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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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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陷入层层屋檐之后,只剩下天边一层淡金色的浮光,千山踮起脚也看不到太阳半分轮廓,她收回目光,迈步朝内院走去。

    “千山姐姐。”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她问好,千山都是轻轻点头回应,她是大小姐身边的头等丫鬟,越是在府里艰难的时候越要有自己的气度,绝不能让这些偷奸耍滑的看扁了去。

    蒋家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大小姐闺名唤作青筠,二小姐名叫青岚,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都生的极好,只是蒋家势弱,攀不上什么好亲家,两位小姐至今都没有订婚。

    千山走到大小姐蒋青筠的住处,挥手让门外守着的丫鬟不许出声,自己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

    窗帘都拉着,没有点灯,白日的热度好像从没有在这里存在过。空气里漂浮着木头的淡淡朽气,燃香的味道已经散尽了,只剩下些微刺鼻的味道。

    床上平卧着一个美人,黑发如瀑,身形玲珑,千山悄声走进,看着蒋青筠眼下的青影,实在是心疼。

    “姑娘,”她轻声叫道,“天色晚了。”

    蝶翼似的睫毛忽闪,杏眼里的迷茫消失的很快,蒋青筠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坐起身让千山服侍着穿鞋:

    “今日有消息吗?”

    “小五刚回来,官府说还是没有碧眼道人的踪迹。”千山帮她穿好鞋,抬头希冀地看她,“姑娘,要不我们今晚不守了,也许那道人听说了咱们悔过,决定不来了呢?”

    蒋青筠苦笑:“我也希望如此,只是不等到她已经离开京城附近的消息,我总不能安心。”

    千山点了灯,外面早就准备好的丫头们端着水和吃食鱼贯而入,蒋青筠净了面,看着桌上的肉菜皱起眉:“我不是说了饭食不见荤腥吗?”

    千山给她夹了个丸子在盘子里,低声劝道:“是夫人的意思,您最近瘦的太多了,又日日这么熬着……还是得吃些好的。”

    蒋青筠看了她一眼,千山就利索地跪下了,只是嘴抿着,不肯认错。

    房间里静下来,蒋青筠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既然是娘的意思,那就放着吧。”

    说完也不拿筷子,直接走出了屋子,千山急忙起身跟在她身后,想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圈都急红了。

    半边天都入了夜,蒋府却才刚刚苏醒,蒋青筠到蒋凤玄的屋子里的时候,蒋夫人也带着蒋青岚到了。

    他们都是刚起身,虽然是日夜颠倒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够适应,蒋青岚年纪小,端坐在凳子上打瞌睡,蒋凤玄和蒋夫人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均是一副憔悴的模样。

    蒋夫人见蒋青筠进来,忙起身来迎:“我叫他们给你加了菜,可吃了?”她摸着女儿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眼见着又要落泪。

    蒋青筠扶着她回去坐下,柔声细语道:“吃过了,这次丸子他们做的不错。”

    千山咬着下唇不敢吱声,看着蒋青筠把蒋夫人哄得露出笑容,自己低头去倒茶。

    要是在以前,蒋凤玄见了她必然会调戏一两句,再不济也要摸一下她的手,可现在他呆呆地坐在远处,仿佛对世界上一切都不关心了一样。

    蒋家的四个主子坐在一起说了些闲话,天色就彻底黑下来了。有婆子进来禀报说都准备好了,蒋青筠便带着妹妹起身,蒋夫人也跟着往外走。

    蒋凤玄坐在原地没有动,眼看着她们走到门口,突然开口大声道:

    “娘,妹妹,带着青岚回去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叫那妖剑杀了我了事!一命赔一命,下辈子我还是个好汉!”

    蒋夫人想转身,被蒋青筠轻轻一推,带着蒋青岚走出去了。

    蒋青筠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头走到蒋凤玄面前,死死盯着他,苍白的脸上添了微红,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哥哥,到如今了,你说这样的话,让我、让娘、让青岚——”

    蒋凤玄最见不得妹妹受委屈,一看她的样子就后悔了,起身作揖、又请她坐下:“是我不对,妹妹,你别生气,我只是——哎,我,我是看你们太辛苦。”

    他说着也委屈,像他一样的京城贵族少年,哪个不是风流倜傥?他自问对内宠很是大方,带走那女儿的时候也留了金银,打人是下人们自作主张,他又没让他们硬抢!

    那女子,他都说了会放她回家,可她非要想不开,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外面的人说碧眼道人要来杀他的时候,蒋凤玄是不信的,可回了家,妹妹哭成了泪人,娘险些都哭瞎了,他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之后夜夜不得安眠就算是报应,可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害的妹妹和娘这样,他实在是于心不忍了。

    他想着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蒋青筠急忙扑过来拦住他的手:

    “何苦来着!你是非要让我和娘活活疼死不成?”

    蒋凤玄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蒋青筠忍了泪水,带着他朝外走:“一家人还计较什么?咱们陪着你,挣一□□气,以后改了便是。折磨自己算什么大丈夫?”

    蒋凤玄被她拉着,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听着。

    两人很快到了正院,蒋夫人和蒋青岚已经在垫子上跪好了,蒋夫人正在吩咐:

    “……冷了,你们回去拿厚斗篷来,别冻着姑娘们。”

    见他们来了,又问要不要喝些热汤,两人都说不用,蒋夫人还是叫人去煮了,说后半夜风大,到时候再喝。

    四个人按照顺序跪好,一齐朝前面拜了拜。

    正对着他们的地方,有三个上好木头做成的牌位整齐立着,正是投井那女子并她的父母。

    主子们跪好了,下面今日值夜的人也跟着跪在后面,只是他们膝盖下的垫子就要薄很多了。蒋府的灯火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大门处和这里的光亮,远远望去,仿若鬼屋。

    蒋夫人拨弄着佛珠,蒋青岚打瞌睡,蒋凤玄显然在走神,蒋青筠半合着眼睛默诵佛经,双手紧紧合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口中的祈祷里了。

    蒋府外被高价请来的武林好手们也开始工作了,三四人一组分开围守着蒋府,希望能逮到那碧眼道人的行踪后可以提前给里面的人预警。

    不过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斤两,没人真的觉得自己能捉到碧眼道人,不过是按部就班,拿份辛苦钱罢了。里面蒋府的主子们也是不信他们的,否则怎么会夜夜跪着,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姿态,还不是希望碧眼道人放他们一回?

    月亮在黑暗的山上越爬越高,蒋青岚盯着烛火周围的小虫子看的入神,不时笑一下,蒋夫人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只有手指还在捻动佛珠。

    一阵冷风吹过,蒋凤玄从昏昏欲睡里冻的一个机灵醒来,张口正要唤人给他拿一碗热汤,身上莫名一紧,紧接着就听见了一阵啸鸣。

    这声音如同一把剑直直插入耳孔,又尖又厉,夹杂着粗糙的颗粒感,说不出的难听刺耳,落在耳朵里简直叫人恨不得直接聋了。

    蒋凤玄张大嘴,第一反应是滚在地上,满脸是泪,身体蜷缩在一起颤抖,两腿之间已经湿了。

    竟是直接被吓破了胆。

    蒋青岚尖叫起来,蒋夫人攥着佛珠朝声音来处拼命磕头,额头上很快见了血,她毫不在意,眼泪流到下巴上蹭在衣服上,湿污一片。

    蒋青筠直起身子,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圆眼聚精会神地盯着蒋凤玄的身旁。

    碧眼道人杀人从来不用第二剑。

    蒋凤玄仰面躺在地上,生机已断,他的表情扭曲在一起,写满了恐惧和哀求,眼珠一上一下,顺着视线望过去,落点正在紫檀木做成的牌位上。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两道黑影一闪而过,蒋家的下人连一声都没有发出,纷纷倒地。

    蒋青岚还在尖叫,无休无止,就好像她会这么一直叫到地老天荒。

    蒋夫人面色木然,趴在地上看着儿子还没有完全僵硬的侧脸,整个人看上去在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蒋青筠直着身子,瞪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的碧眼道人,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燃烧。

    “……哥哥他改过了,我们也尽可能补偿了。”

    她的声音苍白嘶哑,像是乌鸦啼血,尖锐底下露出怒火、悲伤还有硕大无朋的绝望。

    最后一滴血从碧眼道人的剑尖滑落,这个比一般男人还要高大的女人俯视着蒋青筠,没有厌恶、没有轻蔑也没有憎恶,她只是静静看着这个隐隐有疯狂之态的年轻女孩。

    “你为什么——你凭什么!”蒋青筠的声音越发高了,回响在黑夜里,简直要喊出人的眼泪来,“你知不知道,他死了,蒋家就没了。娘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妹妹又做错了什么?!娘连犯错的丫鬟都舍不得打,我们家的庄子每年都在放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能不问律法、不经审判就这么杀人!”

    白色的烛光映在那双碧色的眼睛里,像是一片冷湖上的鬼火磷磷。

    蒋青筠强撑着和她对视。

    碧眼道人开口了,蒋青筠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愣愣地听着仿若玉石相撞一般冷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因为我比他强。”

    弱肉强食罢了。

    蒋青筠咬牙道:“你不讲道理。”

    “你的哥哥调戏康家的戏子、逼迫这位姑娘一家的时候,也没有同他们讲道理。”

    觉得优势在自己这一边的时候就为所欲为,那也要做好更有优势的人会对他为所欲为的准备。

    “这是我的公平。”

    蒋夫人大哭起来,蒋青筠的眼睛彻底灰败了下来。

    碧眼道人收起剑,向前一步半蹲在蒋青筠的眼前,蒋青筠没有后缩,她咬破舌尖,用剧痛把自己定在原地不肯示弱。

    “我杀了你哥哥,你也可以杀了我。”

    碧眼道人摘下了自己的面罩,蒋青筠看到一张不像是人、更像是山精鬼怪的脸,她没有见过这样冰冷、游离于世俗之外的美丽,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呼吸。

    “记得我的脸,你可以随时来报仇。”

    她说着就起身,蒋青筠的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了,她向前一扑,摔在地上差点磕掉自己的牙:

    “我不会武!我——”

    “那就去学,”身影隐在黑暗里,女声也飘忽着远去,似乎刹那间就在千里之外了,“不做蒋家小姐,你还有别的选择。”

    这个世界,总还是给女子留了第二条路。

    蒋青筠呆立许久,直到天边都泛起微曦,才站起身抱过妹妹,又扶起母亲,沉声道:“娘,我们走吧。”

    蒋夫人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她,满脸慌张:“走?去哪儿?这可是家啊,你的女儿红,我已经埋了十五年了。”

    那棵老松树,看着她爹娘成婚、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读书写字,却再也看不到她嫁人了。

    蒋青筠的泪已经流干了,她看着蒋夫人,声音比之前更坚定,这个女孩好像一夜之间就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家主:

    “我们离开京城。”

    蒋凤玄身死,蒋家爵位被褫夺,蒋夫人带着两位小姐离开京城,再无音讯。

    有人说她们死了,也有人说她们被山匪抢了。

    十年后,如意谷新任掌门姜青筠的继任仪式上,有一无名人士送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封泥陈旧,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据说,姜掌门一看这坛酒便追出门外,却没能见到送酒之人。

    旁人问起,她怅然若失地答道:

    是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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