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家生活安逸，你家战火纷飞

    如果说经济贸易会带动文明的进步，那么战争只会带来文明的灭亡，正如人类历史进程中一次次战争过后，一个个帝国在战火中分裂，一座座城池在烽烟中凋零，多少断壁下铭刻着辉煌的荣光，多少残垣里掩埋着富丽和堂皇。人类，是世界的重塑者，他们创造了世界上本不存在之物，不天然，尽雕琢，放眼望去，壮观且伟大，俯首看来，锦绣且雍容。人类，亦是世界的毁灭者，他们屠戮着所过处凭双眼可利用之灵，城市兴，万木平，千家灯火，十方歌舞乐，万里黄沙，一眼尽悲凄。

    在王城与南疆之间的一片繁茂平原之上，一块块四方形的庄稼整齐地排列着，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南侧耸立着一栋灰色的房屋，一个女子在厨房中收拾着沾着少许油光的碗碟，碗碟入水，油花在水中绽放，开出一朵巨大的艳丽花朵。一个男子走到她的身后，一个拥抱，然后用衣袖拂去她额上汗珠，她的双颊印上绯红，如夕阳晚照，嘴角上扬，如一叶扁舟。男人松开臂膀，从门后拿起农具，回头望向年轻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浅笑莞尔，女人用净水冲洗碗碟后，抬头望向年轻的丈夫，如蜜甘甜。就这样，男子如每日般于午饭后出门耕作，女子如每日般于午饭后收拾房间，一切如往日般，归于平静，映于田园。

    女子将大半的洗碗水倒入脏水桶，将小半的洗碗水泼入灶堂将火熄灭。炊烟从房顶的烟囱中断断续续地飞向天空，微风徐徐，调戏着淡薄的炊烟，时而缠绵，时而跳脱，彼此若即若离，向着更高更远的空中飞去。

    夏日的烈阳照在苍茫大地之上，一颗颗或高耸或低垂的树木努力的抵抗着烈阳的侵蚀，在大地上形成一块块荫凉的领地，农夫三五成群的在树荫下乘凉，或困倦的聊着家长里短，或激昂的聊着万里江山。不远处的土地切割成无数个方块，方块中是郁郁葱葱的农田，这一处是水稻，那一处是小麦，这一处是玉米，那一处是高粱，如今盛夏的嫩绿，换来的将是深秋的金黄，丰收后，便又是一年。

    一条宽阔的步道将村庄东西分开，天空中的雄鹰又一次飞过这片天空，又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兔子，它想念那个味道，于是它长啸一声，似在对抗这令它厌烦的夏日燥热，亦似要惊动躲藏在隐秘角落的猎物。它又一次飞过这片天空，他熟悉下面无数被划分成方块的庄稼，它熟悉庄稼旁的一栋栋灰色的房屋，它熟悉那些时而劳作而是休憩的农夫，它熟悉那条一望无际的漫长步道，他不熟悉的是步道北方卷起的烟尘，和密密麻麻的小点。

    数十万人的队伍由北向南行进，骑兵整齐且威严地走在前面，即便汗水已在头盔下如瀑倾泻，他们依然整齐且威严，他们是王国的骑兵军团，更是王国所有军团的门面，即便群山崩于前而不乱，这是他们作为骑兵团的尊严和信念。

    大地的震动，惊动了洞穴中小憩的野兔，它匆忙地逃出洞穴，想一窥究竟，却方一露头，便被一双钩爪擒住头颅，然后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它努力的将身体全卷，试图登踏反抗，奈何身在空中与头颅传来的疼痛感，让它越来越脱力。

    两支箭如电光石火般离弦而去，箭头在空中相撞、摩擦、分离，火光与撞击声伴随着羽箭分别射中空中的鹰与兔，弓弦的震动声传来时，两只羽箭早已随着两只动物落在树下的男子脚下。

    “送你了。”一个顶盔戴甲的少年勒马停在了男子旁边的步道上，卷起尘土一片。

    “谢谢将军。”男子深深一拜，久久未敢抬头。

    他的身旁却有人说道：“他好美啊！”

    少年将军哈哈大笑地纵马离去，身后的数名少年将领紧随而过，带起尘土弥漫。

    望着少年将军们远去的背影，男子起身将鹰与兔切割，分与众多村民，大家无不欢喜着对少年将军们感恩戴德。

    骑兵、步兵、辎重，一波波的部队从村庄经过，村民们不知何时已全部站立在步道两侧肃立凝视，这些人是他们的父叔，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子侄，是他们的英雄，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保卫着王国的安定，让他们过上如此幸福安定的人生。

    在王国与南疆领土的交界线往南，是九族曾经的领地，那里本生活着垚族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得无忧无虑。他们会在白日里忙于梯田之上，将阶梯式的丘陵种满食物与织物原材料，使得整个部族衣食无忧，他们会在夜晚与溪畔架起篝火，载歌载舞，生活无忧，安定祥和。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和平景象，却在不久前因为细作的暗中挑拨，误以为北方的王国军将大兵压境，所以被迫厉兵秣马以备战事，却也因为如此，给了北方王国以口实，宣称南疆九族欲征兵北上，几十年的和平契约被阴谋撕毁，垚族也因此被战火侵袭，放眼去尽是荒废的田地与破碎的村庄。他们背井离乡，不得不悲伤，融入其他部族，从此家不成家，族不成族。

    巫族族长脚踏着破碎的石桌，将手中的弯刀晃了一晃，目光凶狠地望着北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然后愤恨地说道：“鑫族善战，可与山地各关隘处镇守，只守险要，不求攻敌于一役。”

    “尊巫王令！”鑫族族长回道。

    “蟲族善蛊，将毒瘴巫蛊之物置于垚族旧地，该地为北方人必经之路，可先杀其锐气，不求全歼，但求重创。”

    “尊巫王令！”蟲族族长回道。

    “森族善侦，让勇士分散于丛林各处，待来敌过垚族旧地配合蟲族勇士尽可能杀敌，务必以远程攻击为主，力保我方勇士性命。”

    “尊巫王令！”森族族长回道。

    “淼族善毒，让勇士于垚族旧地各处水流部毒，无需饮者立毙，但求尽去其战力。”

    “尊巫王令！”淼族族长回道。

    “焱族善火，让勇士于垚族旧地各处布燃爆之物，战时以大规模杀伤敌军，更可吸引敌军注意力，以使蟲族掌握更好的攻击时机。”

    “尊巫王令！”焱族族长回道。

    巫族族长又望向骉、犇、羴三族族长说道：“你们三族不善战，就不要去前线了，与垚族一起做好后勤工作吧。”说完又望向低头不语的垚族族长说道：“当初让你们守南疆门户，是因为你们曾是最强战力，既然你们已经在上次战争中损失惨重，就休养生息吧，这次战争，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们定会帮助你们再造垚族辉煌。”

    垚、骉、犇、羴四族族长同时回到：“尊巫王令！”

    “好，兄弟们，今晚酒照喝、歌照唱、舞照跳，待来日与北方人一决雌雄！”