥说地图错，那肯定错！”
系统隐藏式的镜头无死角地把一行若蚂蚁般攀爬的考生呈现在观众面前，目睹他们如此惨烈的模样，似乎有千言万语被融入每一个由指尖掐出痕迹的石缝中。
“惨，大写的惨，就恨弹幕不能改字体。”
“死亡大峡谷这么难吗？这就是老牌军校的实力？”
“隔壁鳄鱼沼泽陷入鬼打墙了，就看哪边进度快啦！”
“按照系统苟的程度，估计又要闹夭蛾子了。”
事实上考生走过最长的路，永远都是系统的套路。
学长姐们的血泪结晶，也永远可以成为学弟妹的惊喜。
徐鄀正待开口解释，整个人又立刻用力埋首扒在岩缝间，闷闷地大喊“抓稳！”，带起整支队伍的一级戒备。
风雪骤停，本来藏匿云间的太阳猛地挣脱束缚，自徐鄀他们的头顶跃然而现。
气温也在瞬间从零下急速向上蹦窜，来到可使人皮肤灼烧的高度。
沾粘在考生身上的雪花顿融，连岩壁也湿漉漉的，突然变得难以抓握。
系统出品的装备设有耐久度，徐鄀等人艰难地在近乎看不见的情况下移动没多久，就听到‘嘶啦’一声──
队伍末尾、属重型机甲手的妹子许茜，手套被尖锐的岩壁当场割裂，翻带出一大片殷红。
“操！”许茜疼得脸色发白，但此刻是宁可受着也不敢放开手，就怕施力点不够，一会儿该连人带着珍贵的物资跌落峡谷。
人死是小，物资没了可会要命。
“我、我看到前、前方一百米有个洞窟！”
卷毛的头发此刻湿答答地糊了满脸，带出一道道脏兮兮的泥泞，木愣地贴着石壁上，神经质地朝队友们大喊：
“大家撑住，我们能行！”
徐鄀刚刚描过地图，闻言脑门猛抽，觉得情况可能没有卷毛说的乐观。
不过先前才经历过几场耗尽身心的磨难，再开口说那洞窟有问题，不仅扫兴，还可能让队伍错过一个重要的补给点。
“徐鄀满脸欲言又止，他如果有发现怎么不说？”
“瞧把孩子摧残的，估计现在看什么都不对劲吧！”
“就我心疼两妹子吗？有没有必要这么拚？”
“前面搞笑呢！考试不拼命，战场送命吗？”
“新娘学院发来入学邀请，欢迎900级徐鄀入院！”
但系统这回似乎良心大发，真没有要再整这帮饱受摧残的考生的意思。
除去众人头顶上的太阳毒辣，石缝间的植物和动物受高温而不断猛刷存在感，在历经四十五分钟惊心动魄的极限攀岩后──
整支队伍终于有惊无险地于石壁表面温度拔高到五十度前，全员平安钻入洞窟内。
“这、这见鬼的天气”卷毛一头栽倒在地，只觉自己被冰与火煎得半生不熟，人已经要去掉半条命。
两名传感机甲手前面废得太快，此刻竟是全队中体力保存最好的。
他们也很自觉，果断一人拆一管营养液，直接塞入排排坐的五人嘴中，避免他们因为失温和体力耗尽而提前毕业。
──顺便多拿出几条恒温毯，顾不得泥泞汗臭，先把人裹起来再说。
“我们走太慢了。”指挥懊丧地对大家宣布这个不妙的消息，“要想在天黑前走到一号营地根本不可能。”
“你这还是个指挥吗？”正在给受伤的许茜消毒包扎伤口的女队员不满地瞪过去，“带头说丧气话合适吗？”
“大家先好好休息半小时吧，等状态好一些再做讨论怎么样？”机甲维修师全程几乎被大家驾着爬岩壁，整个人看上去彷佛被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般，显得格外萎靡。
卷毛陷入自闭，叼着营养液不想说话。
另一名传感手则拿着探测器，确认洞窟的安全条件。
只有徐鄀沉凝地想了想，要过那份系统地图。经过确认，突然开口：
“如果要在天黑前抵达一号营地，也不是不可能。”
此话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不但叫现场考生困意顿消，更让直播间轰动，线上线下开始激烈讨论。
【橘子汽水】：徐鄀做梦呢？还是中毒了！
【剪刀手】：就算先前入学考表现不错，用在这里也飘了吧？
【沙丘星快开奶茶店】：现在外面环境条件比开场更糟，说话还是要有点根据吧？
徐鄀体质升级后，再加上高强度的锻炼，就这么一会儿便已初步恢复体力。
他上前扒拉过自己的物资包，在众目睽睽下拿出一样又一样看不出关联的东西
然而正在看直播的教官们却对这个画面熟悉的很，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
──怪不得先前在做虚拟准备室的资料库时，老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
“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卷毛见徐鄀忙活起来，顾不得休息，硬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打算帮忙。
不管最后能不能成，但总算有条思路，也远比原地踏步来得好。
“这个我先自己来。”
徐鄀和卷毛混熟后也没再那么排斥他靠近，但要组装的东西有点麻烦，徐鄀最终还是婉谢他的热情。
与此同时，另一名传感手终于完成洞窟的摸索，为大家带回一个安全的好消息。
他甚至还发现几丛长于向阴处，水分含量高的无毒植物，当场薅了几把回来让大家填填肚子。
野外的植物大多没什么好滋味，但胜在能续命，比起垃圾场吃馊食的日子也要奢侈上太多，徐鄀着实没啥可报怨的。
他用力咀嚼嘴里的食物，就着其他人又呕又噎的报怨声，面无表情地飞快将各种奇怪的零件组装起来──
最终，组出了个简易版的光脑。
“我靠靠靠，这真能用吗鄀哥！”卷毛简直要被这造物般的手艺给惊呆了，他分明从头蹲到尾，眼睛更是张着看完全程
然而再给卷毛一次机会，他估计依旧有看没有懂。
“能用。”徐鄀不解地看了卷毛一眼，顺手抠出机甲的能源板和操作面板，三两下接上光脑，还导入系统地图与自己前面分析的地图。
即便是上机考，但只要是虚拟空间，对徐鄀来说就是他的主战场。
大家只能看到在洞窟这样糟乱又简陋的环境中，徐鄀十指连翩地用组装的光脑进行运算推导。
从最开始入场的观察，两张地图，行进时间，再到太阳偏移角度经过半个标准星时候，徐鄀将重新建构完成的地图扒到指挥面前。
“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
此刻的洞窟里，全是一张张一模模一样样的脸，特别是指挥，他早在徐鄀开始建构地图时便挪着沉重的屁股来到对方身边。
新地图上每条等高线、每一处岩缝、乃至于几个可供半途休息的平台都被标示得明明白白。
而徐鄀甚至将他们从洞窟到第一营地的最短路径，预判行进时间全都估算出来。
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徐鄀还提前判断几处危险区域，以红字围起，表达之后能避开多远、就避开多远。
“哇嚓，这是真的假的！”
“假的吧，除非他是系统之子。”
“可是这看起来真的和实景很接近啊”
指挥的表情一言难尽，活像是生吞了几吨砂砾。
但他的专业素养不容许自己做出有失水准的发言，因此在全面扫过一轮后，于考生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缓缓低下自己的脑袋。
“如果就我们前面走的距离和时间来计算，这份地图没有任何问题。”
卷毛闻言忍不住用力按住自己的腮帮子，发出了嘶嘶声：“我鄀哥太刚了，别告诉我这光脑还可以检测教官投放的道具。”
“嗤，做梦呢！”许茜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颊顿时染上薄怒微霞，瞇眼冷笑：“要真是这样，鄀哥直接全场带飞，我们躺赢就好，那他还组队干什么？”
卷毛：宁还别说，鄀哥最开始还真的想当勇士。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再过半个星时，我们差不多就得出发了。”
由于机甲能源板的储量也有限，徐鄀在确定指挥也背下地图后，一面将纳使人惊艳的手作光脑拆回零件，一面说道：
“如果真要拿到第一阶段最高分，我们必须把握住接下来的黄金三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