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允许女子经商
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周子修的声音。
“唉？找了你几天，你小子原来在这啊！”
念儿心底一虚，却只觉得耳垂隐约有一丝异样，再敲过去，骆启睿的手，已经在摸团子头上，做工精巧的小粉帽子。
那些情深全被压进了不知哪个角落了，无踪无影了。
他脸上已然是长辈逗弄孩子的笑意。
元思远跟周子修一并过来，瞧见骆启睿满是欢喜，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你也真是，这几日也没个消息，不知道大伙都担心你啊！”
骆启睿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想自己散散心而已。我正要与你们说件要紧事，走，咱们书房去谈。”
周子修胳膊搭在骆启睿的肩膀上，拉着他就往书房去。
元思远绷紧了几日的脸，总算是松乏了下来，温柔地跟娘子道：“你带着圆儿先睡，别等我。”
念儿含笑点头答应，目送着他们三人而去。
等人走远了，放下窗子，转过身来，一摸自己的耳垂，才发觉右边的玉珠耳坠没了踪迹。
那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坠子，此刻正藏在骆启睿手里。
从这天起，那小小的东西，被改成男人簪子上的一颗珠子，一戴便是几十年。
那也是念儿此生最后一次见他。
骆启睿终究去了闽北，三年后，在闽北遇上了一个愿意成婚的女子，共结连理，宁阳王府给上了一份厚礼，恭贺良缘，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待等入了夏，王府里，为着宜姝的婚事忙活了起来。
姑娘如今都十六岁了，一年大似一年，实在不能再拖了。
即使身份尊贵，可这世道，女子到了十六七也该成婚了，若过了十八，便是天仙，婚事上也难免处处掣肘。
皇后娘娘很瞧不上这规矩，抱着小公主和念儿说体己话。
“真是造孽，十五六七岁的女孩子，其实还没长好呢，却要被不知谁弄出来的礼法逼着嫁人。二十七八嫁人也不会缺胳膊断腿啊。”
念儿看着被放在围栏里圆团子和小公主笑道：“话虽如此，可天底下哪有二十七八才嫁人的姑娘家呀。”
皇后摇着手里的轻罗小扇笑着仿佛怀念些什么。
“那有什么稀奇的，有个地方，便是三十多岁才嫁人的女子也不稀罕的，更有些女子，她们读书做工，样样不输男子，一辈子不嫁，自己买房子置地也能过得很好。”
念儿微微有些惊讶，“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皇后笑笑说：“是有，不过离咱们远得很罢了，要让女子能与男子一般，能有一样的机会读书、考试、做工，经营生意，不必唯男人命是从，真正平等起来，却不知要花上多少年。”
念儿从不曾听过男女平等这般新奇的事，自古男尊女卑，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从来便不是公平的。
读书习字更是富贵人家，女子才能稍稍有的权利。
外有寻常门户，家里有些银钱，送儿子去读书，哪里有家里女孩子的份儿。
便是富贵人家，肯叫女子读书，不过是认识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罢了，到头来不过是好熟读《女戒》、《女训》，哪里又肯真跟教养男子一般，让女子读史论政。
念儿眼中忍不住闪出几分艳羡，“真若能如此，便好了，咱们女子也能挺直了腰杆，没准还能指使男人们去绣花呢。”
皇后娘娘被这话逗得笑得花枝乱颤。
“一口可吃不了个大胖子！不过倒是可以在一些小事上，先稍作改变。”
念儿捡起来地上蓝色的圆滚滚的好像是猫形状的布娃娃，塞给奶团子，“娘娘想先从何事上改变？”
皇后微微一笑，柳叶眉轻轻挑起，“试试看允许女子经商。”
“啊？”念儿隐隐有些雀跃，却又忧心，“这……可行吗？”
她在外逃亡时，其实也见过女人做生意。
生逢乱世，男人们当兵打仗的多得很，为了维持生计，许多女子不得不从后宅里走出来，操持起家中的生意来。
有的经营自家的酒楼、有的开个包子铺、有的开绣房、有地支起个面摊子卖阳春面，那些妇人们精明强干，里外忙活得很好。
不过门口挂着的幌子，却都是男人的名号。
赵三郎酒楼、陈哥包子铺、徐大媳妇的面摊子，那些妇人们无论做得多好，却不许有自己的名号的。
即便妇人们如何统筹规划、算账理事，在外总要聘一个男人做“掌柜”。
世人总觉得女人做生意，上不得台面，叫人笑话。
便是那些个，战争中死了丈夫，拖着几个孩子，做着小生意挣扎求存的妇人们，到官府上报备，也要报自家公爹、父亲、兄长之类的名号。
女人们在外出头露脸，便会被人所耻笑。
念儿逃亡时，曾在一家饭庄刷过碗。
那家饭庄生意红火，里外里全是那家的寡居的姑奶奶操持，她弟弟是个扶不上墙的孬货，不事生计，肩不挑手不能提，又不会理账，偏还是个爱赌的酒鬼。
若不是他成日里败家，那馆子早不知开了多少家分店了。
偏偏是这样的泼皮，却是那饭庄名义上的主人，只因历朝历代不许女子挂牌经商。
如若是有这么个契机，能叫那些有能耐的女子，不必再依附于他人之下，倒是个顶顶好的事情。
皇后俏皮地冲着她眨了一下眼，“总要试试看。你要不要也学着置些产业。”
“我？”念儿有些兴奋，“若真是有机会能开铺子，我可要好好想想做些什么好。倒是娘娘，您若是开铺子，这别致的蓝色小猫布娃娃和这些个小狗布娃娃、兔子布娃娃，还有这用软布包起来，把孩子放在里头去的围栏，我瞧着定然好卖！”
皇后抿了口茶，笑说：“你何必自谦，我瞧你做的各色花样馒头，生动可爱，又松软可口，又别致，又新鲜，这便很好。我若是在铺子里见了，定是想买的。”
二人聊得投契，大半天的光景，竟聊出了两间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