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持续失望（一）

    姜芷溪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起码能吃能喝，精气神上来了，不愧是人民医院的老医者，姜芷溪话都没说完就诊断了病情，本来以为大夫是着急吃饭，结果是人家医术精湛。第一天输完液果真舒服多了，简单去吃了点东西，也不想吐了，回家去继续休息了，既然生病了，就给自己放个长假。看看落下的电视剧，综艺，小说统统补上，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两天真是折腾累了，姜芷溪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睡得很沉，梦里是一个叫陆吾的男子。姜芷溪看到陆吾的一瞬间，这段时间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陆吾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许久不见，姜芷溪头发长长了，温柔地搭在胸前。她回来后似乎并不开心，陆吾看着自己救回来的姑娘，这才回去多久又成了这个模样，身子骨这般虚弱，陆吾皱眉，欲言又止，她不记得他了，说什么都不合适。这样的状态，这怎么叫人放心得下，陆吾只知道她生病了，尾骨链感应到姜芷溪的气息很弱，陆吾特地来梦里看看她，没想到生病了。

    陆吾还是老样子，几万年如一日的颜值，姜芷溪看得入迷，陆吾招呼她过去坐，她就怔怔地望着他，步伐虚浮走过去。姜芷溪迷迷糊糊坐到陆吾身边，陆吾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嗯，退烧了。姜芷溪看着陆吾的脸，也想伸手摸摸，手抬到一半觉得不太礼貌，便又放下了。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突然消失，姜芷溪也随之醒来，果然是白日做梦，还梦到别的男人，这个人姜芷溪不认得，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一场梦而已，姜芷溪很快便抛之脑后。

    经过两天的治疗，姜芷溪感觉已经完全好了，活蹦乱跳的，已经忘了之前生病的感觉，但是第三天还是去输了液，医生开三天治疗一定有他的道理。苟矾倒是连着三天都陪她去输液，第三天的护士小姐扎针老扎不好，这时的苟矾去买水了买了很久还没回来，输液室里的患者基本上都有陪同。今天是坐着输的，护士小姐在第三次还没找到血管后，姜芷溪情绪突然失控，看着两只手上两个针眼，和今天的三个，偷偷抹泪，苟矾虽然陪她作用却没有，她一个人生病，一个人输液，一个人回家，因为每次输完液苟矾都去公司上班了，她独自回家。花了两年半的时间谈个恋爱，自己图什么呢，一个人的时候还要自在些，起码还有靠得住的朋友。苟矾晚上下班回来，询问了一下姜芷溪身体，听闻好多了松了口气，也没什么其他反映，好像就是象征性问一句，走个关心的流程，其结果不重要。反正都失望了，两个人需要好好谈一谈了，姜芷溪是个重感情的人，她组织了语言，准备明天体体面面的分手，不要像以前那样过多的纠缠。不知道是不是药物副作用的问题，这两天都是一沾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特别嗜睡，第二天起来都下午一点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苟矾刚好休息，姜芷溪提出出去吃个饭，两人来到新开的泰式餐厅，点了一个套餐，姜芷溪想说点什么，苟矾一直在看手机，对姜芷溪的话也爱答不理，吃什么也漠不关心的样子。

    姜芷溪以为苟矾意识到了什么，不想分手所以装作不关心的样子，打算逃避，但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让人厌恶，失望透顶的姜芷溪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直接就走出了餐厅，苟矾反应过来才发现姜芷溪已经离开了餐厅好几米的距离，急忙追上去给她哄回来。解释自己没有故意不和她说话，他回信息呢。“工作有关的事情吗？”姜芷溪问。“不是，就是上次一起喝酒的朋友——主席，今天他一个人，找我一起吃饭，但是我说我们已经在吃了。”苟矾放下手机和姜芷溪解释。“那你就去陪他吃吧，我在这儿吃完就回家睡了，反正离得近，你自己去玩吧，我不介意，你不用在这里解释，又要陪着我吃饭又要拿着手机给别人发信息，太忙了，你那朋友很重要，上次就看出来了，反正你就差给人当狗了，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听人家的话还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救过你命，所以忤逆不得是吗？”姜芷溪很窝火，苟矾见状赶紧说：“我不回信息了，不看手机了。”苟矾把手机放在一边，屏幕朝下，吃饭过程中再没看过，殷勤地给姜芷溪夹菜，他基本没有怎么吃，姜芷溪也是报复性吃了很多没给苟矾留多少，按照惯例姜芷溪买了单。

    吃饭的地方离家近，过个马路的距离，姜芷溪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苟矾疯狂回复别人消息，又询问道：“那个，上次的朋友说一起喝酒，这次该我们请客了，因为家里还有很多酒，我让他等下来家里喝酒。”姜芷溪不做声，苟矾又有些心虚地说：“可以吗？”姜芷溪想起上回那两人该死的胜负欲，什么都不服输，把她往死里灌酒的嘴脸心情一下变得很差，嗤笑道：“你带出去喝吧，别来打扰我的私人空间。”“他都在路上了，而且我又喝不了多少，肯定是你陪他喝，他女朋友不来，他一个人，我就又叫了一个朋友，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下酒菜，你点个吃的吧。”苟矾好像是决定了才通知她，好一个先斩后奏，这样一来她不同意还显得她小气。姜芷溪也没什么脾气反驳了，都快分手了，不必最后还要不愉快，喝酒嘛，喝完就分手，刚刚好，理由都更充分了。苟矾催姜芷溪点点下酒菜，他们就快到了，姜芷溪笑了笑，内心无比讽刺，究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还穷困潦倒想方设法要把她吃干抹尽，本来似乎轮到自己请客，居然邀请来家里，吃她点的外卖，喝她囤的酒，还要她陪酒，姜芷溪病才刚好，苟矾就没为自己女朋友考虑分毫。苟矾今天一分钱没花还了别人人情，自己的“付出”就吃点烧烤，少喝点酒。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会骗钱骗感情，敢情老实巴交都是装的，扮猪吃老虎的手法也不高明，姜芷溪当初怎么会看上他，心疼自己几秒，这两年根本不值得。苟矾两位朋友来得很快，他们三人都认识，就姜芷溪一个外人，说来讽刺，三个男的是高中同学，他们仨聊的热火朝天，姜芷溪也融入不了其中，所以也没人在意她，他们聊他们的，喝酒的时候会和她碰碰杯，这样尴尬的局没过多久，姜芷溪就顺胃不舒服去楼上休息了，姜芷溪迷迷糊糊听到楼下有说有笑，仿佛她上楼之后底下的人放的更开了。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结束的，苟矾也没有关心她一句，姜芷溪这才想起来，苟矾根本没有考虑过她胃病初愈，今天居然叫她陪喝酒。

    任何东西都会变质，感情也一样，会变淡，以前喜欢的人也可以完全不喜欢，说到底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在一起了，她姜芷溪给人初印象本身就冷漠，主动接触她的人不多。苟矾出现之时，姜芷溪只是缺一个人陪伴，由于位置空缺，所以其实是谁都可以。原本是要分手的两人，却在这之后难得碰面。

    人活的久了才发现，原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碰面也是需要缘分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住在一起还碰不到面，是不是其中一方刻意回避了。姜芷溪好多天没有见到苟矾了，仿佛她是独居一般，她睡觉的时候苟矾到家，她睡醒苟矾已经上班去了，没有交集也挺好，眼不见为净，甚至心情也舒畅多了。而姜芷溪也因为生病的事情就此摆烂，很长时间没有工作了，天天在家吃吃喝喝买买东西的日子倒也不错。又开始晚上小酌了，真的是小酌，舒舒服服喝完睡觉的那种，日子惬意过，闲的久了，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这些年没有什么进步，虽然一直都有事情做，但一直原地踏步，姜芷溪会因为没有学到新的东西产生焦虑。姜芷溪给自己计划报了一个兴趣班，麻利地交了学费，双方雷厉风行的作风，第二天课就安排上了，找点事做学点东西心里会踏实些，就这么开始了两个月的网课学习。按时搬上小板凳，开上小酒，每天就这样学习，做作业，学习听课，讲评作业，日子充实，心情也好多了很多。胡思乱想少了，苟矾也没有什么幺蛾子，见过几次姜芷溪都在上课，苟矾就回自己房间不做打扰，偶尔关心一下姜芷溪学习怎么样了，姜芷溪也是随便应付一下，反正他苟矾也不在乎，姜芷溪懒得回答。

    奶奶打来电话，想溪溪回家一趟，奶奶想孙女儿了，很奇怪，以前的姜芷溪每次听到奶奶想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回去，现在却很排斥。心里很难受，不是不爱奶奶了，也不是不喜欢从小生活的家了，就会觉得有负担，奶奶会问她，比如：为什么不联系妈妈，你妈妈说你怎么怎么不理她，毕竟是你的亲妈，还是联系一下她。又比如：你和现在的男朋友交往了一年多了，可以结婚了，小苟怎么想嘛，有没有提过结婚，要不你们先去把证领了吧。又比如：你究竟在做什么工作，每次你都没和奶奶说清楚，奶奶又听不懂，你再说说，奶奶关心关心你嘛。老人家也不懂新兴行业的工作，也不懂姜芷溪和她母亲的事，也不明白苟矾什么样的人，不是不想沟通，真的没办法让老年人理解到这些。久而久之，姜芷溪就抗拒回家，一直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冷漠了，在她决定去死的瞬间，就看淡了生死。以前觉得奶奶年纪大了，能多陪陪她就抽空回去，以前能装的开朗活泼一点，陪奶奶打打牌，逛逛街。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也不想回去看到从小对自己好的家人，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主要还是现在已经装不出以前的模样了，怕家里人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认识，但其实真正的快乐离得越来越远。大家都希望在家人的心中，自己永远是开开心心的模样，留个最好的印象，这样彼此都还有个念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一段话，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是上一辈无法理解的，国家在短短几十年间发展得太快了，行业的兴起，长辈的经历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他们好像也不能理解我们的压力，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觉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