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澄清视频之一次锤死
互联网时代，丑事不仅要出门，还能一夜之间传遍千里之外。
诸如此类的说法也多了起来：
“本来看着就很别扭，像是乡下姑娘硬装城里人，脸我也一直get不到，眼睛给人的感觉好疲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说好看。”
“靠别人包养才能考复旦啊，我说怎么还能搬出去住呢，老板打钱我也能考啊。”
“听说二本乱，真的很乱啊……”
“没有歧视的意思，能考上说明真的学了，之前生活这么乱也说明没背景，但是道德方面确实不行啊，这样的人能当公众人物吗？”
“多狠心才能抛下孩子啊！”
“蛇蝎妇人。”
“女人没有好东西。”
……
也有粉丝在帮忙说话：“大清都亡了，结婚还不能离了？”、“相信姐姐，网传的太离谱了。”、“人家也没说过自己单身啊”、“没结婚也不会嫁给你们的，别想了”
不过声量比不过闻声而来的正义路人，一时间评论区打的不可开交，热评全都是要求回应或者讥讽的。
“每天一口”开始成规模掉粉。
在所谓的黑料集体爆发的第8个小时，“每天一口”在所有平台都发布了一条短讯：
【很抱歉因为私事影响大家的心情了，明天早上9点会发布澄清视频，谢谢所有粉丝的关心。】
这无疑是往热油上浇凉水，舆情更加沸腾的，不管是站哪一方的，都开始全力输出，还有大v开始预测明天“每天一口”到底会说些什么。
粉丝相信自己喜欢的人，路人却发掘出了越来越多的证据。
当晚十二点，牧坚成来电话了。
安歌接起来，一顿长长的沉默后，最后还是牧坚成开了口：
“你非要把事情做绝？”
“你当初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这句话？”
牧坚成好像是哼了一声：“那你也完了，你这一年没有给过子平一分钱的抚养费，你这样的母亲也能继续出来卖/笑给别人看？还名牌大学生……”
“我无所谓。”安歌连情绪反应都欠奉，“看你这么难受我就放心了。”
“你就不想想你爸妈？你老家人知道安家女儿——”
“我有钱，他们会闭嘴的。”
“……”
“还有什么？顺便，我当时拍了不少照片。”
“你明明说你是愿意的！”
“别逼我骂你。”
又是一阵沉默。
再开口时，牧坚成声音里虚张声势的愤怒消失了：
“别牵扯到岑天，这是你和我的事情。”
安歌想笑：“他跟你睡的时候，我们俩还没离婚呢吧。”
“他不知道！他以为你是自愿的！他是无辜的。”
安歌真的笑出了声：“那你求我吧，我试试看。”
她等了十秒钟，电话挂断了。
牧坚成脸色铁青，瞪着手机恨不得那是安歌的脸，好叫他能直接砸个粉碎。他是出了门在楼道里打的，岑天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平时工作学习任务很重，还要和牧坚成一起照顾孩子，不怎么看这些娱乐的东西。
他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正想进门，却不防停在了中途。
门开着，里面的灯很暗，岑天靠在门边，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恐惧和痛苦一下子上冲头顶，又拽着他的心掉到脚底下，牧坚成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岑天叹了口气，直起身，拉着他的手往屋子里走：
“……坚成，别怕。”
当晚两点左右，一个新的帖子流传开来，题目是《“每天一口”的舍友还原真相》。
安歌看着屏幕里标点符号乱七八糟的文字，心情有些复杂：“她还是没忍住。”
“估计是有人花钱了，这事都上热搜了。”赖清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五阳摇头：“她站出来，对我们不是坏事。”
虽然，之后发生的事情对这个人来说，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苏雪。
一些生活里的细节是旁人编造不出的，她们是舍友，也是同学，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雪这时候站出来，说安歌的确生过孩子、生完之后很快回学校，丈夫也不见踪影，孩子照片都是保姆发来的，她也只是看一看。苏雪的叙述倒是没有添油加醋，但这种反常规的情况一旦被确认，网友们自然会脑补出一个详细完整的曲折故事。
这个帖子下面又多了很多不知是真是假的校友，说安歌的事情当初很出名，大家都只要有个美女上学上到一半出去给有钱人生孩子去了。
舆论再次往不利于安歌的方向急转直下，很多粉丝都被嘲地闭嘴了。
安歌没什么感觉，面无表情地看完几个满口胡诹的帖子，关上继续剪辑视频。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安经武和陈燕她真正在做的事情，不然两个老人看到这些就糟了，他们都是最普通的人，平时被人骂一句心里都会难受半天，哪里受得了这个。
为了防止牧家人联系他们，安歌暑假的时候用“这个套餐更划算”的借口帮他们俩换了手机号。
距离九点还有5个小时，安歌睡不着，起来想去厨房拿冰淇淋吃，谁知道那儿已经有人了，第五阳坐在黑暗里，端着一杯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安歌开了灯，她们一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水凉了又被烧开，窗外一直没有亮起来。
“哭的话，他们会更同情你的。”第五阳轻声道，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杯子。
“我知道，”安歌笑了下，“但我不想哭，我为自己报仇了，我不需要再用眼泪表达无助和委屈了。”
她没有输，该哭的是别人。
第二天早上，九点零三分，“每天一口”的澄清视频按时发布、通过审核了。
标题是：
《我的丈夫是同性恋，生下孩子后我和他离婚了》
平常的视频标题可以诈骗或者顽梗吸引观众，但在这种纯说明的视频中，直白就是最好的武器，这也有利于推广，路人更会被这种意犹未尽的陈述语气吸引。
这个视频很简单，安歌穿着白色的衬衫，没有化妆，也没有带任何首饰，坐在空荡荡的桌子前面，背后是光秃秃洁白的墙。
没有片头，这就是开场的画面。
“大家好，我是‘每天一口’的盒子，有关于最近的网络上的传言，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真实的名字，叫安歌。”
画面里容色憔悴但是神情平静的女人用不急不慌的语速说道，她没有兜圈子，而是直奔主题：
“……年的6月28日，我和朋友们在饭馆吃饭，遇见了我未来的丈夫：m。”
“在发现怀孕之后，我很慌张，第一个就告诉了m，他比我大，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都非常成熟可靠，而事实证明，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他说我们去领证。”
“因为已经怀了孕，所以没有彩礼、没有婚礼、他甚至没有去过我的老家，只是我的父母来这里见了他们家一面。”
“只有两张结婚证，我住进了他的家里。”
结婚证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抹去了男方的名字和照片，只留下安歌一个人的照片。
“他很忙，我也可以理解，所以尽管怀孕的时候我情绪波动很大，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忍着。我从没有了解过他，那个时候幼稚的我也还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我连怎么爱自己都不太明白。”
“快到临产期的时候，我因为太过孤独导致的抑郁，总是和他吵架。”
“那天晚上，我在他电脑里看到了这些。”
她的声音依然很平淡，但是屏幕上明显是手机拍摄的电脑上的画面让弹幕爆炸了。那只是个很短的截图，没有人脸，也没有直接相关器官的展示，但是姿势不容错认。
“我提前发动了，因为是情绪引起的，我在生产过程中几度情绪崩溃，孩子生不出来，被迫顺转剖。”
安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也许有的粉丝已经发现了，我从来没有穿过露小腹的衣服。就是因为这个，我的肚子上现在还有一个刀口。”
“生完孩子，他的态度很好，还让我住进月子中心，他父母也给我包了红包。”
“他向我保证这都是结婚前的事情了，以后不会再发生。”
“我相信了。”
“做完月子，我回到家，发现我们对门搬来了一个新邻居，是位男士，长得很英俊，他认识m，说他们是大学同学。”
安歌闭了闭眼，像是累到了极点：
“再然后，就是这些照片所展示的那样……”
接下来的视频没有声音，只有安歌青紫的脸，还有两个脸上被打了马赛克的男人，在好几个地方亲热。有的只是拉手，还有的是接吻。
照片一张张过去了，安歌还是没有说话，她有些呆愣地看着镜头，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没有一滴泪，看着却让人心都要碎掉了。
“离婚是我提的，我当时没有收入，孩子没有判给我，我没有拿他一分钱，因为他的钱都在他父母名下。”
离婚证的照片一闪而过。
“我回到学校，最开始都不敢和爸妈说我已经离婚了，我才21岁，已经是离过婚的人了。”
“后来我想散心，也想赚点钱，才开始拍视频。”
“……这些私事本来不打算给大家说的，但是事情越传越离谱，我觉得我有必要向粉丝们进行说明。”
“我问心无愧。”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谢谢大家。”
视频结束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在关掉摄像机之后，安歌抱着自己哭了多久。
言语利刃的毒，孤家寡人的苦、彷徨不知前路的恐惧，到底还是太疼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