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燧人忘履
杨平也没多说，就给若拉和贾米森讲了个故事，名字叫《燧人忘履》
兹太古燧人氏居河右熟食居礼秋耕互助百农同力而不私是以善政是有燧人躬作于田去履而掷垄事毕寻履不得复而悻归后数日族人多见诸垄频现遗履近之则无秋春始故间年数现遗履燧人闻之而往终不见后千年故土周人耕作遂丘尝现遗履于垄近之则不现又民远观不识之人复往驻垄近之又无其人曰燧人忘履遗获千年时昼更始于一频一频度千年志存不消而时固天化也
这燧人遗忘在田野里的鞋子能在不同时刻出现，又能在同一时刻不同位置出现，最后连燧人也泯灭了时间的概念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找他的鞋子，这时间又算什么。若拉皱着眉头，心思全在杨平刚才的故事里，而贾米森想要反驳，还没开口就被若拉用眼神压住了，杨平自言自语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神态有点趋近精神不稳定的样子，他喃喃的说“电子叠加状态，质量趋近于零则波动叠加可以同时出现在不同时空，时空可否叠加。时间不存在吗，思维上传后质量是为零吗，但还是有时间空间及质量的概念，思维在元境就是零了，可以出现时间顺位。思维上传只是为了摆脱束缚吗”。
杨平的精神此时已经有些不对，若拉这时有些担心，但是她想听完，杨平抬头看着贾米森，眼睛有些血丝了却仍旧自言自语道“星际时代，人文发展到最后最大的障碍是人的肉体。思维游离摆脱物质能量出现空间叠加态。等一切元化，思维或是文明会摆脱宇宙而永存”。突然杨平抓住贾米森的双肩吼道“不能，绝不，时间不存在，宇宙依靠空间赖力虚构了时间这个概念，我们不要上当，时间是个陷阱，它不是一个标准的维度，只是个轨迹变量的形容词，你们正在研究的思维上传要马上暂停，在制定出标准的衡量单位前，不要上传思维，那会是灾难”。
杨平双眼更加红了，若拉这时抱住了杨平让他冷静，贾米森没有害怕反而质问“拿什么作为参照物，这个宇宙就没有恒准不变的，它们都是骗子，相对论毁了我们的信仰”。贾米森此时也是一脸肃然相对而上，杨平无力的坐了下去，喃喃的回答道“可能是光波吧，它暂时还可以相信”。三个人默默无语的相对而坐着，等待着杨平的回复，杨平许久后样子好了些，起身要送两人回去，杨平很抱歉的说“刚才思维混乱了，有些失礼很抱歉”两人也是表示理解，到了门口杨平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还在斟酌用词，若拉人情世故比贾米森老练，她耐心的等着杨平开口并没急着走，杨平最后还是嘱咐贾米森，思维上传后的情况会很复杂，最好提前做一些准备再上传，比如新制定个类似于时间的衡量单位。
杨平没有再说下去，三人就此离别。两人走后，杨平呆坐了很久，很久。第二天老k找到了杨平，很沉重的宣读了逮捕令，杨平因不公开原因被逮捕，不进行公开审判。老k叹了口气，对着杨平平静的说“情况是这样的，但是身为你以前的上级，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实际情况需要你认罪，或许王老这样的安排对你反而是一种保护，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讲，我尽力而为”。
杨平第一次看到老v如此沉重的神态，故作轻松的说“我有一封信帮我交给柯灵，那是我手写的离婚协议，组织上可以查阅，我只是想有个了结。还有就是如果不是死刑的话，我希望监禁时可以带一本笔记，那是我一个朋友的随笔，组织可以审核后让我带入牢房”老k默默的点了点头。杨平当天就被转送到了齐城监狱，杨平暂时失去了名字和档案，编号1582，这个特殊的牢房里，杨平的刑琪未知，对他的审判也无限搁置，一切都迅速的结束了，没有人知道细节。
而另一边，身为弃子的刘安群在虚拟金融轰然倒塌时也醒了，他在第一时间知道虚拟货币清零时并没有做什么挣扎，没有去找若拉也没有联系金主尼尔森。它去找了老v，接触到九局最高领导后举报了杨平，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只是刘安群的口供作为机密被封存了。刘安群不是岑佩尔，他知道的杨平不一样，有岑佩尔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具体是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天刘安群处理完身后事之后，站在大厦的天台上远望着帝都西山，叹了口气后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飞行。
病灾平稳下来后遇到了这次虚拟金融大地震，使许多人的生活发生了改变，人们都有自己的糟心事，当媒体上关于刘安群破产跳楼的新闻铺天盖地时，人们只是觉地一个骗局被戳穿了，了解金融内幕的人们知道一个新的时代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虚拟科技也多少受到了点波及，关于元宇宙的概念有些冷却的迹象，之前因为病灾原因兴起的线上经济随着病灾稳定又松下了油门。世界各地相继有破产和自裁的精英与普通人，这幅魔幻而又现实的油画不断地变换着色彩，不知道何时停下。南国因为这次虚拟金融涉足太深，等到雪崩来临时直接出现了危机，最后的结果是南部的溪城独立，以一个城市的体量组成了南港联邦，这是南洋首次出现单纯经济原因成立新邦国的特例。
南港以强有力的手段给其他国家做了个示范，首先南港本身是此次虚拟金融的重灾区，在虚拟货币兴起前，在南国的默许下，以示范合作区特例律撑腰，短时间凭靠着贷额，金融私募和无底线信用贷额兴盛繁荣起来了。大量的合法高丽贷和责务畸形金融兴起，后来刮来了虚拟金融，在虚拟货币的加持下南港的畸形经济更加火上浇油，看似红红火火，那其实都是在燃烧自己。私人追责引起了社会动荡，这比当初一些国家的金融泡沫破裂后的影响更大，因为南港普通人的责务比例大的惊人，无数家庭妻离子撒，无数的社汇悲剧也在发生，女姓将道德廉耻压缩到历史最低，男性为此铤而走险引发的犯最率到达了极致，儿童没有正常的同年，老人的晚年凄惨如地狱，伴随着个人信息买卖，姓犯罪频发。
一个当年的英匈城市，面对战争的舍身忘死精神，在这次糖衣炮弹的打击下屈辱的跪了下来，皲人的儿女不怕死，却在钱责的心理攻击下男盗女昌前仆后继。钕学笙半数交易，中年男人都在躲责，追责公司成了唯一兴盛的行业，一切都像是在炼域。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两年后，新成立的南港国新修订了先法，强人以绝决的姿态通过了新的先法，不仅将冶国理念与南国割裂，而且大无畏的接收了南国的民间责务，将毒瘤全都拦了过来。随后发布新的法令，借用了亚洲维和联盟的军力强行执行了下去，首先所有非正规借代全部宣布不合法，在保留档案的前提下给吸血姿本一点幻想，模糊责务概念的同时以实际行动清零了民间责务。接着对个人信息立律，对骚扰责务人的行为顶格打击，取缔所有追责组织。最后将其僵尸化，哪怕是正规责务也不能损害责务人，在不敢一刀切的前提下，解放了南港所有民众，南港以此而凤凰涅槃，通过收割顶层的利益而割断了普通人身上的绳索。带来的后果除了短时间的混乱就剩下南港那位强人多达二十余次的暗杀，她手握借来的兵力，打击罪恶满城腥风，可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这样做值，哪怕自己的丈夫和子女都被暗铩后，她也没有一丝后退，真乃巾帼英雄。
杨平在齐城监狱真的好像是被遗忘了一样，燧人忘履混乱了时间，而人们忘记杨平是时间的混乱，齐城监狱是特殊监狱，没有人能随便探视，管理人员都是特殊工作者，来到后经过批准杨平只带了泽竹的笔记本，除了可以写点文字外，他隔绝了外界一切信息。整个监狱杨平就没接触过电子产品还有书籍之类的，其实他可以申请，但是杨平却真的自我隔绝了外界，每天除了上午做一些手工雕刻，下午就在房间里看着泽竹的笔记发呆，晚上可以听中外的古典音乐，根据要求近些年的音乐不准播放。
杨平就是在这样规律而又死寂的环境中渐渐消失在人们记忆中。后来的齐城监狱管理人员也慢慢的开始只叫他1582 ，这是他的编号。一个沉默寡言资料档案封存的人比仓库里柜子顶上的灰尘还要安静。监狱外的世界依旧在变化着，在杨平消失后老k和老v也被调离了一线岗位，过上了正常生活，小t高升了去了信息办，柯灵带领着团队经常出现在新闻上，她所在的虚拟和思维智能领域这几年发展成了主流行业。
若拉和贾米森已经成了金融界的神雕侠侣，不过还有记忆的人们依旧相信，若拉是贾米森的金主，她才是主导者。之前杨平接触过的那些学者教授有的隐世有的成为行业领头人，大家都在继续着活着，对了幸子好像怀孕了，她的生活具体不知道怎么样。曾经在大家的人生中都有过一个过客，他叫杨平，他好像去了远方，去寻找新的生活了。乔恩现在名声不显，其实私底下已经成为了欧洲十几个实验室背后的金主，他的入股公司有几十个，不过总是要求媒体刻意将他的名字过滤掉，有过几家小媒体不听话，后来都消失了很多年了。
曲安娜现在在南港，被媒体私下里称为南洋女王，她和南港那位姐妹相称，故事有好多版本说不完。病灾在爆发三年又稳定三年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形式消失了，在它消失后智慧生活联盟的话事人高萌萌提出了一个观点，为东方思想解放做了个小铺垫。他提除了现代化不是西方化 ，他认为很多年前有个东医西医争论，其实这是刻意搞得对立，哪里有纯正的东医和纯正的西医，东医是不断发展的，明清时期已经开始摄取西医的理论和观点，西医比之更甚，现代之前只是局限在西方世界的一种医学科学，在世界大交流的背景下，西医也摄取了各地医学的理论和方法。大家都在发展，怎么可以闭门造车，在百年前科学技术迸发时期，不都有新的科学发现和生物学研究融入医学，这时候西医也好各地医学也罢早就没了严格的边界，这时的医学应该成为现代医学了。世界各国的科研人员的发现和理论不能归于一种文化的范畴下，现在的医学严格意义上就叫现代医学没有国界，更没有种租和文明边界，是人类共同在发展。
由医学引申出来，现在的科技和学说没有纯正的国界概念，文化时尚也不应该打上地域的标签，这是全人类的。人们不能以文化为牢狱，互相保守而攻伐，政治意识和地域抵制是危险的。高萌萌的说法暂时得到了一部分的认可，但是更多的是别有用心的幕后金主看到了高萌萌理论背后的掩护作用，所以他的说法只是解放了部分人的思想，没有得到升华前就沦为了金主的工具，后来身为智慧生活联盟话事人的高萌萌气的差点吐血，自此抛弃理论，专心经营商业。一个初秋的下午，当若拉在那个杨平躺过的古典沙发上再次看到岑佩尔时，他正在呆呆地思考，岑佩尔对若拉说“亲爱的若拉，我昨晚梦到了杨平，他好像很难过，他说我让他很失望，我现在就像一副海边落日的油画让他感到困乏。
我们的灵维协会现在就是恒速运行的大船，需要加速了，不然想要靠岸还需要很久。我想念杨平了，他被藏起来了，我的能力还不能解救他，我很难过”。若拉就在那里站着，没有认真听岑佩尔的说话，她在想当初答应过杨平，下次穿旗袍一定会穿上丝袜，那样杨平枕着就不会出汗了，自己答应过杨平的。两人都在想着同一个人，算是他们的朋友吧，也或许是敌人，或许是其他什么的。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天下午两人的谈话成了人类灾难的开始，是的，岑佩尔的船开始加速了，可这艘老旧的船，蒸汽锅炉里烧的都是人骨。
又过了两年，世界开始极端化，一个极端是上层和前沿的人们在发展虚拟科技，人工智能和脑机接口都跨步式的有了进展。加速这些进展的是另一个极端，自从虚拟金融大震过后，世界上不同阵营的利益集团发动了多次经济战争，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破坏力依旧超出了人们想象，在僵持阶段世界上又爆发了新的病祸。这次是现在欧洲爆发的一种血液病，以流感的形式先现，随后致病于血液，最后出现多器官坏死而亡，本来这种病还只是在局部地区传播，可是糟糕的管理能力使其短时间对多地区造成了损失。紧接着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时，东国又出现了新的一种肺病，居然攻击肠胃，最后瘫痪人类的消化系统，致死率不高却使大部分人从此依靠人工消化辅助设备，基本丧失了行为功能。后来南亚和几个非洲小国还有澳洲出现了一种新的细菌，这种细菌感染后起初并没有什么危害，在到一定程度后，潜伏期一结束会紊乱人体的胆固醇代谢，使人的血压爆表瘫痪率骇人。
就在这两年内，不同地域出现了不同特点的病毒与细菌，社会上阴谋论丛生，人们由开始的恐慌到渐渐麻木，似乎都在等着更坏的消息。更坏的事情很快出现了，随着世界的多灾多难小麦和水稻植物病毒出现了，各国仅仅在病毒危机出现的第二年就发现了依附于孢子的三种粮食病毒，农业学者当时就拉响了警报。可是各国在应对人类病毒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全球马上出现了粮食危机，除了几个国家以外，当年全球就爆发可怕的大饥荒。金融战、病毒、饥荒几乎在两三年内席卷了全球，人们渐渐的从开始的麻木到后来的疯狂，最后有人又提出了高萌萌的理论，结合着阴谋论呼吁各地停止互相攻击，停止这些金融、病毒和饥荒的手段。没错，他们认为人类病毒和粮食病毒都是各地私下研发的，为的是攻击别人杀人于无形，可现实正好相反，局部的热战开始酝酿，战争就要来了。
战争的导火索出现在中东，这个古老文明区的一个受诅咒之地爆发了战争，起初的争端并没有引起各国的注意，但事情总是出人意料，战火以一种难以理解的形式短时间席卷了全球，世界迎来许久和平后的又一次战争灾难。外界的纷扰杨平并不知道，那天的一个午后，杨平依旧坐在窗边翻看着整理的笔记，杨平花了一段时间将泽竹的笔记整理出来了。他将泽竹的文字整理成了一部小册子，里面有泽竹的几篇杂记散文和诗，挑出几首诗起了个名字叫做《竹言》，每天的下午杨平都雷打不动的翻看《竹言》，其实他早已背了下来，但是依旧养成翻看的习惯。每次翻烂了书页，自己就要来纸笔重新默写一份，这些年来杨平的作息固定的可怕，上午雕刻下午看《竹言》，晚上听古典音乐，监狱管理人员换过几次了，他们大部分不怎么接触杨平，只会在杨平要纸笔时会给这个叫做1582的人纸和笔。
齐城监狱是个特殊监狱，杨平不能接触外界的一切，连其他犯人能看的电视新闻杨平都没有接触，他的唯一任务就是像埋葬的钉子一样慢慢生锈。杨平这天盯着下午的窗外，几只麻雀飞向远处的，杨平自言自语道“还有很多麻雀，看起来外面还可以，没有到不可控的地步”，他曾经对外界有过最悲观的预判，也有过美好的想象，他知道只是观察监狱里的状况不可能了解外界，这是特殊监狱不是普通监狱，哪怕外面真的出了大事，这里也会一如既往的特殊安排。日子在数麻雀的过程中又过了很久，杨平曾经幻想自己去世后世界会变成怎么样，人类文明最终真的会存在于宇宙之外，不存于空间维度了吗。
有时他还会自问自答那个经典的问题，外星文明存在的可能是那么的大，为什么人类至今没有发现呢，似乎诺大的宇宙中真的只有人类自己。除非真的像灵域理论说的那样，文明达到一定高度，已经不需要存在于现实的宇宙中了，他们早就去了灵域的元境，所以空荡荡的宇宙中人类找不到朋友，他们走了去了更高的地方。时间长了类似的问题杨平不再思考，甚至杨平已经可以停止思维，以一种思维凝滞的感觉发一下午呆，时间开始拒绝杨平不再是他的朋友。唯有夕阳洒在杨平身上时，杨平手握着《竹言》，他才恍惚间回到现实。杨平也回忆过读过的小说、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有时也会记起看过的漫画。但是最后，那些精彩的故事那些喜怒哀乐都封存在了那个故事里，可能故事在那个平行的时空里还在继续，也可能永远重复在那个故事的画框中，没有生老病死，只有那一刻的永恒。而这个世界没有杨平了，只有1582，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犯人，他的手工雕刻真好，甚至流出去后在工艺品店都是镇店用的，是啊，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