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狐狸
到了画舫，方子游才发现，所谓的城内河，就在他们住的客栈后面两条街的地方。
虽然一开始他们出来的时候，是被小团子带着走了一段距离，但后来方子游为了回头找白寒轻，其实已经往回走了很多。
林晟逸硬是带着他在城中转了好大一圈，才最终达到目的地。
只可惜他虽然用自认为最凶狠地眼神去瞪当事人，但对方根本毫无反省，甚至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
这让方子游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可是也没办法，对方有可能捏着他的把柄，他也不敢说什么不满的话。
方子游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跟着林晟逸上了船。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晟逸故意掐着时间，方子游前脚刚上船，立马就有船夫打扮的人上来收了踏板。
看样子是要准备开船了。
抱着小团子站在船的围栏边上，方子游看着岸边越来越远，最后也没有等到白寒轻出现，只能叹了口气。
“唉，看来只有我们爷俩了，你要听话知道吗？别害怕，爹爹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没等小团子点头，身后又传来林晟逸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没想到方公子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身为人父了，我早先还以为他是你弟弟。”
“是又怎么样？”方子游一听，下意识把小团子抱得更紧了些，以为对方要打小团子的注意。
林晟逸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方公子何必对在下有那么大的成见？在下不过是想”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了。
“清雅小姐马上就要出来了，还请各位公子入座。”
三人一同往旁边看去，只见是一个低眉顺目，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作“请”的姿势，似乎要把他们领入座。
方子游第一反应是立刻看向林晟逸，但却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异常的表情。
“既然如此，请带路吧。”
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被打断说话而产生不满的情绪。
刚才上船的时候，就感觉到船身很大，夹板上是完全敞开的设计，中间留有一处高出夹板的矮圆台，应该是留给刚才那个小厮说的什么清雅小姐表演用的。
四周围了一圈的小圆桌，都不大，顶多能坐两人。
而在船的最尾端，有一个用厚重的纱帘格挡开的区域，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是坐了一个人。
方子游想了想，猜测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入座后，因为方子游怀里抱着小孩儿，带路的小厮表示他可以特意加一张椅子，但方子游拒绝了。
主要是不敢松手。
小厮见方子游态度坚决，也不强求，上了点心后，便退下了。
方子游没有什么功夫和闲心吃点心，何况他来这里也不是来玩得，再加上旁边坐了一个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老狐狸，哪敢随便吃东西。
于是趁着那个什么清雅小姐还没出场，不露声色地开始观察起四周的人。
要说这画舫确实名不虚传，几乎座无虚席。
方子游留意到，在座的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是互相认识的，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并且身后都背着武器，应该是武林中人了。
这时候，方子游真是庆幸自己带了面具，碍于形势，他不能给提醒他的小团子一大口亲亲，只能揉了揉他的小脑瓜。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方子游发现坐在他们正对面的几桌人，似乎一直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几番观察下来，方子游确定他们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林晟逸。
说来也怪，刚才一路上还一直跟他搭讪的林晟逸，这会儿却跟哑巴一样一生不吭，只管喝着茶，手里摇着他的折扇。
方子游在两边来回看了看，总算让他发现了点什么。
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对面那几个人的穿着，与林晟逸，还有白天看见的那个大汉，林晟逸的师兄都是一个款式。
回忆起客栈里面的店小二说过，林晟逸是嵩山派的人，那对面那些人，就是他的同门了。
只是白天在客栈的时候，林晟逸口中提到的，关于他师父想要办的事，不知道是什么？
为什么林晟逸不去找自己的同门？
为什么嵩山派的人，看见林晟逸，却都不打招呼呢？
方子游满脑子问号，想要得到解答。
但随着一段琴音的响起，今晚主角的登场，只能暂时将好奇心压下。
看着从船舱中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女子，还有周围响起的赞叹之声，方子游想了想，还是打算等表演结束后，夹板上的来宾差不多都熟络了，到那时候，再寻找机会，
席间，方子游看着那清雅小姐一颦一笑，抚琴低吟，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居然都看的聚精会神，不禁挠了挠头。
他怎么就听不出来有多好听？
甚至还有种不如庄晓莺唱得好。
话虽如此，但他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走神发呆，万一被人家看见，指不定就落下不好的印象，一会儿想要拉进关系探听点什么消息就不容易了。
于是方子游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装下去，别人鼓掌他跟风，别人喝彩他叫好。
总算挨到了像是中场休息的时间，终于能松口气。
等他摸了摸小团子才发现，小孩儿早就睡着了。
方子游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却听到隔壁一直没有出声的林晟逸终于开了口。
“方公子不喜欢听曲儿？”
“怎么可能！”方子游一个机灵，下意识先反驳，“只是各有所爱罢了。”
“哦，看来方公子对乐曲还有所鉴赏，不知可否与林某探讨一番？”
“这”方子游感觉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刚才直接说自己不怎么听就是了。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他跟林晟逸说，他对音乐的确有鉴赏。
广场舞大妈天天放的最炫名族风他能倒背如流。
就在方子游想着如何应付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嵩山派的弟子一同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看上去稍稍年长的女性。
“晟逸，见到为师为什么不过来？”
女子一开口，方子游才发现她的年纪绝对比看上去大很多，语气中也透露着一股威严。
她话音刚落，站在右首的另一位年纪偏小的女子立马接上话。
“林晟逸，见了掌门不来请安就算了，现在掌门亲自来，你居然还敢安坐，简直是目无尊长！”
这真的是让方子游有点吃惊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嵩山派的掌门。
好在他现在带着面具，别人也看出来他惊讶。
一旁的林晟逸倒也没有跟这群人对着干，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对着中间的女子，身体微微向前倾，抱拳道。
“弟子林晟逸，见过师父”
“你这是什么态度！”
还是之前脾气火爆的女子，看样子是想上前去找林晟逸的麻烦，被她师父制止了下来。
“晟逸，你师兄呢？怎么没见你们一起？”
方子游在一边乐于当吃瓜群众，听到那嵩山派的掌门提起，这才想起来确实没在这群人里面看见今天白天的那个大汉。
“师父真是说笑了，师兄的腿长在自己身上，况且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怎么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晟逸一脸无辜，气的那个女弟子直跳脚。
他师父似乎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但是舞台那边似乎表演要继续了，只能作罢。
方子游看着几人返回了原本的座位，才凑过去对林晟逸好奇道：
“你这么顶撞你师父，就不怕回去之后被排挤？”
虽然方子游对林晟逸的戒心没有完全放下，但经过刚才的一幕，以他的直觉，这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极恶之人，多半只是对他有所求
“呵呵，让方公子见笑了。”
林晟逸表情中一瞬间透露了一丝无奈，但是等方子游再去看时，对方又恢复了一贯笑眯眯地样子。
“幸好今晚有方公子陪同，不然林某孤家寡人的，着实有些可怜。”
“呵呵。”
方子游扯了个冷笑，本来还想着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现在看来简直多余！
两人正说着，刚才下场的清雅小姐，换了一套衣服，又返回了夹板。
方子游又把注意力拉回了圆台这边，余光看到船尾的纱帘，心里突然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具体在哪里。
正当清雅小姐准备和音起舞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扑通”声。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水里的声音？”
夹板上的客人都议论纷纷，没人专心看舞了。
反应最快的是方子游，立马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到了船边。
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人影正往下沉。
方子游看着逐渐没入水中的人影，眉头一皱，转身把小团子往地上一放。
丢下了一句“任何人跟你说话都不要理”，就想往水里跳。
结果半条腿刚往外翻，就被人扯着领子，一把拉了回去。
方子游有些生气，转头就骂。
“放手啊你个臭狐狸！再不下去捞人就沉底了！”
“你说谁是臭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