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芙蓉水漫
被毛盛改造过的诸葛连弩可轻易破甲穿石，是连筑基以下的灵气护体也能一举穿开。
楚雨寒手握斩浪，冷焰席卷，初具焚尽苍生之势。
冷焰如波涛汹涌的浪潮，又如铜墙铁壁筑起，毛盛一惊，竟是诸葛连弩都无法穿透。
折天在楚雨寒身后若隐若现，楚雨寒踏地挥刀，一招完整的【汉定·慑服】杀气腾腾，焰浪难收。
毛盛脚踏轻功堪堪躲过，却仍心有余悸。
坤灵峰峰训，箭在弦上，发之不悔，刃刃为生，不死不利。
毛盛手中聚起灵气，快速画了一道基础雷符，借着雷符的掩护将诸葛连弩收起。
楚雨寒提刀斩出风刃，毛盛捏诀起盾防御，数十个绳镖无声掷出。
楚雨寒大惊，冷焰高涨，这才勉强接下这招。
毛盛掀起袖袍，手中灵器宝塔金光万丈。
金塔之中却混入一丝几不可见的浊气，折天与楚雨寒共通五感，当即便暗中同楚雨寒说道：“此人身有浊气，极易入魔，你要小心了。”
毛盛道：“师妹，认输吧，今届魁首我势在必得，趁早下去师兄可以令你免受皮肉之苦。”
楚雨寒痛恨魔修，此时看向毛盛，竟有了杀意。
折天受到影响，凶戾之气出现破土萌发之势。
“敬酒不吃吃罚酒！”
毛盛手臂一扬，金塔迸发出三道金光。
金光之内银针无数，使人行动迟滞。楚雨寒御起冷焰，银针不惧火焚，一一落在楚雨寒身上。
楚雨寒法袍多处破损，银针划损的肌肤，伤口有火辣的刺痛感。
看台上，霍文清等人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楚雨寒举刀横砍，灵气震开银针，毛盛脸色一变。
天地同归，上下一白，胜负已分。
毛盛连续两届榜首，心有不甘，意图力挽狂澜。
浊气愈渐积厚，几度盖过金光，谢卿濯早在浊气一出便拔剑越过看台。
毛盛亮出一朵状似芙蓉的铜色法器，深黑的灵力缠绕在法器周围，花瓣层层递出。
这是位居坤灵榜内第四十一的芙蓉水，花内的黑水取自渊底之泉，黑水铸为片羽，刃上带毒。
“找死！”谢卿濯掀起道道剑风，“是谁给了你渊底黑水？！”
渊底黑水有毒，毛盛一个外院弟子是不可能会有，更不可能做出芙蓉水这等复杂的暗器。
并且，毛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短时间内修为大涨，是连谢卿濯都有些吃力。
魔气愈浓，楚雨寒的怒气便愈难抑制。
楚惊天和楚如玉被魔修带走那时，一蓬魔气轻易将她掀倒在地。楚雨寒手无缚鸡之力，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得眼睁睁看着父母被魔修带走。
忆起往事，楚雨寒身上甚至出现了浊气。
檀有迎拨动琴弦，轻盈落下。今非昔比，檀有迎的静心咒已能令楚雨寒暴躁的内心平复下来。
楚雨寒神思回复，只差一点她便成了自己最憎恨的人。
“多谢。”
檀有迎很高兴自己能帮到她：“不必。”
苍听御剑起阵，抵挡下了谢卿濯身后的金光银针。
谢卿濯来不及道谢，只见毛盛身后的魔气已有五米高度，谢卿濯果断传令：“所有外院弟子离开演武场！”
带着灵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演武场，有师兄师姐们主动担当起责任，组织起新入门的师弟师妹离场。
谢卿濯转身对楚雨寒等人说道：“你们也走。”
“师姐一人恐难敌魔物。”苍听不疾不徐地道。
谢卿濯斩断难缠的魔气，“尔等留下也是拖我后腿，不如替我去最近的坤灵峰将东方师叔叫过来。”
苍听回她：“文清已经去了。”
毛盛催动芙蓉水，万万片羽一齐落下，苍听列阵为盾。
毛盛有魔气加身，轻松破开阵法。
谢卿濯结印化阵。
使用者修为越高，芙蓉水便越强。
以毛盛现在的力量，便是元婴大能也要在他手底下吃亏一二，何况谢卿濯。
楚雨寒冷焰抵在谢卿濯的阵法后为其助力。
看台上，沈月舒并未离开。
她在等，等一个救美的时机。
她要让楚雨寒爱上她，像前世一样，眼里只有她。
众人拾柴火焰高，灵力殆尽，总算挺过了芙蓉水的箭雨。
阵法消失，毛盛的双瞳不复清明，污浊之气浸染他的瞳孔，他肤色发紫，神智不清，已经彻底被魔物控制了。
一代天骄，鬼迷心窍，为了一场比试的输赢而成了魔物的傀儡。
楚雨寒精疲力尽，用斩浪支撑着身子。
毛盛的宝塔突然变大，塔身解构，魔气溢出，正往楚雨寒的方向袭去。
就是现在！
仰世出鞘，银光骤闪，魔气荡然无存。
沈月舒自以为留下一个英英玉立的背影给楚雨寒，哪知楚雨寒完全没有看她一眼。
分化瓦解的魔气变成蝌蚪状在地面游行，正当魔物要给楚雨寒致命一击时，楚雨寒腰间的玉石光芒四射，魔气彻底消散。
“师尊？”楚雨寒愕然看着挂在腰间的玉石。
魔气遽然再度卷来，这次瞄准了楚雨寒身侧的檀有迎。
檀有迎奏曲攻击，魔气散后成了四五团，苍听一个不留神便中招了。
楚雨寒心里生怒火，本就对魔物有无边的仇恨她此时再难控制，凶戾之气又一次出现。
楚雨寒吞下一枚丹药，灵力瞬息恢复。
斩浪横起，地面与天空具是化为白茫茫一片，一抹幽蓝陡然出现，冷焰凌空，直扑毛盛。
谢卿濯一惊，大喊：“回来！”
苏湛恩持枪助她，毛盛魔气化刃，两人双双负伤，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攻击毛盛。
楚雨寒若亡命之徒，不要命似的挥刀乱砍。
檀有迎五指一抚琴弦，流利地弹出静心咒。
一道萧声响起，与檀有迎的琴声合到一起。
楚雨寒灵气散去，颓然倒地，怀梅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东方明折扇一开，暗箭齐发，直接击损塔身。
“此人乃我坤灵峰弟子，便由我来清理门户。”
东方明说罢，步法轻盈，半息便近身毛盛。
毛盛一愣，东方明折扇一收，拔出扇内匕首，反刺向毛盛。
毛盛紧忙用魔气护身，想再次驱动芙蓉水，东方明嗤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手上用的这芙蓉水可是我发明的？”
“你又知不知芙蓉水这般强大的暗器为何只是榜内四十一？”
东方明自问自答：“自然是这芙蓉水有个致命弱点。”
东方明甩出飞镖，直穿芙蓉水的花蕊。
没了支撑的花蕊，芙蓉水花瓣尽数落下。
芙蓉水虽强，却易碎。
毛盛坚持了这么久早已是强弩之末，东方明五指收拢，折扇机关启动，旋转一圈成了圆盘状，圆盘最外面一圈带有尖刺。
东方明飞出圆盘，毛盛防不胜防，人首分离。
解决了魔物，东方明看了一眼靠着怀梅的楚雨寒。
“师侄貌似极其痛恨魔物，只怕日后恐成心魔啊。”
怀梅颔首认同，把楚雨寒交给霍文清，“将她们带去辰月峰疗伤吧。”
待霍文清和沈月舒带人离去，怀梅取出酒壶将魔气化成的魔物收入酒葫芦里。
“这魔物不同寻常，不似风云然的手笔。”怀梅晃了晃酒葫芦。
东方明讪笑：“怎么不像？方才毛盛的目标很明显是楚师侄，你忘了当初慕华枝从大师姐那拜入师妹门下后，风云然那魔贼对慕华枝做了什么？”
风云然险些要了慕华枝的命，还是谢妤及时赶到才救下来慕华枝。
慕华枝那次身受重创，卧床多年才恢复。
“呵，风云然那疯子，可见不得师妹有半点好过。”
怀梅不语，两人御剑往向辉殿去。
谢妤早已知晓此事，待见到魔物后无比惊愕。
“怎——怎会如此？”谢妤惊恐万分，“莫不是我天山要亡？”
东方明不知所以：“何故？师姐，这魔物不是风云然做的么？”
“此魔物源于禁湖万里之下，传闻中的女魃与应龙之血便封印在其中。今魔物外泄，恐是封印有了瓦解征兆。”谢妤捏了捏眉心，一筹莫展，“仙神俱灭，这世间还有何许人能救我天山？”
众长老沉默。
李沧海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是改口寻了个理由起身告退。
毛盛一事后不久是除夕，天山提前一月放弟子们下山归家。
楚雨寒无处可去，选择留在天山。
此番归家的只有霍文清。
苍听生于穹顶，天下尽是她的归宿。
而苏湛恩是因为生于无极之地路途遥远，檀有迎则貌似是想留下来同苏湛恩待在一起。
自从苦木骨蛛王一战中，苏湛恩为救檀有迎中蛛毒以后，两人的感情稳步发展中。
楚雨寒脸上挂着笑，在两个主角毁三观的奇葩虐恋中，檀有迎和苏湛恩倒是一股清流。
只是想到后续花间秘境，檀有迎身死，楚雨寒便是高兴不起来了。
沈月舒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以为她表情变换多端是为艳羡眼前二位，竟然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楚雨寒身旁。
楚雨寒惶恐无比，退数十米开外，仿若是见着了什么凶神恶鬼般避之不及。
霍文清下山前把自行车推来给了楚雨寒，原先应承说几日便可，岂料因大考一事耽误了许久才制成。
楚雨寒带着车子回去霜序峰，一心想离沈月舒远远的。
楚雨寒靠着眼前的自行车与记忆中的那辆极为相似，上身伏在车头，思绪渐沉，脚踏着车子绕着凝华居转。
自行车行在雪中稍有困难，风雪一起，楚雨寒控不住车头，车身左摇右摆。
将要坠下之际，后座似是有人扶住，楚雨寒稳住车子后回头一看。
光化成了萧逢雪，长袍翩跹坠地，她的师尊扶着后座同她说道：“小心些。”
楚雨寒明知那只是萧逢雪的一缕元神化形，却仍旧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萧逢雪嚎啕大哭。
点点荧光柔软地包裹着楚雨寒，似水柔情，似骄阳温暖。
楚雨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打嗝又是咳嗽。
「萧逢雪」为她抚一抚背顺顺气。
“师尊……师尊……我好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