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伺候沐浴
元家为了新朝建立立下汗马功劳，新皇如何深恩厚赏都是应该的。
若是莅临功臣之家，由臣子陪着，多给元家长辈些许体面也是应当。
可如何能独身前往孀居多年的镇南王母亲，李氏老太妃的住处？这不符合规矩体统。
身边竟连一个侍从也没有，更是离奇得紧。
“瞧什么呢？”元思远见她愣住，也瞧了过来。
不过片刻工夫，皇帝已然转过抄手游廊进了内室，示以元思远并不曾瞧见他的身影。
“祖母院子里的桃花，年头很久了，每年开得极盛。那些花木，原还是‘他’在时，夫妇俩一起栽种的，如今桃花依旧，那人……不提也罢。”
念儿一双秀眉，忍不住微微蹙起一个角，皇帝独身往孀居老太太房里去的事太古怪，说出来实在太古怪，可夫妇一体，又不好藏着掖着。
“我刚才好像瞧见了个人影。”她有些战战，轻声道。
元思远先是一愣，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原本半睁不睁得桃花眼倏地睁大了。
“今日是十七了吧……”
温暖的春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呼啸而过，他喃喃了一句，半晌没再说话，直到过于浓烈的光晒得人脸热，元思远才意味不明地开了口：“是多年的旧事了……”
念儿本能的一阵头皮发紧，隐约察觉出这里头的事，多半非比寻常。
元思远扶着爱妻落了座，顺手拿了个天水碧的大迎枕塞到念儿背后让她倚着。
“你祖父康定皇帝，曾与她有些旧情。”
念儿只觉还没来得及坐好，便双膝发软。
这个“她”是谁，虽未曾明说，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除了李氏还能有谁？
可这未免，未免也太……
李氏出身世家大族，当年何等显贵，婚姻之事，纵然是配皇子也是配得上的，若是她年轻时，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康定皇帝有什么，正正经经嫁过去，那也是门当户对，如何就成了“旧情”了？
难不成，新君的生母，便是李氏！！！
念儿杏眼微瞪，一颗心揣在胸腔里七上八下，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已知元仲邦在辅佐康定皇帝登基的路何等尽心竭力，皇祖父对于这样的功臣，自该剖心抓肝，如何又与功臣的娘子有染？还生了个“孽种”？
天下的男人都恨自己头上被戴上绿帽子，但凡有些骨气的，必定对此事深恶痛绝，那元仲邦后宅出了此等事，如何还会尽心辅佐皇帝，偏他辅佐了不说，后来竟还把娘子和奸夫所生“孽种”辅佐成了新帝，这……这不可能吧？
元思远知道她的心思，只拉着念儿的手道：“这事是有些离奇，可天底下离奇的事总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
念儿握着元思远的手，不禁有些发凉。
“所以你那日在御书房里，能那般跟他说话，是因为是一家子的缘故。”
元思远点了点头，“这件事也是六七年前，无意间知道的，有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
念儿伸手抚了抚额角，脸上惊色未褪，“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都过去了，再过几日是祖母的生辰，他提前来尽尽孝心。”
念儿抚摸着肚子，心中暗道：无论生儿生女，日后总要好好教养，决计不能生出这般污糟古怪的事来！
她头一回觉得，生孩子不是简简单单地生下来，饿不着冻不着的养大了这般简单。
等夫妇俩散步回去，采怜已经叫人备好了吃食。
胭脂鹅脯、松香鲈鱼、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另有荷叶珍珠粥，和千层菊花饼。
又备好了净手水，拧了帕子，事无巨细地过来服侍。
到底是自小伺候的，采怜照顾得极其周到妥帖，让人浑身舒坦，却也不觉得厌烦。
席间，采怜帮着布菜，进退有度，有礼有节，无有不好。
念儿心中熨帖了不少，决意在采怜的婚事上，要更上心些才好。
如今肚子里已然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再多过些时候，待等到生产完毕，休养些日子，她便亲自操持把采怜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念儿这般打算着，随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一日日长大，身子越发沉重了起来。
旁人都是怀孕早期，容易嗜睡，乏力，她却不一样，孕中期却开始乏力贪睡了起来。
早晨若不是景春叫醒，一准能睡到日上三竿。
中午用过午膳，晒会儿太阳便又想睡了。
下午有些精神，吃点点心，散散步消食。
到了晚间，若是元思远回来晚了，等他的时候，一准能睡着。
起先她还为身体的变化有些害怕，让吴大夫瞧了，又闻听婆母在怀三弟时便是如此，这才安心了。
那日外头事忙，天已经擦黑许久了，元思远还不曾回来，念儿喝了一碗奶汁燕窝炖梨汤的念儿，歪在床边等着人便睡了。
一直到亥时初刻，元思远带着一身的风霜和疲倦从外头回来。
他在牢狱里待了大半天，身上隐约间透着霉腥味和血腥气。
这几日念儿有些害喜，元思远怕熏着他，便吩咐了人准备热水去围房沐浴。
热气氤氲，热水在肌肤上游走，确实解乏。
僵硬的肌肉松散开来，连着忙了好几日的身体，难得的放松。
一双手摸上了元思远的肩颈，力道均匀地按压着他疲累的肩膀。
元思远被热气熏得几乎昏昏欲睡，恰到好处的按摩让人通体舒畅。
那双有力道的手，顺着肩膀往下按压着背脊，再往两边游走，细细地按摩着元思远结实的手臂，一点也不肯偷懒。
元思远舒服地合上眼，在浴池里睡了一小会才幽幽转醒。
“好了，今天就按到这里吧。”
元思远刚说吧，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
“王爷帕子。”
元思远一惊，围房里伺候按摩的嬷嬷是个眼盲口哑之人，怎么会说话！
他猛然睁眼，却见白雾之中，采怜正穿着心字罗衣，跪在池边，烟柳色的衣袖挽起，露出两截细腻的玉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