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谢谢你们啊。”顾歌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转过身咳了好几下。
“谢什么。”郑忱边说，边帮顾歌拍着背。
“见外了啊。”姜语朗在另一侧拍着顾歌的背。
“没什么，感觉和你们在一起就很开心。”顾歌直起了身，对上了前台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不好意思啊。“
“……没事。“前台定了定神。
“那个前台长得还可以啊？“郑忱对顾歌挑了挑眉。
“闭嘴啊，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顾歌打开了房间门。
“男……这阵仗，我震惊了。”姜语朗看着眼前的房间。
坦白来说，这三人什么包间都见过，华贵的，简约的，仿古的，现代的。
但是顾歌定了个民国风的包间。
连碟片和唱片机都有。
“这顿饭不单是请我们吃的吧。”郑忱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了然地望向顾歌。
毕竟顾歌这个人，尽管是富家子弟，却十分热衷于路边摊的烤串。
他和姜语朗被顾歌拉着去路边摊撸串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而且一个包厢八个座，即便他们三个裂开都还剩下两座位。
“嗯。”顾歌抽出了一张碟片放在了唱片机的唱盘上，放上唱头。
喇叭里顿时放出了《天涯歌女》。
“男的女的啊？”姜语朗想起了刚才没问完的问题，坚持着问顾歌。
“女的。”顾歌说，“这个世界需要直男繁衍生息。”
“那你叫我们来，不怕我们当电灯泡？”郑忱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人多点好。”顾歌看了一眼手机，“他们还有十分钟到，你们要喝什么吗？”
“今天就不喝酒了，明天还得去剧组。”姜语朗想了想，“柠檬水吧。”
“行。”顾歌按了按放在桌上的餐铃。
“……你穿越了吗？”姜语朗说。
“怎么了？”顾歌愣了愣。
“这餐铃不是装饰物吗？”姜语朗指了指餐铃。
“这是电动的。”顾歌说。
郑忱带头笑出了声。
服务员进入房间的时候，他们还在笑。
“先上三杯柠檬水，谢谢。”顾歌笑着说。
“……好的。”服务员回应了之后就默默关上门走了。
前台小妹果然没说错。
这三位公子哥脑子有点问题。
“我是真没想到，你没见过这玩意儿，”顾歌压着笑意。
“我也没想到，作为在座最有钱的一位，没见过这种东西。”郑忱也压着笑意。
“我是真没见过，”姜语朗说，“可能是这个阵仗把我脑子吓穿越了。”
突然发疯jpg。
这是服务员送柠檬水时看到眼前这一幕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表情包了。
瑟瑟发抖jpg。
三人笑完了之后又聊了会儿，顾歌的手机响了。
“他们到了，”顾歌挥了挥手上的手机，“你们聊，我出去接一下。”
“去吧，谷歌，”郑忱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
“别叫我谷歌，”顾歌起身，指了指郑忱，“起码这次不要叫，让嫂子看着不好。”
“我不。”郑忱放下杯子。
“那辆迈巴赫给你。”顾歌说。
“成交。”郑忱打了个响指。
顾歌从房间里出去了之后，郑忱往姜语朗这边凑了过来。
“我觉得不太对劲啊。”郑忱一脸严肃。
“我也觉得，”姜语朗也一脸严肃，“这阵仗和见家长差不多了。”
“纵观顾少近20年的渣男行径，他这种像个傻小子一样的情况，要不然就是上天派姑娘收了他，要不然就是上天要惩罚他。”郑忱说。
“你觉得是哪种？”姜语朗说。
“没见到对方之前，一切都不好判断。”郑忱说。
“静观其变？”姜语朗说。
“静观其变。“郑忱说。
房间门打开了，姜语朗和郑忱起了身。
三男一女加顾歌。
不过这个女生……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顾歌对着姜语朗和郑忱说。
姜语朗看着郑忱。
郑忱看着姜语朗。
“hello!”他俩同时对着眼前的女生开口，标准的英氏发音。
不能在气势上输给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妹子。
“你们好。”妹子说。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诡异。
金发妹子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们俩一口标致的英伦腔。
金发妹子还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
搭配上充斥着民国风情的包间和唱片机幽幽放出来的《四季歌》。
若不是剩下的人穿的都是现代装，这里真就是民国时期大型穿越现场。
顾歌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眼前愈加诡异的气氛。
“这位，”他搂了搂金发妹子的腰，对着他俩，“我女朋友，江采莲。”
姜语朗听见这个名字后，小声哼唱了一段：“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郑·甄嬛传九级学者·忱听见了姜·甄嬛传十级学者·语朗在哼唱《采莲曲》，便也小声跟着哼唱了一段。
按理来说，这是很不英伦绅士的行为。
“鱼戏莲叶东——”江采莲突然推开了顾歌搂在腰上的手，紧跟着他俩放声歌唱。
……却也是能够最快找到同好的行为。
其它四个人被迫享受了这场演唱会。
尴尬jpg。
一曲终了，他们三个人相视一笑，就像是前世闺蜜再续前缘一样。
“你也喜欢看甄嬛传吗？”姜语朗两眼放光。
“是啊！”江采莲十分兴奋。
“你最喜欢里面哪个人物啊？”郑忱顺着这个话题，状似无意地问了这个问题。
“安陵容。”江采莲很快回答。
啧。
郑忱看向姜语朗。
不是善茬，over。
姜语朗看向郑忱。
静观其变，over。
“好了莲叶精快坐下，”顾歌有些害怕，这三位的神通已经把气氛拐出了一个清奇的角度，他作为这场聚会的东道主，需要立刻镇场，“你们几位也快找位置坐吧。”
等大家都坐好之后，顾歌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介绍环节。
“这位江采莲，旁边那位是她哥哥，江止戈。”顾歌指着江采莲旁边位置上一身嘻哈打扮的金发碧眼的男生说到。
江止戈没说话，朝着这边懒懒地抬了抬手，打了个响指。
“哥，严肃点，今天是帮顾歌做正事。“江采莲有些不满。
“不。“江止戈瘫在座位上。
“哥——”江采莲喊。
“谷歌你管管她。”江止戈手撑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痛苦地看着顾歌，“我今天陪她去逛了一天街，累的要死，吃完饭还要把汪老他们送回家，现在我就想安心吃饭。”
“好的。”顾歌捂住了江采莲的嘴。
“你哪边的？”江采莲拍开了顾歌的手。
“你这边的。”顾歌搓了搓手。
我们的顾少已经变成江家的赘婿了。
姜语朗和郑忱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忧伤的想到。
连谷歌这个外号都能接受了。
那段自由自在的时光啊……
那个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啊……
姜语朗偏过头，看着从他们唱歌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老人家。
这位应该就是江止戈口中的汪老。
长相挺和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笑眯眯的，看起来还是有些阴沉。
旁边那位仿佛置身事外的少年应该是汪老带来的。
一样的阴沉。
“这位是汪老，入殓师，旁边那位是他的孙子兼助手。”顾歌朝着汪老这边摊了摊手。
“您好。”姜语朗和郑忱对着汪老那边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汪老对着他们说到，又扭头对着那个少年，“小落，打声招呼。”
“别叫小落，听上去像个女孩子。”少年叹了口气，“你们好，我叫汪鲸落。”
“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小落这个名字吗？还说鲸字太难写，以后就叫你小落。”汪老有些不服气。
“起码别现在叫吧。”汪鲸落有些无奈。
“那我不管，我就叫你小落，小落小落小落。”汪老不服气地重复了几下。
“啊——”汪鲸落喊了一嗓子。
这个幼稚的小老头！
顾歌又把姜语朗和郑忱给介绍了一遍，大家都有些吃惊。
“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原来是在电视剧里。”江采莲喝了一口柠檬水。
“你是不是从小就开始演戏了？”汪老夹了一口菜，问到。
“是的。”姜语朗承认。
“我就说嘛，你小时候多可爱啊。”汪老看了看姜语朗，又看了看汪鲸落，“他就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喊变身的小孩儿。”
“您老人家能不能好好吃饭？”汪鲸落真的很无奈。
这种揭短式聊天的确是能够拉近距离。
但是这些都是我的同龄人啊！
不过这次揭的好像不是一个人的短。
“闭嘴。”姜语朗对郑忱恶狠狠地说到。
“就不，”郑忱一脸嬉皮笑脸，“烈焰犬，变身！”
“对对对，就是这句。”汪老笑着说。
“操！”姜语朗骂了一句，紧接着又对着汪老说，“不好意思啊，汪老。”
“没事。”汪老笑眯眯地说。
挺好相处的老人家。
这顿饭虽然是为了说正事，但是气氛还是挺活泼的。
江家，或者说史蒂芬家是从美国乔迁过来做生意的，在这里有点年头了。顾家和江家彼此关系也挺好，顾歌爷爷去世后，□□忙联系了汪老，两家人加汪老一起吃了个饭。
江采莲和江止戈就是这样认识顾歌的。
江采莲和江止戈从小便生活在这个国家，他们知道美国还是在小地球仪上。
他们的中文名字本来叫江美丽和江富贵，结果他们俩偷偷去改了名字。
而他们的英文名字就连他们本人都念不顺口。
“塞巴斯什么来着？”江止戈努力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今天本来是两家人和汪老吃饭的，但没想到汪老不愿意。
“我才不想和那些人一起吃饭呢，太无聊了，不如和你们这帮小年轻一起吃。”汪老一边吃饭一边嘟囔。“正好小落也在，你们也都认识认识。”
……挺有趣的老头子。
郑忱看着顾歌。
今天情绪还算稳定，应该是吃了药过来的。
又扭过头看了看姜语朗，这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上帝为什么要让我认识这帮心理有问题的朋友啊？
姜语朗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姜语朗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反手关上了门。
“姜语朗。”电话那头说。
“嗯。”姜语朗回。
光听语气，甚至听不出这是一对父子。
“这几天怎么样？”爸爸问，语气毫无起伏。
“挺好的。”姜语朗说。
“我听不出来挺好的。”爸爸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
“我听不出来你想关心这些。”姜语朗说。
“我是你爸。”爸爸即便在这种明显能被激怒的情况下，语气还是毫无波澜。
“我知道。”姜语朗语气里连冷暖都听不出来了。
“说正事吧，顾家的老人家这几天过世了，我和你妈现在在墨西哥，赶不回来。你代表姜家参加葬礼。”爸爸下达命令。
“哦。”姜语朗应下了这条命令。
“钱先转给你。”爸爸沉默了一会儿，说到。
“嗯。”姜语朗说。
“挂了。”爸爸说完便挂了这个电话。
像是一次工作安排。
姜语朗愣了愣，有些悲伤。
“不要哭！”
“不要笑！”
“不要大吼！”
脑海中的声音响起，把心里的任何情绪掩埋，只剩下平静。
我就要笑。
我就要吼。
我……不能哭。
姜语朗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变回了一个快乐的大傻子。
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房间门，他犹豫了一下。
好像这种情况不能笑得太开心。
汪鲸落打开门的时候，看着眼前五官飞动的姜语朗，有些惊讶。
这是在训练自己的表情管理吗？
姜语朗感觉这一刻有些社死。
好在汪鲸落下一秒便关上了门，不然自己就要被房间里的人看见了。
到时候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你出来干嘛？”姜语朗问。
“透会儿气。”汪鲸落答。
“哦。”姜语朗说。
气氛有些尴尬。
“那什么，”姜语朗强行找了个话题。“鲸落是我想的那个鲸落吗？”
“是。”汪鲸落说，“鲸鱼的鲸，落下的落。”
“为什么汪老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啊？”姜语朗有些不明白。
汪鲸落。
亡鲸落。
鲸鱼落下的那一刻，便是它死亡的时候。
不太吉利。
“可能……单纯因为这个名字是和死亡有关又比较好听吧。”汪鲸落说。
“也是。”姜语朗说。
“据我爷爷说，他给我想了好几个名字，千古啊，仙逝啊什么什么的，最后就给我取了个鲸落。”汪鲸落开启了揭短式聊天。
“为什么一定要和死亡有关系啊？”姜语朗问。
“不知道，职业病吧。”汪鲸落想了想，回答道。
“你爸妈都不觉得你的名字有些不吉利吗？”姜语朗又问。
“我没有父母，我是被汪老捡来的。”汪鲸落说。
一般来说，正常人听到这里都会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并表示同情。
尽管这同情出自善意，但还是很扎心。
因为能够表示同情的人，大都是有父母的。
汪鲸落甚至都已经准备好表现出我没事，我很好的状态了。
没想到姜语朗这个人只是愣了愣，就没说什么了。
不愧是在饭局上还能练习表情管理的人。
“那什么，你还能当你爷爷的助手？”姜语朗有些好奇。
“是啊，就在旁边递递刷子，剪刀，针头这些。“汪鲸落说。
“你会这些吗？”姜语朗说。
“他其实不太想让我学这些，不过我在旁边看着，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步骤。”汪鲸落说。
“那有机会找你试试。”姜语朗说。
额。
尴尬了不是。
这么不吉利的事情是怎么说出口的？
你是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姜语朗啊，你的嘴真的应该少用。
“……不了吧。”汪鲸落愣了愣，“我觉得你应该也没机会看我试试。”
“好像是哈。“姜语朗干笑了两声。
汪鲸落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相当干。
鲸就是因为这么干才亡的。
房间门在这一刻打开了，是郑忱。
“你俩，不进去，在门口干嘛？”郑忱有些吃惊。
“我透气。”汪鲸落说。
“我接电话回来，正好碰见他出来，就聊了会儿。”姜语朗说。
“哦……”郑忱没说什么，对着姜语朗勾了勾嘴角。
“结束了吗？”姜语朗看着郑忱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的脑子里在想一些18+的东西，于是迅速打了个茬。
“嗯。”郑忱的小表情收敛了一些。“就吃个饭而已，该商量的早就商量好了，也用不着和我们商量。”
“哦。”姜语朗说。“那走吧？”
“嗯。”郑忱和汪鲸落同时说。
把汪老他们送走后，顾歌便把姜语朗和郑忱拉去吃烧烤。
“你们觉得她怎么样？”顾歌“唰”地吃下一串羊肉串。
“你是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东西的？”姜语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这样吃了四串羊肉串的顾歌。
“不知道。”顾歌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
“你这算有暴食倾向了吧。”郑忱说。
“应该……不算吧。”顾歌说。“你们觉得她怎么样？”
“顾少，你们认识多久了？”姜语朗拍了拍顾歌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
“10天左右吧。”顾歌说。
“你不是昨天才和我们说你爷爷过世了吗？”郑忱算了算时间。
“……我不想打扰你们。”顾歌说，听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那怎么现在又想了呢？”郑忱说。
“我……不知道。”顾歌说。
“听着，我们是朋友，朋友在这种时候就应该站在背后支持你。”郑忱拍了拍顾歌的肩膀，“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你不想打扰我们也是因为你害怕因为打扰我们而失去我们，但你最后还是给我们打电话了，这就表示你其实很清楚我们不会离开。”
顾歌没说话，但是脸上的泪水和扭曲的表情已经表示他听见了。
“不过我现在起五分钟之内不是你朋友。”姜语朗指着顾歌。
“嗯？”顾歌和郑忱同时看着他。
“按郑忱的逻辑，你不告诉我们是因为害怕打扰我们，害怕因此会失去我们，对吧？”姜语朗说。
“嗯。”顾歌和郑忱点了下头。
“所以，我得惩罚你一下，五分钟之内我们各吃各的，让你知道不打扰我们的后果。”姜语朗说完便迅速拿起一串鸡翅啃了起来。
“啊……”郑忱对这种幼稚的惩罚表示佩服并且迅速决定加入。
“你们……”顾歌面对着眼前这两位“五分钟陌生人”有些哭笑不得。
心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