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念儿在思远心尖子上
“我……”
元思远想辩解，却绊住了嘴，此事确实也辩白不得，他确实这般办了。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见瑞兽黄铜暖炉中的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炉子里添了点沁人心脾的百合香，幽香怡人，却遮不住一层一层往冒的异样酸气。
静默一会儿，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
元思远一双俊朗的眼睛好似春日暖阳，看得人暖融融的。
他假做叹气道：“原来，我去运城的事，有人打心眼里介怀呀，偏偏前几日还强装宽厚大方，瞧那样子，还像巴不得自家夫君多给她寻几个姐妹呢。”
徐念儿秀目微嗔“宁阳王府家大业大，王爷想养多少个美人儿养不起，我介怀不介怀有什么打紧。”
元思远嘴角含笑：“自然打紧。”
徐念儿静静看着他道：“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女则女训中说，女子当贤良淑德。如何能因自己心里不痛快，闹脾气生事，阻拦夫君娶妻纳妾。善妒不是大忌吗？”
元思远眉眼温厚，看向眼前人无限怜惜和心疼。
他走上前去，与徐念儿对面而坐。
“为着我去接她的事，你心里不痛快。”
徐念儿反射性地想摇头，真相却是自己方才已然言说了，再摇头难免显得作假，含糊道：“不过是有些心里发凉，又别扭难受，花些时候，想开了便能好了。”
元思远看着对面的念儿，大抵是有些恼恨自己的私心，弯月似的眉头微微蹙着，眉头在如玉的肌肤上拧成一个小结，他心口柔软下来，低下头去，握紧了徐念儿的手。
“人总有七情六欲，如何能生生割断了？”
徐念儿怔怔看着他，眸子里满是迷茫。
对她来说，有些情欲，斩断了反倒是好事。
就如同她幼时，想粘着父皇，想冲他撒娇，想被抱在怀里，想日日都见到他，恨不得父皇没有别的女儿，只她一个。也没有别的妃妾，只有她娘一个，这样他们一家三口便能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那些情翻腾得紧的时候，日日都因父皇极少爱她而难受。
“想开了”便也就释怀了，父皇有许许多多女人，许许多多公主，他拥有的合情合法，自己也不过是那一大堆女儿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反倒不难过了。
像侧妃娘娘那般，把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想着父皇只要她一个，想霸占他，满后宅的人都觉得她傻，觉得她贪心不足。
后来侧妃娘娘在越发浓郁容不得第三个人的牛角尖中，被父皇厌弃，死得很惨。
妾室们个个抱着自己的女儿，私下里反复言说，要引以为戒。
徐念儿被谨慎、乖顺、轻欲、苟活堆砌起来，早已失去了去争去抢的能力。
因为在她为数不多的争抢情感的尝试中，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并且付出了惨痛的教训。
就好像六岁那年她仗着自己病了，委委屈屈地要父皇多陪陪她守着她等她睡着了再走。
代价是，被父皇严厉责骂，矫情！
被嫡母怒骂，自私自利，不知体谅父亲，实乃心思歹毒，要过病气给他！
代价是，因为自己一时自私贪恋，娘亲被在烈日下罚跪了好几日。
徐念儿深刻地认识到：“抢男人”或者想“霸占男人”大抵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还是那句话，她总不能自视过高，轻狂到敢拿自己跟李氏那般，夫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相比吧。
这般异想天开，跟做出门就能捡钱的春秋大梦有什么区别？
“我瞧见你给启睿端水、递药，我便心里不痛快。”元思远剖开心肠，循循善诱。
徐念儿立马接口道：“那我下去不去了。”
元思远轻而又轻地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傻瓜，嫉妒，是因爱而生，放在心上越重，嫉妒之心越强。真若是想通了，半分不嫉妒不难过了，那便是一点爱意也无了。”
徐念儿哽住，一时竟恍惚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把你放在心上，只放你一个，舍不得给别人分半分。你个小妮子却没良心，竟要舍下我，丢到外头不知道什么女人那里去。”
徐念儿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颤了颤，她试图反驳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张嘴。
元思远涌出滚热的浓情蜜意，几乎要把她给淹了。
徐念儿素来坚强，也不知是怎的，被弄得有些想哭，没来由的委屈好似即将要汹涌暴发的洪水，顷刻间便要冲破堤坝，倾泻而下。
她浑浑噩噩的找不出几分清明，只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吃痛了。
“可是从来也不是我舍不舍得下，王爷若想往旁的女子身边跑，我能如何做？难不成还要把你的腿打断吗？”
元思远原本极认真，现下一下子被逗乐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
徐念儿恼得很，她不过是夸张了句玩笑话，先别提元思远身边有多少护卫，就他那一身腱子肉，只有他把她的腿打断的份儿，自己怎么会伤得了他？
他见徐念儿不笑，便也正了神色。
“我知道你害怕用情太深，我负了心，抛下你。可是念儿，我视你如珍宝，如何又不怕你抛下去，随别人去了。我拴住了你，你不也拴住了我。”
徐念儿心头大震，胸口扑通扑通直跳，跳得她自己乱糟糟的，瞧着元思远，“自私”之心大起。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荣慧从宁阳王府推出去，再把王府里那些肖想元思远的丫鬟们打发了，外后手里拿个竹片，哪家的女子要是敢抢元思远，她便用竹片抽她的脸。
徐念儿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得瞠目结舌，实在不知自己是如何这般善妒恶毒起来的。
她拼命想把那些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还没成功，却又迎来了一场暴击。
元思远凑上来，满目含情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那样温热，像是下了药一般，让人沉醉。
“你真舍得我这样去亲别人吗？”坏人在她耳边温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