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咔!”
随着导演的这一声“咔”,剧组的人都放松了下来,慢悠悠地收拾起了设备。
“小姜,你过来一下。”导演对正要走的姜语朗和郑忱说。
“导演,”姜语朗带着郑忱走了过来,问道。“您找我有事?”
“有,就是这一场戏的情绪我还是感觉不太对,你这个角色这个时候应该还要再沉闷下去一点,当然现在的感觉也挺好,我自己感觉应该还能再压抑点。“导演说。
“我感觉挺好的呀。再压下去就会被观众喷演的太颓废了,还是要演出那种有点希望的感觉的,我可不希望姜语朗被人喷。“郑忱说。
“唉,小郑啊,你不懂。这一段这个男主角应该是在酒吧买醉,对于一个18岁少年,失恋这个打击我觉得已经算大了,应该再压下去一点的。“导演有些无奈地说到。
“我觉得18岁应该能阳光一点的,姜语朗已经演得很好了。”郑忱反驳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导演您先回去吧。”
“郑忱。”姜语朗盯了郑忱一下,郑忱低下头。“导演不好意思啊,要不这样,我自己回去之后再琢磨琢磨,明天再拍三遍,您看怎么样?”
“这倒不用,现在的感觉也还行。而且重拍也很耽误时间,上面已经开始催了。”导演说。“就是要这么演的话,明天那场戏就得稍微转变一下了。我回去再琢磨一下吧。”
“没关系导演,我保证配合。还有什么事吗?”姜语朗说。
“没事了,回去吧。”导演说。
姜语朗和郑忱听见导演这么说,便离开了片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何须这样疾言厉色?”姜语朗对郑忱说。
“你他妈甄嬛传看多了是吧?”郑忱笑了笑。
“哟,你这也没少看啊,反应那么快。”姜语朗说。
“那不废话嘛?跟着你看的。”郑忱说。“还跟着你搞同性恋呢。”
“别用‘搞’这个字好吗?”姜语朗举起了双手,弯了弯食指和中指,画了个双引号。
“行。”郑忱说。
“人一个新人导演,你对他那么凶干嘛?”姜语朗打开车门,摊在了后座上。
“就是这些新人导演才要凶一点啊,什么都不懂。就失个恋而已,还要往下压,18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压个屁。“郑忱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无法面对失恋。”姜语朗说。
“我不这么觉得,就失恋而已,18岁高考还忙不过来呢还失恋,生活里有那么多屁事,失恋算什么。”郑忱有些不耐烦地说,“而且现在的18岁青少年反恋爱脑那么严重,这种剧情真的有人能引起共鸣吗?我和李姐说一下让她下次不要那么接校园剧吧。”
“别呀,我还挺喜欢校园剧的,感觉挺好玩的。”姜语朗说。
“也只是感觉而已,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一圈孩子里就你有个家庭教师,不用去学校上课。”郑忱说。
“是吗?”姜语朗说。
“是啊,你是不知道学校的作业有多少,每天忙都忙不过来,我很好奇那些早恋的人到底是怎么抽出时间搞早恋的。”郑忱说。
“这位学霸,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爱学习的。”姜语朗说。“我的作业还是你教我写的呢,要不是你,刘老师早把我抽死了。”
“就算是学霸现在也只能在大明星的手下当个小助理啊。”郑忱说。
“滚蛋,你就是一个下凡体验生活的,你要是想飞升上天早就上天了。”姜语朗说。
“那你做演员不也是体验生活的吗?您父亲的亿万家产还等着您继承呢。”郑忱说。
“说的好像你没有一样。”姜语朗说。
“我没有,我只有千万家产。”郑忱说。
姜语朗懒得再和郑忱拌嘴,车里陷入了沉默。
“去哪?”郑忱打破了沉默,向姜语朗问道。
“去浴室。“姜语朗说。
“大明星要去选妃了吗?“郑忱揶揄道。”请皇上翻牌子。“
“不用翻了,朕去贱贵妃那里。“姜语朗说。
“贱贵妃是谁?“郑忱问道。
“爱妃这就失忆了?”姜语朗笑眯眯地说。
郑忱不愧是一个学霸,反应极快,他猛回头:“怎么?是昨天晚上没把你睡服了?“
“看路,”姜语朗坐了起来,把郑忱的头推了回去,然后又瘫在座位上。“要不今晚试试?”
“不,”郑忱说。“咱俩又不是没试过,就那一次,你一看我,我就想笑,你还跟着笑,都他妈笑软了,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咱俩还是适合当铁子。”
姜语朗想到那一次就想笑,倒也不是因为那个画面好笑,而是因为郑忱笑了。
姜语朗笑了笑,正要和他探讨要不要今天晚上再试试,手机响了。
“喂,谷歌。”他打开了免提。
“……随便叫吧。”顾歌说。
“怎么了?”郑忱听见没有抗议谷歌这个外号,带着哭腔的顾歌,有些惊讶地问到。
“我爷爷过世了。”顾歌说。
“啊……”郑忱愣了愣,把语气迅速调整为悲伤与沉重。“节哀。“
“你俩明天陪我吃个饭吧,我不太好受。“顾歌说。
“……你吃药了吗?“郑忱小心翼翼地问顾歌。
“放心吧,吃了。“顾歌听上去更加低落了。
“要看明天有没有排期,我待会打个电话问一下李姐。“姜语朗说。
“没事啊。“郑忱说。“相信老人家会安息的。”
“会安息的。“姜语朗跟了一句。
“嗯。“顾歌挂了电话。
车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还去吗?”郑忱不得不打破沉默。
“你觉得呢?”姜语朗问。
“你还问我?你觉得该去吗?”郑忱有些无奈。
“……不该。”姜语朗默然了一会,回答道。
“那就不去,好好休息,现在先打电话给李姐问问明天的排期。”郑忱说。
“嗯。”姜语朗拿出了手机,在听见了五个“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之后,接通了李姐的电话。
“说。”李姐言简意赅。
“我朋友爷爷过世了,明天想陪他吃个饭,看一看明天有没有排期,谢谢。”姜语朗说。
“明天……白天要开剧本交流会,下午有几个代言宣传照要拍,晚上暂时没有活动。”李姐说。
“那就和他暂时约晚上吧。”郑忱对姜语朗说。
“嗯,谢谢李姐。”姜语朗挂了电话。
“你这毛病得持续多久啊?“郑忱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电视。”我到时候读个心理学看一看能不能把你给渡了。“
“……你是认真的?“姜语朗从浴室里出来,披着浴巾,坐在另一张床上擦着头发。
“读心理学是认真的,渡你得看我的水平。“郑忱说。
“你不继承你的千万家产了?“姜语朗说。
“……有什么关联吗?“郑忱说,”你别看那么多电视剧了,我爸妈会支持的。“
“哦。“姜语朗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因为从小开始演戏哭多了,长大了之后就不知道悲伤是什么样了啊?“郑忱好奇地问。“就谷歌打电话过来那会,要不是我先开的口,谷歌能被你波澜不惊的语气气死。”
“谢谢你,我的嘴替。“姜语朗深情地说。
“……怎么谢?肉偿吗?“郑忱从床上扑了过去,摸了摸姜语朗的腰。
“已经洗干净了,就等着官爷来吃呢。”姜语朗说。
“好主动啊,小美人。”郑忱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们俩太熟了,我们俩早就能家族联姻了啊。”
“……你爸妈知道了?“姜语朗有些吃惊。
“知道了啊,他们说只要我不乱搞,好好找个人,他们就当是多一个儿子。“郑忱说。”不过浴室的人还有软件上的人都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没对这种感情抱有希望。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姜语朗没说话。这个圈子大部分的人的确就是这样,既笃定地标榜着自己的性取向,又不想好好维护一段感情。且没有能让他们去负责的东西,两个人能在一起完全是靠着对对方的信任与喜欢。
太脆弱,太单薄了。
“那你还跟着我去浴室?“姜语朗问。
“我也是个男人啊。“郑忱理所应当地答。
“……很有道理。“姜语朗鼓了鼓掌。
“弹性可以啊。“郑忱揶揄道。
“要不要试试啊?“姜语朗挑衅道。
“互撸啊?“郑忱下了床。
“……听上去好惨啊。”姜语朗说。
“来呀,官爷。”郑忱倚在浴室的门边,冲着姜语朗勾了勾食指。
“你很勇啊。”姜语朗把郑忱拉进了浴室。
作为酒店双人间浴室里的一只花洒,极少见到这样的场面。
在它的经验里,选择了双人间,就等于这两个人不太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男人和女人还有点可能,但是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选择双人间大都是为了什么都不发生,只是睡觉。
所以眼前两个男生的一举一动让它有点惊讶。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花洒想。
两个男生刚洗完了澡,所以花洒里的水还有点,滴答滴答的。
其中一个男生突然握住了开关,它能感觉到开关在一瞬间缩小了一圈。
我不是扶手,我禁不起这么握。开关抗议道。
你小心点,别被他们掰断了。花洒担忧地对开关说。
准备工作,我感觉我随时会被打开。开关说。
花洒被开关的敬业精神所打动,没忍住又漏出来了两滴水。
开关又坚持了两分钟,随后被一股大力拉开,花洒很担心。
没事吧?花洒问。
没断。开关说。
浴室里的喘息声渐渐弱了下来。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浴室了?”郑忱关上了开关,擦了擦水,走出了浴室,躺在了床上。
“何以见得?”姜语朗跟着郑忱走出了浴室,躺在了另一张床上。
“刚刚手劲……有点大。”郑忱边说边捂住下半身。
“……操,”姜语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差点没被你给捏废了。”郑忱说。
姜语朗的脸皮在一瞬间坍塌了。
“小美人,这就害羞了?“郑忱侧过身子看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姜语朗,调笑道。
“……睡觉吧,明天一堆事呢。“姜·贤者模式on·语朗无感情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
郑·贤者模式on·忱关上了灯。
所谓剧本交流会,大概就是看着导演和编剧吵架,直到吵出一个让赞助商满意,同时又要满足导演或编剧的理想的结果。
编剧是七七,玛丽苏剧本的专家。十分懂得现在的人已经不喜欢看剧,只希望自己的偶像在自己刷手机时能出现在已经被当作背景板里的电视里。
演的是什么类型,是谁,不重要,反正很少有人认真看。
所以,玛丽苏剧这种不需要脑子,什么时候进入剧情都能看到自己的偶像的剧,才会被量产。
坦白说,李姐当时为姜语朗选择这部校园剧,也是因为这部剧是七七写的,观感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对正在过渡期的姜语朗来说,校园剧也挺好,仿佛这个偶像是被粉丝从小看到大似的,在宣传时也更好卖情怀。
所以眼见着导演犯轴劲儿,李姐的脸上满是“我不理解”。
其实也挺好理解的,毕竟是个新人,不管之前听说娱乐圈的水是几个马里亚纳,心中也总是向往着“出淤泥而不染”。
然后就会被泥石流掩埋。
“还有多久啊?”郑忱在打了第五个哈欠之后,小声问到。
“估计还得一会,这小年轻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大事的。“姜语朗小声说。
“人还比你大四岁呢,说什么小年轻。“郑忱拿出手机。
“你看什么呢?“姜语朗往郑忱那边凑了凑。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福尔摩斯探案集》。
……
这位学霸你是不是有点过于牛逼。
“把你脸上震惊的表情收一收。”郑忱说。“我磕cp呢。”
“哪一对?福华吗?”姜语朗瞬间平静了下来。
“不,”郑忱说,“我磕福艾。“
“为什么?你平时也没少看福华的视频啊。”姜语朗说。
“尊重原著,”郑忱说,“就那些剪辑的视频我就是看个乐,甜是甜,但是不符合原著,原著该是什么情感就是什么情感,这是底线。“
“你在我的心里突然伟岸了许多。“姜语朗说。
“不过也得分情况,像福华这种明明是友情,原著写的挺暧昧就也能磕,明显整活的那种看个乐子就行,”郑忱说,“有些实在是没办法。”
“哪些?“姜语朗说。
“……你拒绝的那些。“郑忱思考了一会说。
“懂了。“姜语朗说。
耽改剧,他不是不想演,理由也没有那么高大上,就是怕演着演着有反应了。
毕竟为了保证观众来看,有些12+的情节还是得演。
万一起反应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且确定性向又混迹于酒池肉林的少年来说,很难控制自己。
他不怕丑闻,毕竟性向这事已经公开了。就算出事,以一贯的舆论风向来看,所有人都会指责同性恋这个群体。
他害怕自己分不清自己的情感。
我对你有反应,这是出自什么情感,喜欢,还是只是泄欲?
分不清。
浴室里的大家都是来泄欲的。
郑忱和我把彼此当君子坦蛋蛋的朋友。
别人呢?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消失,一般来说这就是探讨的尾声。
无论这个剧的剧情走向变成了什么样,他照着演就行。
只要能表现的差不离,过了上面的眼,这部剧就能够播出了。
剧本会告诉你这里应该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应该表露出怎样的情绪,这种不用动脑的感觉。
真好。
宣传照拍完之后,姜语朗和郑忱把车开往饭店。
“我在想要不要让你说话。“郑忱坐在驾驶位上,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要不你现在悲伤一下,我学习学习?“姜语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
“我酝酿一下。”郑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高声朗诵了起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姜语朗被这一嗓子吓得蹦了起来。
“我操!要不是有安全带拉着我就起飞了。“姜语朗惊魂未定地喊道·。
“怎么样?这语气够悲伤吧?”郑忱笑着说。
“要不是你在开车,我早就弄死你了。”姜语朗愤怒地说。
郑忱没说话,把车一点一点地减速,慢慢往路边靠。
“你要干嘛?“姜语朗说。
“我欠弄。“郑忱说。
“……我真不想说脏话。“姜语朗说,”咱还有正事要办呢,回去再办咱俩那点事行吗。“
“对,就这个想吃吃不到的劲儿,憋好了。“郑忱说。
“……操!“姜语朗忍辱负重地骂了一句脏话。
顾歌站在酒店门口,看着下了车的姜语朗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顾歌说。
“没什么。“姜语朗说。
“……是因为我吗?“顾歌说。
“不是。“姜语朗说。
顾歌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俩?站这干嘛?“郑忱停好了车,走到了酒店门口,看着两位招财猫。
“迎接你呗。”顾招财猫说。
“……我又不是不知道房间号。”郑忱说。
“想你了呗。”姜招财猫说。
“虚伪。”郑忱毫不留情。
“虚伪。”顾歌也毫不留情。
“够了啊。”姜语朗回怼。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忽然爆发出狂笑。
前台看着眼前这三人,有些惊慌,这三位有钱人是突然疯了吗?还能给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