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有意
比武招亲！
寨主亲自主持！
胜利者能得到被寨主带回来的三个女人里最漂亮的那个姑娘！
还能从刚盖好的房子里随便挑一间作为新房！
姑娘才十六岁！
是汴京的世家贵女！
以上消息全部加起来，让整个断魂寨都沸腾了，正好要入冬，人们被寒冷冻到屋子里去，夏秋时节的旺盛精力却还没有消退，正好富裕出来看这一场难得的热闹。
消息是窦凤在一月一次的寨中聚会上宣布的，当时在座的就有不少人眼睛直接亮起来了。简言眉头深锁，想要开口被窦凤瞪回去了。
“不知这比武，具体是什么规矩？”
有人在下面高声问道，其他人也竖起耳朵，都是在寨里混出一席之地的聪明人，十分清楚，比起实力，规则有时候才是最重要的。
窦凤按照和成寄灵商量好的话直接道：
“有意者先来我这里报名，十日之后截至。比武天数根据参加的人数决定，每次现场抽签，两人一组，以将对手扔下台、或者令其自行认输为胜，比试点到为止，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如果有意外受伤，此人以后的吃喝由我全权负责。”
她心情不太好，声音低沉，满含威胁：“只是若有人故意伤人……”她冷笑一声，“我亲手砍了他的四肢。”
下面微微骚动，不过没有人抗议，这规矩就算是定了下来。
正事也说的差不多了，窦凤见大多数人已经心不在焉，干脆挥手叫人都散了。
简言默默站在她身后，抱着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窦凤别扭了半天，正要开口，便见他突然后退一步，半跪下一拱手。
两人同时开口：
“属下——”
“你——”
又同时闭了嘴，窦凤仔细打量他，唇角勾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简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咬牙道：“属下想参加比武。”
窦凤原本就想让他去，只是怕他不情愿才没有立刻开口，如今见他自己请命，心里一喜，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你可想好了，若是赢了，可是要娶了安家姑娘的。她妹妹现在昏迷着，等醒了知道这桩婚事的来由，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可是不能保证的。”
这几个女人的来历她这些日子也大概摸清楚了，是汴京的一个小世家，算不得显赫，但也是有几分体面的，据说还和天家有联系。是被金杯案牵连才破败了，不过看她们家二小姐的本事，想要重新崛起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女儿家，嫁了个山里的野人……
简言有什么？虽有一身功夫，但因为没有家承，父亲早死，官家看不上他，流落到此处，空有个副将的称呼，其实连片立身之瓦都没有。
没读过书、不认字、没有官爵在身，功夫也算不得最厉害，成家立业，他连房子都得等赢了比武才能分到。
他这样的人，在安家落寞之前，是给安瑶瑾提鞋也不配的。
简言心知这样很可能会连累了寨里，如果安歌醒来迁怒窦凤这一系，自己是万死难咎其责。他原不该这么任性冲动，寨主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但是——
但是一想到安瑶瑾要嫁给别人，嫁给这寨里比他还不如的人，简言便无法忍受。
他重新跪好，端正地给窦凤磕了个头：
“寨主，无论什么后果，属下都愿一力承担。”
若是安歌醒来要一剑杀了他，也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窦凤缓缓松了口气，胸口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如果简言不肯，她还真的没有完全把握能把安瑶瑾留在自己嫡系这边，那安歌就不能留了。
安歌杀了也就杀了，但她这些日子的苦心维护就成了笑话，况且还有成寄灵，窦凤一想起她那副料定自己护不住她们的表情就烦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到那一步，让成寄灵鄙视憎恶。
幸好，简言竟是愿意的，他素来心高，一直都对成亲兴致缺缺，不过也到了年少多情的岁数，见到这样的美人心动也是应该的。
她心里这么想，表情却是越发凝重，最后悠悠一叹：
“你既然有意，我也不拦着，你算是半个我养大的孩子，能成一段佳话是最好，我也是为你高兴的。回去后好好准备吧，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做了副慈母的样子，哄的简言眼角都红了，立誓要为她粉身碎骨。
简言从正屋里出来，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一个男孩飞快地跑开了。
“简言也要参加？”
“八成。”
之前就对安瑶瑾有意的阴沉男子略一沉思，抬头看着另一边坐着的健壮青年：“东子，你有几成把握？”
名叫文东的青年谨慎道：“叔父，如果简言也要争，那我只有两成胜算，这还得是他失手才行。”
男子心里有计较，闻言也不动怒，反而是一笑：“窦凤那个娘们儿，真是准备把好事占全了。”
文东不再说话，垂眸咽了口凉水。
他是才到寨子里来的，因为一身力气和家传的箭法被寨里地位不低的文元凯看中带到身边，正好他们同姓，文元凯便道五百年前是一家，认了他作侄子。
文东心里清楚这个便宜亲戚是怎么来的，平日谨言慎行，安心练武，文元凯说什么他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一件不做、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文元凯很满意他这不多事、乖顺的性子，面露阴狠独自思考了一番，才道：
“东子，这次你便不要报名了，下次叔父给你再挑个好姑娘，再不济安家还有个小的，嫁给你也算是合适。”
文东谢过了这个空头支票，才听他说出了真正的企图。
“你这些日子就去安家那房子周围守着，先暂且不要动，”文元凯眯起眼睛，“且等比武的最后一日，等简言赢了，你便——”
他用右掌在自己颈边做了个下划的动作。
文东低声应了：“是。”
文元凯这才满意，目光微动：窦凤既然要了女人，屋子里那个真假未知的凶兽还是死了最好，不然可谈不上公平。
文东的身手在寨里算是第二，端看窦凤这次怎么选了，是要女人、还是要那柄剑？
断魂寨里为了这桩比武招亲明争暗斗，安家住的屋子里仍旧是平静无波。
安歌仍然昏迷不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安瑶璇有时候看着她，都怀疑她的灵魂早就死了。
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她都会打一个寒战，随便找一点什么事情做，不允许自己继续想下去，二姐醒不过来，大姐已拿自己的终身去赌了，这么下去，她以后可怎么办？
“二姐姐，”安瑶璇一边给安歌擦身体，一边在她耳边极其虔诚地道，“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门外面，成寄灵正冷着脸看着窦凤抬进来的箱子。
“这可是我抢来最好看的一条裙子，”窦凤恬不知耻地自夸道，“看这颜色，都一年多了，还是这么鲜亮；还有这花纹——你摸摸，都摸不太出来呢！”
箱子里是一件喜服，红色已经黯淡，明显是旧物。裙摆绣的是孔雀，该是点睛之笔的眼睛没有用东珠点缀，而是用了白线。
这衣服，给安家的大丫鬟做喜服都是要被嫌弃的。
但这的确是窦凤见过最好看的裙子了——她自己成婚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布料呢！
她夸了一番，见成寄灵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额头上青筋就有朝外蹦的趋势。成寄灵才不管她呢，拎着自己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一句算是夸赞的话，勉强颔首道：
“此物的确保存的不错。”
虽然没夸裙子，但也算是肯定了窦凤的努力，窦凤暗自翻了个白眼，大咧咧道：
“喜烛和盖头在另一个箱子里，成夫人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再去寻。”
成寄灵默然了——这差的太多，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先说那一件。
犹豫了一瞬，成寄灵道：“其余就按寨中规矩便好，只是有一件——无论最后是谁要娶瑾儿，都得亲手捉两只雁来。”
真正的彩礼是胜者的实力，能保存她们四人——尤其是安歌的周全。这个礼节就纯粹是成寄灵的坚持了，能亲手做这一件事，想来以后对安瑶瑾也会存两分真心。
雁子山中多的是，正是大雁南飞的时节，每日天上总要见好几次。
窦凤爽快应了，又说了比武招亲具体的时间，道：“最后那日还请安姑娘一定到场，寨里没有女子不露面的规矩，既是为她选夫，还得她亲自在场为好。”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内室，“成夫人和安小姑娘要是想去看也是好的，只是这里最好不要离了人。”
成寄灵心中一凛，明白她们这么做果然还是招了一些人的眼，最近恐怕要不太平了。
她虽然紧张，面上仍是不慌，她们就只剩下一条命了，但窦凤是不会甘心这些日子的押注付之东流的，真正着急的该是对方。
她便直接问了：“不知寨主有何安排？”
窦凤看她这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就牙根痒痒，却又不能不说，憋了口气道：
“我会派人在附近看着，只是不能保证。”
成寄灵点头：“我明白了，窦寨主自可放心，那日我亲自守着小歌。”
她们都不太放心安瑶璇。
事已至此，能做的准备都做了，只看安歌能不能度过这一劫了。两人相顾无言，窦凤随便寻了个由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成寄灵看着她离开，扭身走到屋内，看着趴在安歌耳边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的安瑶璇，敲了敲门才开口道：
“璇儿，比武招亲最后那日，你陪着瑾儿去前面吧，她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安瑶璇眼睛一亮：
“真的？！”
又反应过来：
“我……我会保护大姐的！”
在她们两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安歌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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